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程列冬案（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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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听到这个人在德国读法，想必曾经也有过相关经历吧。
“嗯？好像不是，她好像是从本科读起的。”陆三时回忆了一下。
听陆三时讲述着别人的光辉经历，齐萧不免有些不快，控制不了的怼了两句：“不过法系都不一样，她回国以后打算怎么做？”
“齐老师。”陆三时止住自己分享的嘴，直呼齐萧。
“嗯？”
“那姐姐早就财富自由了，或许就是感兴趣。有钱干什么不行呢？”陆三时这一句有点想笑话齐萧，身为法官不能将所有信息融在一起。
“有道理，辩护合理，接受。”齐萧知道了，配合着陆三时玩了起来。
“不过听说，最近她放假准备回国看看奶奶。”
咻地一下，齐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身体的反应告诉她，自己和这个房东奶奶的女儿，或许会有点不和。
好像陆三时也感觉到齐萧些许有点不适，
“哎呀！说了那么久，忘了给齐老师倒杯水了！”
“温水可以吗？”陆三时起身到厨房去。
“可以。”
白双瞳不差钱，但齐萧也没有特别富。不过陆三时并不了解她们的资产状况，也不感兴趣。
对于一个在城市打拼的漂泊律师而言，没去大学门口炒粉炒面已经很厉害了。
陆三时很满意自己的现状。
就算面前是一位不知道什么地位的法官，陆三时对待她与平常人一样，不过是多了分敬意，来自同是刑法人的敬意。
其实齐萧已经告诉陆三时自己是一名法官，陆三时只要在网上查一下，很简单就会出现与中院刑庭庭长的信息联结。
但看几日以来与陆三时的相处，齐萧感觉陆三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刑庭庭长。
“要么，她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是，齐萧看过那么多案子，能审阅不同演技的行为人。陆三时是不是装的，她还真判断不了。
“诶？你怎么会想到用非法证据排除这个方法的？”很直接，没有任何的递延。
齐萧总感觉，无论找什么借口引入话题，总是会跑偏，倒不如直接点。
“我要说的，我在庭上已经说完了。如果齐老师没看庭审的话可以看看，当然我现在也能说明，我只是尽最大努力保障被告应有的权利罢了。”
“是啊！”齐萧恍惚，陆三时和别的人不一样，她不是那种能够配合演戏的人。
陆三时的这一句，并没有很大的分量，却像棒槌一样敲醒了齐萧。
聊了也蛮久，两个人都忘了自己没有吃晚饭。
“你吃饭了吗？”齐萧有点饿了。
打破停顿了有好一会儿的沉默，齐萧望了望这间屋子，蛮有烟火气的感觉，看上去陆三时像是个会做饭的人。
“对哦！不好意思啊齐老师，您是不是也没吃？”陆三时看了看时钟。
“不过现在都快九点了，要不我煮完面吃？有点简陋，下次再让齐老师试试我的手艺。”陆三时很好客。
“好啊！”欣然答应了。
回家以后，齐萧还在回味着那碗面，鲜甜入味。
但最让齐萧想要复盘的是那一句敲醒她的话；当然，还有陆三时“心心念念”的国外姐姐。
如果自己对陆三时的人品判断无误的话，那么她说的话可以信八成，还有两成，自然是对被告的怀疑程度。
可是，二审的判决已经下来，只剩下死刑复核了。
现在去深究，似乎于事无补。
想要抛掉一切准备入睡，一闭眼，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跟兴奋剂一样。
齐萧瞬地一下起身，眨巴眨巴眼。
夜光印照在并不遮光的帘子上，外面的一切如同皮影戏一样呈现在眼前。
恍惚间，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和现在背负着庭长身份的齐萧，在打架。
死刑复核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程列冬开始害怕了，他的家属，把陆三时当作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她。
