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骆驼娘子

26、她会同意跟你结婚吗

　　林清杨洗漱出来后，方玉已经匆匆吃过早饭走了，他心中说不出的低落，好像自己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来她走，从来不需要通知自己一声。

　　林清风听到动静，对着他的方向说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

　　林清杨走过去，盯着方玉坐过的空位问道，“玉姐呢？”

　　“她说上午工作忙，先去上班了。”

　　上班？

　　上哪门子班？谁不知道他们那里上午都不营业。

　　林清杨默默低头喝粥，干净纯粹的眼眸中再无半分往日稚气，他像是忽然间长大了，试探的询问林清风。

　　“哥，玉姐……她对你好吗？”

　　林清风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明显一怔，随后嘴角略微上扬，轻笑道，“很好。”

　　同居以来，她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多改变，他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慢慢接受，好像越来越适应这种便捷的生活模式，也越来越习惯方玉在身边。

　　方玉很细心，不仅给电灯设置了提醒，还把窗帘，马桶，晾衣架，洗衣机等一系列家电，全部换成了智能语音，林清风回到家里只需动动嘴，就可以完成很多家务，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用手不停寻找开关。

　　不过最让林清风为难的是，方玉还把这些指令，全部设置为“亲爱的玉”，林清风脸皮薄，一开始总是叫不出来，后来在方玉软磨硬泡下，才叫的越来越顺口。

　　看到林清风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幸福，林清杨不自觉握紧手中的筷子，他鄙夷自己心中的妒忌，更鄙夷即使知道是这样，也不愿离开方玉的自己。

　　他放下碗筷，故作欣慰道，“玉姐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嗯。”林清风轻轻应道，之后想到什么脸色骤红，有些难为情说道，“清杨，你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她嫂子？”

　　“嫂子？你们又没结婚我叫什么嫂子？她同意跟你结婚了吗？”听到那个称呼后，林清杨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怒气。

　　林清风没注意他的情绪，只以为是他向来心直口快的性子，但心里，也因他这句话难以释怀。

　　是啊，他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方玉只是跟她同居罢了，从来没提过，会跟他结婚啊！

　　他凭什么以为，方玉会跟他一个瞎子结婚？

　　见他半天不说话，林清杨明白自己话说重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清风摇摇头，想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最后只发出一声轻叹，“是我糊涂了，你说得对，谁会愿意和一个瞎子结婚，以后你还是叫她姐吧！”

　　说完他收起碗筷走进厨房，可即便他转身速度够快，林清杨还是看到他眼眶储着泪。

　　***

　　夜里，方玉突然兴致勃勃的拉起熟睡的林清风，让他陪自己去楼顶。

　　林清风不明所以，但还是拿了一件方玉的外套，由她牵着上楼梯，一步步走向楼顶。

　　楼顶只有七层，并不高，两人没多大一会儿就爬了上来，方玉把林清风拿来给自己披的外套平铺在水泥地上，两人并肩而坐。

　　“今晚有流行雨。”方玉靠近林清风耳边说道。

　　温热的气息让他瘦薄的身形一顿，惊慌到四肢麻木，他无措地垂下头，神情落寞，“对不起。”

　　方玉搞不懂他为什么忽然道歉，一脸迷茫的看向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清风的脸庞因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他清了清嗓子回复道，“因为我不能陪你看流星雨，不能陪你看电影，甚至陪你看不了任何风景，你们描述的那些画面，我根本想象不到。”

　　“只是因为这个？”方玉笑道，忽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留下斑斓的色彩，方玉翻身跨坐在林清风腿上，“既然这样，你只要记住这些事情发生时，此刻的感受就好。”

　　说完，她低头吻住林清风微凉的唇畔，在黑暗中趁着流星划过的光亮，一点点临摹他的唇形。

　　两人越吻越深，就在方玉手偷偷伸进林清风衬衣里时，林清风瞬间清醒，准确抓住方玉欲作为的手。

　　方玉内心大写的无语，明明已经见他身体.动.情，怎么还能把持得住？

　　难道这人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当然不是，没人知道，林清风此刻有多想和方玉亲近，浑身的灼热几乎烧昏他的头脑，可他想到白天林清杨的话，便硬生生压抑住内心的渴望。

