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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程列冬案(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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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闫奕提出的案子,场面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尴尬了。
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
齐萧想到这个地方,若不是开车,离陆三时家里是有一点距离的,她能来这里吃烧烤,应该是因为闫奕和沈悦住在附近吧。
“怎么样,我送你们回家?”
“不用啦,我和她走两步路都到家了。三时说有人来接,是吧?”闫奕搭着沈悦的肩头说。
“有人接?会是谁?”齐萧有点愕然,但没问原因,自己也没有资格问。
“嗯。”
收拾收拾,各回各家,陆三时说在这里等人,先让她们回去。
既然如此,齐萧便去取车回家了。
“谁会在这个点送她回家啊?男朋友?”齐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她只是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合理的怀疑。
“啧”,齐萧一上车,就怪自己怎么没问下去。
但现在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回家。
发动引擎,绕过酒店上路。过了大排档的路口,人流逐渐减少。路灯、车灯相互照应着,也照向了每一个夜归人。
正要转弯,齐萧偏头观察,一瞬的光落在了路口处路灯下的一个人影。
她拿着手机,似乎在等着什么。
定睛一看,真的是陆三时。
齐萧找到安全的地方,开启双闪,发微信问一句:“还没等到吗?要不我顺路送你?”
“不用麻烦了。”
是秒回。
齐萧原本可以直接离去,毕竟光明之下,不用太担心陆三时。但是她怀疑接陆三时的人不是朋友,她甚至希望陆三时只是当作借口,实际上在打车。
她不愿意陆三时等到车的时候,司机下来给陆三时一个拥抱。或许可能是更亲密的举动。
明明没见这半年的时间,毫无波澜。半年后,对方的消息,偶遇的小聚,发现自己和陆三时有着那么大的距离。
明明接触根本不多,她却无法控制这种不明来意的感觉,她弄不懂,这种是什么感觉。
一种似得却无果,自己的魂化成了黑夜的一层云,看不清,也摸不透。
陆三时拒绝了她,可是齐萧还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盯着路口的陆三时。
大约十分钟,真的有一辆车朝着陆三时驶过来,但标志也很明显,是“T3出行”。
陆三时宁愿在接近晚上十一点的时间打车,也不愿搭齐萧的车。
手握着方向盘,攥了两手的汗。齐萧深呼吸了一下,开车回家。
她还是想不通,她想不通陆三时为什么在微信主动问自己,但是线下回避却那么明显;她想不通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一联系到陆三时就如此的不稳定。
到家近十一点半了,齐萧这次不能“算了”,她算不了了。以前总能不管以前,倒头就睡,这次真不行。她在路口的另一处,盯着陆三时上“T3出行”。
人生第一次,无法释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吗?”一个想法浮现在齐萧的脑海中,但又立马被她自己否决了,“可是我和她八竿子都打不着,有什么资格呢?”
现在的她,需要转移注意力。她不像白双瞳,她不会专门拿出一个空间投入工作。
私人时间,不做工作。
她打开了《律政俏佳人》,度过这个漫长的深夜。
完全靠着身体的信号才能入睡,第二天齐萧到法院还盯着黑眼圈。
许云敲了一下齐萧,“齐庭,昨晚当贼了?黑眼圈那么大?”
沈悦听到了,也偷偷看一眼。
许云使了个眼色给沈悦,“快帮你们齐庭冲一杯咖啡吧,我瞧她不只是顶着个黑眼圈,精神状态也不怎么样。”
齐萧当作听不见,许云就更奇怪了,换作以前,自己肯定遭怼,“齐萧转性了?”
正要惊讶呢,齐萧一把把桌子上一对案卷堆到许云手里,“去看吧,许庭。”
“嗯,没转性。”许云肯定地点头,转身回办公室了。
沈悦昨天是和齐萧聊了许多的,变得更熟悉了,也变得更大胆了。她在座位上,俯着身向上,问齐萧:“齐庭,您昨晚不是和我们烧烤吗?结束了还有第二场?”
