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嘴》海漾有林

45、蓄势待发（十二）

　　不知是甜品，还是人的作用，那份甜腻，明晃晃地在陆三时身上显露出来。

　　崔菡媛觉着，今日的陆三时，心情不是一般地好。对比也很明显，齐萧反倒是隐瞒了什么，时不时就神游了。

　　“怎么样，你俩同居的第一晚感觉如何？”崔菡媛不怀好意地问道。

　　咯咯笑的陆三时端着那份杨枝甘露，脱口而出道：“不是第一晚吧？”

　　崔菡媛有些诧然，但没有很意外，直视着默不作声的齐萧，漫不经心地说着：“哦？是吗？”

　　齐萧帮着补充，用了许多修饰的词语，想要堵上崔菡媛的嘴，却越是欲盖弥彰。

　　爵士乐在外回响，穿不过这一坚固的秘密基地。

　　吃完杨枝甘露的陆三时，才有得空望向齐萧。闲聊时的迟钝本就让陆三时心生疑惑，再加上这古怪的神情，很难不会联想，齐萧是遇上事了。

　　陆三时轻声问道：“萧老师，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你怎么这个表情。”

　　“我什么表情，很奇怪吗？”齐萧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脸，对着陆三时，像是在照镜子。

　　本就离二人有些距离的崔菡媛，安静地全然目视这现在发生的一切。

　　“也没有很奇怪，但是我感觉你是不是心里有事？”陆三时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这算是一种直觉。

　　相视一笑，齐萧耳语着：“怎么，陆律师也相信直觉了？”

　　陆三时没有辩驳，她把话题扯回去：“哎呀！不要跑题了，您就是有事瞒着不和我们说。”

　　好似一种示弱，又似一种占有。这件事，是她陆三时可以知晓的，必须知晓的。而那个“我们”，不过是另一个借口。

　　齐萧抵不住，不过她是打算回家再和陆三时说的，现在崔菡媛在这里，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崔菡媛察觉到了齐萧的迟疑，很有眼力见：“我不方便听吗？”

　　齐萧也没有马上回应，反倒想起崔菡媛是在德国进修过的人，或许也能给自己一些建议，只要自己不透露机密就好。

　　“不会，说不定还要请崔小姐帮我解解惑呢。”齐萧留住崔菡媛。

　　只见玻璃之外的喧嚣，却不曾耳闻。齐萧将今日和胡麟的交谈描述了一番。

　　“所以，胡院可能是在暗中帮你？”陆三时听过以后，得出了一样的答案。

　　中途参与进来的崔菡媛，显然不太知道来龙去脉，边听她们说，边上网找资料。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她为什么要帮我，就因为是我爷爷的学生吗？”齐萧托腮道。

　　“是啊，胡院为什么要帮你，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而且，潘逆羽也是齐老院长的学生，怎么不见他帮你，反而倒打一耙？”

　　齐萧同意，托着腮点头，显得有些笨拙。

　　二人陷入沉思之时，转变成崔菡媛开口之时了。

　　“你们说的那个胡院，是胡麟？”

　　齐萧和陆三时同频点着头。

　　“我看这个胡麟是从最高法调任的，也不像是下来锻炼的人啊。就好像……”崔菡媛喝了一口柠檬水，借着间隙腾出思考的时间。

　　“就好像，专门有人要她任职的。”

　　齐萧懂崔菡媛的意思，“崔小姐是说，胡麟不是自愿的，而是受到嘱托的。”

　　崔菡媛颔首。

　　“那这个假设成立的话，萧老师，岂不是也有一群人在背后保你啊？”

　　齐萧有些思绪了——“难道？”

　　“难道什么？”陆三时不解。

　　崔菡媛倒是懂了，不过却沉默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什么啊？”陆三时看着二人严肃的神情，有些着急。

　　“派别斗争。”声音很低沉，不仔细听都不会注意到崔菡媛说了些什么。

　　齐萧没有补充，默认了。

　　陆三时一听，却没有这两人那样的严肃，“这会有什么后果吗？怎么你们两个就好像要准备战死沙场了的感觉？”

　　齐萧还是不作声，她在思考。

　　崔菡媛懂，帮着齐萧回答陆三时，“意味着，有人要逼迫你的萧老师站队。如果你的萧老师站错队了，轻则失业、重则入狱。”

　　陆三时急迫道：“那站对了呢？”

　　可崔菡媛却给出一个让陆三时无法接受的答案——“并没有站对的结果。无论选择那边，都会是输。”

　　齐萧仍然不作声，这次是不敢作声。

　　原本甜腻的滋味遍布体内，顿时化作苦涩，一步一步侵蚀着陆三时的底线。

　　难以置信的陆三时扯着齐萧的衣角，渴望得到不一样的答案。换来的却是深深的叹气，肯定着这个答案。

　　齐萧终于开口了：“对，站队是目前最大的可能。”