　　他偏过脸，把忐忑的表情隐藏在黑夜里，“方玉……你会跟我结婚吗？”

　　虽然他已经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颤抖着音节，还是出卖了他的不安。

　　怕方玉拒绝，林清风接着说道，“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多阻碍，但我不怕，我都会克服，我愿意跟你回家见你的家人，给她们展示我的生活习惯，他们见了以后，一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我不会连累你，真的……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方玉听完，神色严肃起来，“我们两个好好过自己的就行，为什么一定要见家人？”

　　林清风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了一下，他重新把脸转过来对着方玉，小心翼翼问道，“以后结婚不是要见的吗？”

　　方玉没料到他会想结婚，这和自己的计划相差甚远，因为方玉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婚姻。

　　她恹恹地从林清风身上下来，蜷腿坐到一边，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眺望远方时不时划落的流星说道，“我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了然一身，你怕是见不到我的家人了。”

　　林清风的心像被利剑刺了一下，方玉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听不出情绪，但林清风还是感觉到难过，深深地替方玉难过。

　　自己虽然残疾，但好在还有一个胞弟，两人可以相依为命，方玉呢？她又可以依靠谁？

　　想到这里，林清风恨死自己刚才说的话了，他握着方玉的手，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家人也不需要家人，我更不会结婚，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不婚族。”方玉打断他解释道。

　　不婚族？

　　林清风不是没听前台几个小姑娘讨论过不婚族，他记得有一个女孩就说过自己是不婚族，她说会找一个爱人，但一辈子都不会踏入婚姻。

　　方玉也是这样吗？

　　如果是的话，那其实结不结婚都没关系，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想通后，林清风更加握紧方玉的手，语气坚定道，“那我也可以做不婚族，以后我不能只让你照顾我，我也想多照顾你。”

　　方玉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冷笑一声，“我没有照顾你，是你照顾我更多，做好吃的饭，回家还能免费按摩，只是……”

　　方玉话音一转，抽出自己的手，语气骤然冷冽下来，“我习惯了男.欢.女.爱，与你这清汤寡水的过了这么两个月，我实在有些乏了，你自恃清高，可能并不想沾染红尘，我想我得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她话音一落，林清风便清楚的听到胸腔里有什么酸胀到破碎的声音。

　　他慌乱的想再次抓住方玉的手，却猛然发现方玉早已起身，他不知道她在哪个方向，只能来回转头寻找，颠声道：“我没有自恃清高！”

　　他没有！

　　他只是一个瞎子，他有什么资格自恃清高？

　　他只是想把最美好的一夜留到新婚那晚，可现在知道方玉是不婚族，那么这些想法自然是不作数的。

　　他要怎么开口，告诉她自己愿意？

　　是自己的一次次拒绝让她渐行渐远，林清风此刻无比自责，他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急促的呼吸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倏尔，他听到方玉走动的声音，他朝着她的方向快速去追，被地上的石块绊住脚，狠狠摔倒在地。

　　他顾不上磕破的膝盖，冲着方玉喊道，“你要去哪里？”

　　方玉回头，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扶他，而是居高临下施舍般地回复道，“我最近不会回来，别做我的饭。”

　　林清风挣扎爬起的身形如同雷轰电掣一般，被生生定在原地。

　　他听到方玉头也不回地走掉，连带着她给的光一起消失，世界再次陷入死一般安静。

　　他短暂的幸福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方玉击碎。

　　林清风的手死死扣进流血的伤口里，本不算太深的口子被他挖出更多细肉，混杂着血腥的味道冲进他的鼻腔，让他有了一丝异样的疼痛。

　　好像这种疼痛越疼越痛，就越能让心里撕裂的伤口减少一些。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