《捂嘴》海漾有林

109、电闪雷鸣

　　李响似乎一点也不避讳一旁的陆三时，一个劲地开着玩笑，但齐萧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上车以后，李响自然是司机，这时她才正式介绍：“我是李响，这位应该就是齐萧的代理律师了吧？”

　　陆三时没有否认，于公，她确实是。“嗯。”

　　“还是我的现任。”齐萧补了一句。

　　李响是意识到齐萧这个暗示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而后才解释刚刚的“前任”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律师别误会了，刚刚我就是开玩笑的，我和你女朋友真没谈过。叫她‘前任’是因为之前她帮了我一个忙。”

　　陆三时转头看向齐萧，齐萧马上就接话：“嗯对，李响老是被家里人要求去相亲，她就拉我垫背了。”

　　“我说齐庭长，什么叫作‘垫背’啊？明明是咱俩一起想的主意。”

　　“陆律师，是这样的。我刚准备毕业回澳门，家里人就逼着我搞什么家族联姻，我现在还记得，那一家家里的□□，正好就是齐萧前几天跟我提到的。那个时候我已经打算好了肯定不会按部就班的，但他们让我非得找个理由。”

　　“不过在瑞济，除了一些酒肉朋友，我没几个靠谱的朋友。认识你女朋友还是在法院呢。”

　　齐萧一脸得意的样子，好像在等待着陆三时夸奖当时的自己做的都是正经事。

　　可是不一会儿，李响又继续说：“我记得我刚立案完，就撞见齐萧，我这个比较外向。好不容易来一趟法院耍，不得抓几个人认识一下，说不定就变成人脉了。”

　　“所以你那个时候是带着目的找我的？”齐萧都不知道这个细节。

　　李响抬起手，目视前方的沥青道路，“你别急，这不，我现在可是你的人脉。”

　　“然后齐萧也说自己也被家里人催，我说那正好的，我俩凑一对应付过去不就得了。不过你家齐萧拒绝了，只是发给我一堆离婚案件的判决资料。”

　　“然后呢？”陆三时问下去。

　　“然后我就和家里人说，前任发给我一堆财产分割的资料，我对爱情没有希望了之类的话。”

　　“我家里人嘛，看钱那是比希望我好还要重要，而且他们算是暴发户，对财产分割没有太多的了解，一听到我那么夸张的描述，连什么凑合过日子的话都懒得说了。”

　　陆三时听着：“诶？但这应该和齐萧的关系不算大吧，她只是发了一堆资料给你不是吗？”

　　“还没说完呢陆律师，之后我弟弟来瑞济想要查一查真相，那我不得拉一个人演一演。我心想，肯定不能找男人，万一我这个弟弟说什么话就转变风向了可不行。我就拉着你家齐萧，还直说到齐萧以后肯定是当大官的人。”

　　“我那个弟弟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哪里懂得人情世故，一听到齐萧还是个掌大权的人，屁颠屁颠地就吓跑了。”

　　陆三时好奇了，但不是出于私情，“那李总，你家里人不会因为你的性取向……”

　　李响知道陆三时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故意这么做的。我弟他一回去就拿我这个做文章，谁知道还帮了我，我爸妈叫我赶紧和齐萧复合呢，还说以后的家业都可以交给我。”

　　陆三时了解了，算是小型了家族斗争了。

　　“不过当然啦，复合是不可能的了，您放心啊，陆律师。”

　　“诶？那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齐萧觉得李响都算是话事人了，也不知道那个弟弟的情况。

　　“那个叛徒啊，现在不就正和你作对了嘛。”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怪不得李响每次提到她弟，总有种怨恨的感觉。这样一说，肯定是跑到竞业对手，和李响对着干了。

　　“不过还得怪我，那个时候说你是大官，谁能想到你还真被人告了。说不定他正好拿这一手攻击我呢。”

　　“可是我听齐萧说，您手上也有证据啊？”陆律师觉得李响倒不至于败下阵来。

　　“没错，我经营的娱乐场规模不算大，很多大人物反而更喜欢低调一点的。但是我们会单独开包厢，而且他们一下来，汇报到上面的行程和实际行程是不一样的。”