“没有。”齐萧毫无表情的回答,冷淡地让对方觉得,不能再问下去了。
私事不能问,公事还是可以的。
沈悦把上次那个非法持枪案给到齐萧,问怎么分配。
“交给小林吧。”
小林是刑庭中比较出名的法官,连许云都想抢到民庭,不过齐萧是不会放人的。
这个案子,从判决书看,程序很顺利,一审以非法持有枪支罪定罪量刑,但被告上诉了。不出意外的话,二审基本又是维持原判,加上自行辩护的因素,可能性会更大。
齐萧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会影响太多,可是周边又没有什么人能够聊一聊这种事。
最近白双瞳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想到她和叶千千说不定在一起搞一些不知道什么先进的东西,齐萧又觉得找她会有点打扰。
“难不成找家人?”齐萧撑着脑袋,思考着。
同样,深夜回到家的陆三时,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但不好受在于,自己没能问出口。
在问“翻案”这件事和齐萧关系这件事上,陆三时暗示自己:“一定是公事。”
如果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那肯定也只是一种慕强意义上的依恋。
不断重复着,说服自己。
陆三时的脑子有点机械,明明白白地将不同的事情分门别类搁放。
说服了自己就像电脑更新系统一样,第二天的她,决定坦坦荡荡地问齐萧,丝毫不提昨晚的任何细节。
“齐老师有空吗?想和你聊一下上次翻案的事。”
“怎么还是叫我齐老师。”齐萧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称呼,而后才有些欣喜。因为是陆三时主动来询问的。
“周末吧,工作日我都要上班。”
换言之,齐萧没有考虑下班后的时间。
“行,那还是在那次的咖啡厅?”
齐萧想了想,这种类型,最好不要在公众场合聊了,一不小心上头以后,还可能被人听到些什么。
“你不是说要我试试你的手艺吗?干脆去你家得了。”
很不客气,像是相处了很久的老友,但实际上,两人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问题。”陆三时并不介意,她告诉自己,要坦荡。
那次家属给陆三时看的照片,陆三时用手机拍下来了。她核对了一下派出所的岗位匹配,确认照片中的警察就是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姓金。
但一个派出所的普通民警,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这份“证据”的证明力,显然不太充足,可陆三时就是想问,借着问,跳过所谓“坦荡”地问。
简简单单地,陆三时准备了三菜一汤,两个人吃,非常丰富了。
“齐老师,您觉得这个案子,会有徇私枉法的人吗?”
齐萧也不敢肯定,因为死刑复核的程序非常严格,但陆三时在之后提出了质疑,她又有偏向的相信。“或许会有,你有什么迹象吗?”
“我听说,死者小龙的老大和派出所一个叫做金宇的警官特别熟。”
“嗯,但他也只是派出所的民警啊,撬不动严密的程序的。”齐萧听闻这个微弱的证据,第一时间就反驳了,但她不相信陆三时想不到这个层面,又补充道。
“你是不是猜背后还有一层关系网兜着?”
陆三时点头,“但是我没有证据。”
显然,等于白说。
幸好,齐萧已经被半年前的那句话唤醒了一点,她理解这种怀疑,但也仅限于理解,因为,她也没有办法。
她可以不再那么机械地判案,但还是很难逃离被自己所建筑的围墙,一个被迫砌筑、想要拆除却又不敢爆破的围墙。
“这样吧,我也留意一下。毕竟最近‘打老虎’也挺严的,说不定刚好就揪出了这个关系网呢。”她又不想让这样的年轻人受挫,画了一个饼。
如果是别人,这会是场面话;但如果是陆三时,齐萧说的这话,就算做不到,她也会去尝试一下。
不过,她还是找不到原因,一个自己为什么总是不经思考就画下大饼的原因。
她不敢承认自己有些心动,她不觉得短暂的相处就会是心动,“嗯,只是作为一个前辈,对年轻人的指引罢了。”
“好,谢谢齐老师。”
听陆三时的道谢,齐萧再一次确认,“只是不想让年轻人失去对伸张正义的热情罢了。”
她把自己当作了延续的火炬,殊不知,曾经的她也是那一团火,却是被自己给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