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嘴》海漾有林

25、天意人为（二）

　　急诊室外，还在等医生的消息，周围都是记者和警察，陆三时此时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格格不入。

　　恰巧，被送来的医院正是齐安正所在的医院。不过急诊在A栋1楼，住院楼是D栋。

　　看着一个个医护赶着去急诊的场景，齐萧和白双瞳断定急诊那边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甚至可能不只是私事，更关乎公事以及对社会的影响。

　　白双瞳知道齐萧对这些是感兴趣的，但从来不表露，总是找借口把自己架在高处，越来越不敢贴近明明就在身边的大事。

　　“你要不去看看，齐爷爷我看着就行。”这种情形更吸引齐萧，而不是白双瞳。

　　犹豫了一会儿，齐萧还是有些迟疑地答了一声——“好。”

　　顺便问一问路过没事的医护，“医生，急诊是出什么事了吗？”

　　刚好这个医生在看工作群，顺口回了一句，“应该是处理跳楼的那两个人吧。”

　　比赶过去帮忙的人员慢一半步速，齐萧在通道中就发现那一边的急诊围了太多的记者，几乎要霸占整间医院的空气。

　　与其凑近过去平添麻烦，齐萧倒不如就在这里观察一下，还能避免上镜的可能。

　　无独有偶，等待医生的陆三时也觉得这里的空间越来越小，人越来越多，“警官，我出去透透气。”

　　“嗯。”

　　往着唯一通向外面小花园的通道出去，齐萧正好就站在那个门口处。不过，陆三时是边看手机边走的，没有怎么注意路过的人。

　　而齐萧本身就往着急诊的方向看，自然而然就看到陆三时往自己的方向走来。起初还以为陆三时是发现自己来打个招呼的，但是见这个沉浸式看手机的人，齐萧知道，这是真不知道自己就站在这里。

　　从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一米，到隔着衣物的擦边而过；齐萧的目光，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到逐步走向自己的陆三时，也跟着陆三时回头渐入外面的阳光。

　　还想拍一手叫停陆三时，但见不太正常的脸色，齐萧估计可能是什么亲友进急诊了。由着陆三时到外面，稍稍停留了一下目光，又回去观察现场看似有序实际混乱的场面了。

　　没有很久，现场的氛围似乎有些质上的转变，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失，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消息的宣布。

　　与此同时，陆三时持着手机挂在耳边，小跑着回到急诊科，还是没注意到自己掠过了呆呆站住的齐萧。

　　想要知道情况的齐萧，也不由得靠近了一些。在一群陌生人当中，注意力自然会不自觉地跟踪到熟悉的人身上，即便角度再刁钻，齐萧也看到了陆三时似乎就是当事人一样，医生对着说了些话。

　　在场的工作人员疏散开记者，声称会在今晚召开发布会，医院里需要腾出空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也好，空间变阔了，齐萧还是走上前去。“难道新闻上跳楼的那两个人，和陆三时有关？”

　　想了一番，齐萧除了崔奶奶，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认识的人和陆三时有关系。也是这个时候，齐萧才发觉，自己对陆三时的家庭丝毫不清楚，而对方却已经见过了自己的爷爷。

　　不多想，先探一探当下的情形更加重要。

　　医生告知完情况以后，陆三时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旁的警官，似乎要等陆三时准备好，一同回派出所。

　　对方没看到自己，那就自己去问。齐萧轻步到陆三时那，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警官。警官很识趣，稍稍走远了一些。

　　“家里人出事了吗？”齐萧弯腰，像是在询问一个小朋友。

　　抬头一看是齐萧，陆三时稍微挪了一下身体，让出了完整的位置给齐萧坐下。“没有。”没有一点波动的语气，看不出是掩盖还是事实。

　　“我听说城西路口跳楼的那两个人在这家医院，是因为他们吗？”很明显就是，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士来凑热闹。

　　不过陆三时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了。

　　“他们是？……”但齐萧还是没能猜出这两人的身份。

　　“是程列冬的父母。”陆三时开口了，但有一种哭过的哑感，显得声音缩小到了一粒尘埃。

　　这一下齐萧知道了身份，但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这陆三时和叔叔阿姨的感情那么深厚吗？怎么好像躺在里面的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没有问齐萧来医院的事由，陆三时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身子，“齐老师，我要配合警方录口供了，失陪。”

　　“嗯，好。”齐萧让开位置，目送警官和陆三时离开。同时，她回过神来，“等一下！她怎么那么见外？”