可是，现在这个层面是既成事实，除非真的有非常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第一版口供是真实的。
陆三时知道，如果把最近程列冬家属多次寻求帮助的情况告诉齐萧，齐萧大概率会想想有什么可能性比较大的途径。
或许陆三时再多做一点，就随意地问一问同学，便可以知道齐萧是哪个院的法官。
她没有，不是不好奇，是不敢。
陆三时害怕齐萧是个大法官，影响了自己的看法，也可能影响齐萧在院里的关系。
直觉告诉陆三时，齐萧肯定不一般，所以，她不敢去打听，她想要保持一个自认为合适的距离，就当作刑法学习的交流，而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虽然背负着骂名，但有双瞳律师事务所的招牌，陆三时并不会缺很多案子做。只不过，这些案子的“油水”，并不多。
接了小打小闹的案子，不亚于普通的民事案件那样琐碎。
而山丘杀人案的程列冬家属也在和陆三时保持着联系，陆三时出于同情，也会约着吃几顿饭。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指点，程列冬的弟弟，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小作文，只是用文字传达，但也是利用文字特有的传播性质，想要打动人们。
借着程列冬苦惨的人生经历，好不容易白手起家，迎接新家庭的成功人士，一下子被冤枉了。
网友们总是和鱼一样——只有七秒的记忆。
“喂喂喂！大家醒醒，他可是杀了人诶！！！你们在同情一个杀人犯？！”
“就是就是，法官都判了，杀人犯不值得同情。”
一句句的言论，像不同战队射出的子弹，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射去。
也有“自以为是”的网络侦探，想要流量的、想要寻找“真相”的聚在一起，指出可能的疑点——就是一审中被告一直在说：“我没有故意，我是过失。”
“杀人犯说的话你们也信？”有网友评论他们，也是一种嘲笑。
舆论的发酵只引起了一小部分网友的讨论，时间一过去，热度也变低了。
确定复核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半年，齐萧还是一如往常地判案，但每天晚上，总会想起陆三时说的话。她好像被绑架了一样。
审判的风格，也转变了不少。
“奇怪？你平时没那么啰嗦啊？”
食堂里，许云端着盘子，坐到齐萧对面。
不同庭的庭长，很少去了解对方是怎么审判的，大多都是按照已然定下的流程。
但齐萧慢慢地，效率比以前低了，许云是听到其它小法官议论到的。
齐萧却觉得，这是一种称赞，“年纪大了嘛，理解，理解。”她笑着说，也说明了，自己开始了规则棱角的逃离。
确认山丘杀人案刑罚实施的那天，网友们又出来高举欢呼。
陆三时那晚，稍稍安慰了一下家属，接近八点才回到家。
还没上到七楼，她就听到那户对门在阴阳怪气：“黑心律师是不是没收到钱啊，还不搬？”
无语，陆三时当听不见，进屋。
“诶？不是，原来连聋人都能当律师嘛？前所未见啊！”
隔着两扇门，依旧那么大声。
没有奇迹，山丘杀人案的被告程列冬，被处以死刑。
也是这一起案件，齐萧有点恢复了状态。
但是，却拉远了和陆三时有效沟通的距离。
半年下来，家里人看齐萧的笑容倒是比以前多了，还以为有什么喜事。
谁能知道，齐萧是因为自己变“啰嗦”了才高兴的。
齐安正还调侃：“我们萧萧最近这段时间心情都很不错嘛！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
心仪的人？是喜欢？是爱？还是欣赏？
她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个人，也是敲醒自己的那个人。
顿了一下，“哈哈，没有，只是最近的工作比较顺利而已。”
齐司中见齐萧有一丝的停顿，眉头皱起来，表示怀疑。
答完话，齐萧边扒饭边想，自己好像很久没约过陆三时了。
就算，不确定这份友情的界限在何处，她依旧刻在骨子里的是：
她是法官，陆三时是律师，
本来社会认可就不允许，这个职业，就更加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程列冬案（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