　　齐萧刚刚不停地回想着种种联系，还是给了一些希望。

　　“还有其它的可能吗？萧老师。”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把我当作一枚棋子，去实现我们无从得知的目的。但这两种可能，归根到底都不想让我好过就对了。”齐萧后仰，缓缓道来。

　　“齐小姐是想到了什么？”

　　齐萧安慰着有些慌的陆三时，前倾着、抱拳，“我刚刚想到了爷爷在临走前那些话，什么时间一到，那些人和事自然而然就会来了的。如果指的是这些，那么胡麟真的有可能就是我爷爷私自联系调过来帮助我的。”

　　似乎有点好的兆头，陆三时冷静下来。

　　“然后，我和张示图翻脸那次，张示图说我是靠出身的。当时我只是气愤这句话，没怎么留意他还说了些什么。”

　　“现在我想起来，他好像说他要到高位才能实现他的追求，而到高位，又不得不去讨好一些人。他劝我不要插手，可我明明已经被他们拖进了这个局里。”齐萧说着。

　　冷静下来的陆三时，跟上了齐萧的思路，“那么说，张示图根本不知道那群人真正的目的，他只是按命令做事？”

　　齐萧顿首。

　　第三人的崔菡媛，化作了二人的警铃。“前提是，你们的假设要成立。”

　　“三律，昨天我们说要从什么地方查？”齐萧像一个老师，提问陆三时。

　　“权力实现的途径。”陆三时骄傲答道。

　　此时，齐萧拍了一掌，像是在敲法槌那样。她总结道：“好，我们总结一下。”

　　“目前，我们的大前提是，有两个派别正在斗争。我们暂且把张示图所在的那一派称作张派，另一个称作□□。”

　　崔菡媛伸手叫停了齐萧，“等等，法官大人，不是说不确定背后更大的人是谁吗？就这么取名了？”

　　是陆三时接过这个话题吗，“因为目前，我们知道最大的人物就是张示图和胡麟。”

　　齐萧和陆三时对视了一眼，肯定了陆三时。

　　不过崔菡媛又一次提出疑问，“那不应该是张派和齐派吗？我们不是推断出胡麟是齐老那一边了吗？”

　　陆三时嘟着嘴，片刻后又帮着辩解道：“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这样的话，好像萧老师已经站队了的感觉。”

　　齐萧望了两眼崔菡媛，望了三眼陆三时，做出最后的判论：“没事，这不重要，大不了真有变化我们再改就行。”

　　齐萧接下去，“我们继续总结哈！可以确定的是了解到的人物关系，不能确定的是他们后面要干些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菡媛似乎有要补充的，“等一下，齐小姐，我们刚刚应该还漏了一点。”

　　“崔小姐请说。”

　　“你觉不觉得，你爷爷，像一个制衡的棋子。”

　　点醒了一下齐萧，很多事情确实都是在齐安正仙逝之后逐渐浮出水面的。若是巧合也就算了，但是齐萧也说了，齐安正在住院那个时候就有一些暗示，难免不会和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就像更朝迭代那样，所有的事物都要循环，这一回，便扯到了齐萧。

　　但这一切都只是短暂性的猜测，不过总算有些苗头了。齐萧忽然想起胡麟暗示自己不方便在明面上交谈，从袋子里拿出手机再看看和胡麟对话的消息。

　　陆三时也只能在一旁听着，对于这些暗涌下的斗争，她接触得很少。

　　齐萧准备编辑新消息的时候，灵机一动，往左看了看陆三时，又回头看了看崔菡媛。

　　“崔小姐，方便借你的手机一用吗？”

　　崔菡媛现在和齐萧算是比较熟了，自然不会拒绝，顺手便递过去了。

　　齐萧和她们解释道，如果是用自己的微信和胡麟商量，万一院里有些称为助理的眼线去查看，就会打草惊蛇。本来，齐萧是想用陆三时的微信的，但陆三时作为刑辩律师，多多少少会和那些人有交集，权衡以后，便决定让崔菡媛作为明面的人，去试探一切。

　　之前，齐萧和胡麟在院里的交谈，多多少少在外人看来只是比较正常的上下级同事关系，甚至因为停职问题还有冲突。如果她们设想的是成立的，那么齐萧现在可以外人未确定的胡麟作为突破口。

　　她先是发送了添加好友的信息，这样并不会有消息提醒，如果胡麟身旁有人，也就不用刻意地遮掩，反倒显得心虚。

　　崔菡媛也很愿意帮这个忙，刚好可以作为素材去记录，不过更重要的是，那个合作的对象，是齐萧和陆三时。

　　陆三时见齐萧手握两台手机，眼珠子跟随着光标，活像一个特工。

　　这个秘密基地，也就成为了一个“特工汇合处”。

　　“萧老师，这有点刺激。”

　　齐萧将手机还回去，目光深邃，回道：“还有你是不是对三时有好感？刺激的呢。”

　　崔菡媛故作低头，只是听着，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