　　李响不能说的太多，她毕竟算是踩在灰色边界的人物。

　　“如果不是看你家齐萧那么投缘，我可不会来搅这一趟混水。”

　　刚要道谢，李响就一个猛地刹车，“不用谢，那天你俩婚礼，记得邀请我就成。谈了也不和我说，真当我前任呢。”

　　齐萧咳了两声，感觉全身不自在。

　　下车以后，她们来到了一个隔音很好的会议室。这是和李响娱乐场合作的其中一个公司，李响交流了以后让这家公司单独留一层给她们谈话用。

　　“关于你提到的汪裕源、潘逆羽，我倒是找不全，只能牵扯到他们的一些家属，不过他们玩的就几百块钱，没什么作用。但是我发现有个人经常在他们家属离开的第二天，专门来我们账房换钱，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在任何一个房间里看到这个人玩过。”

　　“你的意思是，家属表面投入几百块，实际上暗地里将多余的筹码转移给另一个人，次日等他们离开过后才换成现金？”

　　“嗯。”李响点点头。

　　齐萧捏着李响所说的那个人的照片端详起来，“这不是吴立昂吗？”

　　陆三时也看了一眼：“确实是，难道吴立昂是销赃的那个人？但那么多现金过海关，要报备的吧？”

　　“简单啊，转移到国外，很多人都这么做的。”李响轻飘飘地说。

　　“不对，如果他们想要争夺话语权，肯定是想在大陆长期生活下去。如果将大量财富转移海外，很容易被人怀疑的，至少这几年盯的特别紧。就算纪检不盯着，中央也会派人的。”齐萧分析了一番。

　　“难不成还走私啊？”陆三时随便地提了一下。

　　“对！就是走私！”齐萧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

　　“洗钱加走私加受贿，胆子可真大！”齐萧握紧拳头。

　　“可是没有证据啊，不一定是真的吧。”陆三时不敢断定。

　　齐萧就知道陆三时会这样说，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断然肯定地反驳了，而是拜托了李响，设一个局。

　　刚设计好，白双瞳来电了。

　　“齐萧，过来一下。”齐萧很纳闷，白双瞳的声音太小了。

　　“哪？”

　　“检察院。”

　　“检察院？”

　　说完就匆匆挂断了，陆三时也听到了。“大拿在检察院？”

　　“对，没说什么原因，我现在过去看一下吧。那个，李响，搭个便车。”

　　李响懵了，“便……吗？”

　　不过看在情况紧急，李响也不想太多，迅速送齐萧和陆三时到检察院。

　　白双瞳也被控告了，指控的是相对的罪名——“行贿罪”。

　　原来，他们不光是要拉齐萧下水，还要连着身边有关系的人一起。少见的是，项奇也在这检察院里头。

　　白双瞳知道自己肯定也会被诬陷，也不慌张，联想到齐萧的事情，傻子都能想到是对方的计谋。

　　邢瑟是公事公办的人，她也不管私人恩怨的问题，但很友善地提醒了，白双瞳的审讯破天荒地挪到了齐萧前面。

　　“这不符合程序吧？”陆三时不解。

　　“陆律师，程序不就是人定的吗，有人说符合，那就符合。大不了不就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吗！”李响在一旁瞧着。

　　“全都是流氓。”陆三时忍不住在检察院小小地抱怨了一声，却把齐萧惹笑了。

　　对方专门派人去海南搜集了证据，拿回了一堆齐萧和陆三时奢侈消费的记录，但结账人是白双瞳，所以他们借着这几万块钱的账单传唤了白双瞳。

　　“几万块？还没我那群客户玩一把的价钱呢。”李响有些阴阳怪气的。

　　邢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人，便靠近问：“这位女士是？”

　　“我啊？配齐萧来的。”

　　“如果不是与案件相关的人，就没必要在检察院待着了。”邢瑟正准备下一句礼貌一点请李响离开，却被李响打断了。

　　“什么无关人员，我可是齐萧这个案子的证人。”

　　这倒是让邢瑟有些不知所措，“证人？”

　　陆三时看见这个场面，连忙过来解释，“邢检，我准备明天和你汇报的，不过现在正好，要不一起记录得了？”