　　非常不稳定的交流方式，时而轻松时而严肃，齐萧也不知道在陆三时心中，自己到底是属于怎样的地位。不过大差不差的是——一个有本事的女法官，不，是女庭长。

　　一阵时间过去，急诊科又回到平日的忙碌，没有闲杂人等的忙碌。不宜留太久，齐萧回住院楼继续作陪了。

　　白双瞳以为齐萧只是下去看那么一个小时，谁知道都快两个小时了，才在老远见到齐萧上楼的身影。

　　“回来了？怎么样？”齐安正意识还是不清醒，白双瞳放下书，问到齐萧。

　　“就是新闻上的那两个人。”齐萧说出来的感觉不像一个隔离在当事人之外的人说出的话，增添了一些遗憾。

　　神情也是一样，有些放空，有些不舍。白双瞳瞧出来了，“不对，你不对劲。那两个人你认识？”

　　齐萧走到白双瞳那个角落，拉开另一个椅子坐下，喝了口水。“我觉得不算认识。”

　　“我问你认不认识，你回答一个‘认不识’，这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你要问，认识到哪种程度。要不然在法院问过的当事人，我是不是都算认识？”

　　举了这样一个例子，白双瞳也猜到了，可能这两个人是齐萧某一个案件的当事人，不过齐萧记得住名字罢了。

　　既然能认得出，想必这个案子在齐萧那也是很重要的。“哪个案子的人啊？”

　　“就最近的，最出名的。”齐萧轻轻带过，有点不是很想让自己和案子扯上一点关系，但无奈，某些不知的因素迫使着她陷入一场未知的风波。

　　这样一描述，白双瞳也有些知道了，“刚刚翻案成功的那个？”

　　又喝了一口水，齐萧动了一下眉，点点头。

　　“你猜，我还看到了谁？”放下水杯，齐萧的二郎腿换了一个方向。

　　“谁。”

　　“你所里的陆三时。”

　　“你所里的”这四个字的音调明显更重，似乎强调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借着某个平台来彰显齐萧和陆三时并没有很熟的关系。

　　“她啊~”白双瞳回想了一下，“也是，之前这案子她也有跟进，和当事人父母自然有接触。”

　　看样子，白双瞳还不如自己清楚陆三时的状况，“你不清楚她和当事人的关系？”

　　“我为什么要清楚啊？我只是负责批阅的，她就算相处再亲近，也和我没有关系啊。”

　　“好有逻辑啊你！”稍微提了一个调，齐萧开玩笑一般地暗讽着这个律所老板。

　　“那你就清楚？”

　　“我？”确实比白双瞳更清楚，但似乎没有一个理由支撑着齐萧，自己并不太熟，为什么会那么清楚。

　　“还行的，至少该知道的都知道。”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白双瞳翻了一个白眼，“齐法官可真会打太极啊。”

　　“那你怎么知道哪些是不该知道的呢？”白双瞳反驳回去。

　　“我……”

　　哪些是不该知道的，齐萧内心还真没有一个标准的概念，只要作为一名法官能在庭上不失公正的断案就好，至于私下的交流，还真拿不准。

　　“那我知道的，就是该知道的。”

　　“行！你说了算。”白双瞳对这个答案表示“服气”，虽然面前的人是位法官，但一点都震慑不了白双瞳。

　　互怼的话题暂告一段落，齐萧恰巧遇到路过病房的主治医生，“医生，我爷爷现在情况如何。”

　　“还是那样，建议这段时间家人多来陪伴一下。”

　　没有说明具体的状况，而是鼓励家人多陪伴病人，看医生的意思，齐萧也知道了，说不定那一天就来了。

　　见齐萧回来的神情比较冷漠，白双瞳也不多问了。

　　让齐萧独自坐在病床房，白双瞳在另一边的角落假装收拾。

　　现在的齐安正还有些意识，他缓缓睁眼，环绕在他身上的塑料管输送营养，也夺走了他的表达。只能用双目传达着，最多支支吾吾几个字。

　　虽然齐萧和齐安正相处时间不算特别地长，但齐萧还是能感觉得出来齐安正的面色透露着一丝的遗憾，一旁的手像是要找些什么东西锤一锤。

　　是啊，这只手锤了半辈子的法槌，最后这一刻，不说是心理作用，生理的反应也使其忽上忽下。

　　见齐萧未免有点过于伤情，白双瞳凑过去，主要还是安慰安慰，顺便让老人家在最后一刻开心一番，“齐萧，我看老爷子是不想你太伤心，不如去谈个恋爱开心一下。”

　　随便说的一句话，迎来了齐安正微弱地动作反映，他露出很难表意的微笑。

　　“瞧，我还真说中了。”

　　齐萧知道白双瞳只是开玩笑，但还是很用力地拍了一下白双瞳，“说什么呢，你谈恋爱还要组队啊，况且我只要解决一个案子就能很开心了，还谈恋爱干什么？”

　　“你不懂！叶千千最近参加了一个生物学的讲座，多巴胺对工作和爱情的控制有很大的区别，很刺激的。”

　　“我每天看着那些卷宗已经够刺激了，不想在刺激了。”齐萧连忙摆摆手，但比起以前，至少没有很强硬地拒绝。

　　病房中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