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骆驼娘子

16、可怜他

　　第二天，方玉将林清风送回家，出门前，林清风习惯性的伸开导盲杖，被方玉一把夺了去，把他的手强制摁在自己胳膊上。

　　“以后跟我在一起，都不许再用这个，我就是你的眼。”

　　她霸道又暖心的举动，让林清风心底柔成一片，浓黑的睫毛低垂，嗓音轻悦的“嗯”了一声。

　　两人驱车来到林家小区门口，方玉先下车，然后才打开副驾驶门，扶着林清风出来。

　　林清风好笑又无奈，“方玉，你不用这样时刻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的，这么多年，我都这样过来了。”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是你自己，所以我才要加倍对你好，把之前的都补回来。”方玉眼底晕开浅浅的笑意，慢慢凑近，将林清风抵在车门前。

　　后背骤然靠在冰冷的金属上，林清风身子紧绷，条件反射的向前一步，却和方玉撞个正着。

　　他摸着被磕疼的下巴，强行镇定道，“方玉，你要干什么？”

　　“亲你，可以吗？”

　　方玉再次靠近，把林清风逼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林清风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同时听到周围响动，侧过脸小声说道，“这里有人。”

　　“那又怎样？我亲自己男朋友又不犯法。”方玉语调婉转娇媚，林清风却因“男朋友”三个字眉心一跳。

　　他紧抿着唇，默不作声，方玉便当他是默许了，丝毫不顾及远处零零散散的路人，对着林清风的嘴亲了上去。

　　他的唇型很好看，精致而立体，唇片薄软，几乎看不到唇纹，方玉一点点勾勒他的唇畔轮廓，不一会儿，林清风的一双薄唇便红透了，水波潋滟的被方玉吸.允。

　　她吻得很细致，林清风显然没有任何经验，一直闭着眼，被动的由方玉主导，没多久便发出细微的轻.喘，身子渐渐软下来，后背紧贴在门框上。

　　“哥，你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醒沉醉的林清风，他睁开眼，同时感受到已经起身，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方玉。

　　林清杨站在离他们几米处，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昨夜回到家，发现林清风罕见的不在，电话也是关机，便睁着眼等到天亮。

　　清晨，他无意间朝窗外望去，竟看到方玉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的目光下意识追随，接着，便看到自己的哥哥，从那辆显眼的红色轿车上，被方玉温柔地扶下来。

　　他亲眼看见方玉主动亲吻他的哥哥，不像是和自己练习或者作秀时那般工序化，而是更切身投入，连自己下楼后站在他们不远处，都没被发现。

　　林清杨握紧的拳头再次用力，泛白的指尖深陷掌中，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打断他们，再看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方玉松开林清风，戏虐的看向不知站了多久的林清杨。

　　林清风一只手攀附在车门上，另一只手无处安放的拽着裤边，斟酌片刻后问道，“清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你一夜都没回家，去哪了？”林清杨走进几步，话是对着林清风说，眼睛却一刻没离开方玉。

　　林清风眉头紧了紧，一向淡漠的脸上多了一丝尴尬，他不愿向弟弟撒谎，又不知该如何介绍方玉，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个“我”字。

　　“他昨晚在我家住，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方玉。”

　　方玉微笑着替林清风化解尴尬，手臂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宛如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虽早就料想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亲口从她嘴里说出来，林清杨心底还是猛然抽动的痛楚，一阵冷风吹过，却不及他身上半分寒意。

　　“女朋友。”

　　他自虐般的重复着，看向方玉的眼眶渐渐微红，一双清澈的眸子像是沾染了晨露，明透逼人。

　　林清风眼睫轻颤，犹豫着说道，“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和方玉……”

　　“够了！”

　　林清杨一声怒喝，在看到林清风因他的怒气脸色刷白时，放缓了口气闷声说道，“我不想听，你们的事我没兴趣知道。”

　　说完，他转身就走，却不是朝着小区里。

　　“清杨！”听到脚步声，林清风急着去追。

　　方玉拉住他，将车钥匙放他手中，“你先坐车上等着，我去把他找回来。”

　　说完，方玉去追林清杨。

　　小区过完十字路口，有一条幽静小街，林清杨就独自在街头的路椅上坐着，头埋在胳膊里，发出呜咽的哭声。

　　“怎么还哭上了？”方玉走过去，紧挨着他坐下。

　　听到声音，埋首的人立刻止住呜咽，却迟迟不肯抬头，只是背脊却控制不住地微颤。

　　方玉像往常一般伸手摸他的头，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像是毛茸茸的玩偶。

　　“别碰我。”犹如小兽低吟，林清杨发出并不怎么可怕的警告。

　　方玉就真的把手放下来，然后看着林清杨抬起头，眼尾湿红说道，“你是我哥的女朋友，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我会听你的话，好好赚钱。”

　　早在手机店里，林清杨就预感到方玉和哥哥之间，并不只是普通顾客的关系，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哥哥而不是他？

　　像是知道他心中疑虑，方玉主动说道，“我就是觉得，你哥哥很可怜，我想要试着去爱他。”

　　对啊，他很可怜，林清杨好想问她，那自己呢？自己就不可怜吗？只是因为他有一双完好的眼睛，他就不可怜了吗？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拿这一双眼睛，去换方玉那一丁点的爱。

　　林清杨心有不甘的想着，出口的话也多少带气，“可怜他，但你不要像骗我一样骗他。”

　　“我骗你什么了？”方玉提高音量不解，林清杨被怼的哑口无言。

　　是啊，她骗自己什么了？她对自己分明没说过一句喜欢，做的事情却桩桩让他自以为是的认定她也喜欢自己，到头来告白时，才发觉自己的一厢情愿多么可笑。

　　所以，她什么也没骗过他，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咎由自取。

　　林清杨自嘲的笑了笑，只是那笑不如往日明朗，透着浓浓的苦涩，“你没骗我，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但是为什么这边你刚拒绝了我，那边就和我哥好上？你把我们两兄弟当什么？消遣的玩具吗？”

　　方玉听到他的控诉，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还没放到嘴里，林清杨便动作比脑子快地打着火。

　　一系列做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自己不争气的习惯。

　　方玉顺着他手里的火点燃烟，缓缓吸上一口，幽幽说道，“因为他和你长得一摸一样。”

　　林清杨握着打火机的手一顿，星火微醺到皮肤上，他才恍然回过神，不敢置信的问道，“玉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方玉眼睛望向远边天际，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才开口。

　　“你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心的话，会怎么样吗？”

　　林清杨不明所以，并未接话，听着方玉轻叹口气，继续说道，“她不会死，因为她有一颗昂贵的人.工心脏，但是那颗心脏不会爱人，也感受不到人们说的心痛，她就像一个怪物，看着别人痛彻心扉，却一点不能理解。”

　　方玉忽然转过头，对着林清杨指着自己的心脏，“可是她也很想好好爱一个人，体会一下那是什么感觉，你明白吗？”

　　林清杨不明白的摇摇头，“所以，你选择了我哥？”

　　方玉低下头，面带哀愁，声音含着一丝哑意，“我想试着对你们都好，试着爱你们，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清杨，你是大老板选定的人啊，我敢爱吗？”

　　“别说了玉姐，别说了。”林清杨拥住他，心疼的要死。

　　虽然不知道这世间怎么有这样荒唐的事，但发生在方玉身上，很难不让他心疼，他忽然后悔自己刚才的咄咄相逼，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爱自己，一定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才让她不能完全爱上自己。

　　他不相信，那颗心会这么冷血无情。

　　方玉头趴在林清杨肩膀，嘴角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