　　眼看陆三时也认证了，邢瑟就安排人帮李响做一下笔录。

　　海南那几天只是一个导火索，他们还将以前的账单一一翻出来让白双瞳解释。

　　“我烦都烦死了。”白双瞳现在是中场休息。

　　“问到哪了？”齐萧懂得这种折磨的手段。

　　“两年前给你开房的账单。”

　　“开房？”陆三时又瞪向了齐萧。

　　白双瞳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歧义，“别误会，普通的旅行，她报备过了，不过是我付的钱，没问题的。而且，我俩是两个房间。”

　　“哦。”

　　陆三时趁着空闲，扯着齐萧的衣角，拉到一旁：“我感觉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没说的，不过我要是一想起来，我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如何？”

　　“嗯哼。”

　　约定好以后，陆三时回到去准备加入话题，却被齐萧拉住了。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

　　“什么？！”陆三时以为齐萧想到了什么关键证据。

　　“我突然想到了，许云之前说你同学沈悦好像对我有意思。”

　　还以为是公事，谁知道是这种事情，陆三时压住脾气拍了齐萧的肩膀，那撞击声十分的沉。

　　“我说了我第一时间想起来就向你汇报的啊！”

　　“沈悦对你有意思？我可看不出来，顶多就是崇拜。”陆三时佯装不在意，实在想要快点解决当下的事情。

　　白双瞳正准备进去下一场谈话时，项奇走了过来，她不怀好意地和齐萧说起了悄悄话，“你觉得，对白律师的起诉，会不会继续呢？”

　　明面上讲的是白双瞳，实际项奇就是要告诉齐萧，不只是白双瞳，之后的日子她肯定会牵扯更多的人进来。

　　“项副所长，你折腾那么多人力，就为了我对你们那份法案的点头？”齐萧也不甘示弱，毫不谦虚，“就算没有我这个对立派，也会更多大人物不支持你们的提案吧？”

　　项奇微微偏了一下头，似乎真的被齐萧戳中了什么一样，“有一个算一个。”说完，便借口离开了检察院。

　　瞧见远去的项奇，陆三时好奇她们刚刚说些什么了。

　　“项奇说啥了？”

　　“没有，她说她很在意我的看法。”齐萧故作修饰。

　　“别来这套。”陆三时重重地拍向齐萧，“怎么在山上修行了两天，说话都变味了。”

　　“没有，我就觉得很奇怪，项奇她向提议就说呗，非要拉我下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难不成她还嫉妒你啊？”陆三时顺着意思说下去。

　　“诶！还真说不定！”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崔菡媛听闻消息也过来了。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项奇的来历，不简单啊，她的履历还蛮复杂的。更重要的是，跟齐萧有关系。”

　　“和我有关？”齐萧当然也打听了一番，但也只是道听途说，“我和我妈妈提到过，她说项奇到那个位置主要就是靠政绩的，而且听说上面的关系她处理得不算很好。”

　　“政绩？刷的吗？”齐萧没有说出口，只是怀疑了一下。

　　但是崔菡媛却猜出来了，“她那些政绩都是实打实的，所以当地群众都叫项奇是当代‘父母官’。”

　　“得民心者啊！”齐萧感叹，这更难了。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非揪着齐萧不放？”

　　叶千千也来了，她刚好听到了陆三时这个疑问，想起一些事，她从背后拍了拍陆三时，“三律啊，就算是正义的一派，也会被分割的。派系斗争，每个领域都有的，还美名其曰作江湖……”

　　“对，就是立场的不同。但是我也不明白的是，项奇这次有点明显越界了，她就那么支持‘废死’？”

　　要知道，拉齐萧下水，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李响出来了，邢瑟也来了，愁眉苦脸的。

　　玻璃之外，袭来大风，闪着电，响着雷，却迟迟不肯下雨。

　　又跑来了一个人，说是高院的，她将一纸文书交到齐萧手里。

　　“下周，一审齐萧徇私枉法罪、受贿罪，审判长——郑穗。”

　　“那我呢？”白双瞳才被告知自己审讯是在齐萧之前的。

　　“这个院里没通知，可能还在走程序吧？”

　　“他们就是等不及了，估计是已经找到了可以确定我罪行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