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骆驼娘子

41、洗不干净

　　热水浇在瓷砖上泛起白雾，将两个相似的身影融成模糊的影。

　　林清杨的沉默，仿佛印证了林清风心中所想，他再次嗓音嘶哑地开口，"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只有她…..."

　　林清杨突然暴怒地撕开衬衫，露出与兄长一模一样的身体。

　　“为什么？”他抓起林清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摸到了吗？这里跳得跟你一样，都是为一个人而跳！”

　　林清杨掐着林清风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明明是一张脸，明明我比你更早遇到她，凭什么我就只配做个替身？”

　　“莫晚把我当做你，玉姐在床.上也把我当做你，可我也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林清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丝滴在地砖上，“你……从什么时候，爱上方玉的？”

　　“比你更早。”林清杨似是陷入回忆，“是她教我接吻，教我挣钱，连我通过一揽云梦的考核也是和她做的，我的爱一点不比你少！”

　　他通红的双眼直直看向林清风，“可偏偏……我只能做见不得光的替身。”

　　林清风怔住，他早该猜到的！

　　之前他的手机丟了，被人捡到后还他，当时那个人就似笑非笑地说过，瞎子还看美女照片！

　　现在想来，那些照片应该就是方玉的！

　　可笑他竟然刻意忽略，那么清杨，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才能不露破绽的看着自己和方玉出入成对？

　　那时候他的心……又有多痛？

　　林清风重重闭眸，想自己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对不起……清杨，我从来不知道……对不起……”他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清风摸索着去够林清杨的手腕，却被林清杨甩开撞上置物架，玻璃瓶碎裂的瞬间，方玉送的眼药水在地上汇成幽蓝的溪流。

　　"别碰我！"林清杨退到门口，看兄长跪在碎玻璃中摸索药瓶。

　　林清杨突然大笑出声，泪水混着花洒的热水滚落："你猜方玉现在在哪？舒齐天的床.上？还是闻思博的坟前？"

　　林清风浑身僵住，破碎的药瓶割破指尖。

　　“惊讶吗？”林清杨笑的恶劣，“她碰了所有的人，唯独没碰你，我猜她是想珍惜你。”

　　"可有些污渍..….洗不干净。"他薄唇贴近林清风耳畔，"是刻进骨头的。"

　　霎那间，林清风如坠冰窖，寒意从四面八方拢来。

　　他听见林清杨摔门离去的声响，也听见自己胸腔里逐渐微弱的心跳。

　　原来恨意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

　　***

　　“盛世皇朝”的顶楼办公室里，雨水冲刷在玻璃上，方玉听着今天的广播新闻，轻蔑的笑出声。

　　谁也没想到，一个叱咤Z市多年的舒氏集团，最后会以这般潦草的结局收场，而最后顶罪入狱的，竟然是温碧婷。

　　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舒齐天，正关掉平板电脑，惬意地泡起伯爵茶，随后坐在沙发上慵懒地给方玉打电话。

　　“小玉，最近有没有想我？”茶匙碰触骨瓷杯的脆响中，舒齐天眼尾的绯红愈发妖冶。

　　方玉拎包起身，轻笑出声，“当然想，想你怎么还没死。”

　　“果然是个无情的女人，亏我还天天在这边忙的跟狗一样，想早点回去找你，我可真是太想你了。”

　　方玉满脸不屑，打开门走出去，“狗可一点不忙。”

　　舒齐天大笑，一路上，听见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冲着方玉打招呼，称呼她“方总。”

　　“方总？这称呼里面可有不少你的旧情人，闻思博的功劳吧？可惜他，一句也听不到了。”

　　方玉微微眯眼，“你都知道什么？”

　　“没什么小玉，哦不，方总，听起来真不错，比方经理好听多了，不过我更喜欢的，还是舒太太。”

　　电话里，舒齐天的声音轻松愉快，好像舒氏集团的覆灭与他并无关系。

　　方玉倚着电梯门冷笑，“不会有那么一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她匆匆合上电话，走出电梯。

　　林清杨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潮湿的衬衫紧贴他单薄的胸膛。

　　他把手中的伞扔进水洼，潮湿的袖口扫过方玉手腕，"玉姐，我哥住院了。"

　　雨丝飘在方玉睫毛上织成珠帘，衬得瞳孔愈发幽冷："关我什么事？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非要做的这么绝吗？”林清杨提高音量。

　　方玉转向大门欲走出去，"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就留，这里没一揽云梦那么多破规矩，不想留的话也可以走，总之自由了。"

　　"这么急撵走我？怕我缠着你？"林清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翡翠镯子硌进皮肉。

　　年轻男人眼底漫起血丝，像被逼到绝路的幼兽，"放心，我不会，我也没资格纠缠你。"

　　会所旋转门突然涌出醉醺醺的客人，方玉被撞跌进他怀里，指尖抚过他锁骨："你是没资格，我之前愿意睡你，也无非是因为你哥，现在你哥都被我抛弃了，我还会在乎一个替身吗？"

　　“玉姐，你太过分了……”林清杨鼻音加重。

　　“过分？你们一个比一个脏，都让我恶心。”感觉到瞬间僵直的身体，方玉贴着他泛红的耳垂低语："你哥试岗那天，你给他喝下’迷情’的时候，可曾觉得过分？"

　　车被人适时开来，方玉踩着十公分细高跟踏进水洼，溅起的污水染脏了林清杨裤脚。

　　方玉上车将空调调低两度，落下车窗，看着呆愣在雨中的林清杨。

　　他上前的动作微滞，掌心慢慢蜷缩，“你……都知道？”

　　方玉漫不经心地打开雨刷，“是舒齐天教你的吧？不然视频怎么拍的那么凑巧，他这点栽赃嫁祸的本事做的再真一点，我都信了。”

　　雨色映出方玉唇角冰冷的弧度，闻思博偷拍的视频里，丽姐走出来裙摆处的深蓝色水渍，正是方玉以前送给林清杨的“迷情”。

　　这是一种迷魂药，方玉当初送给他，是让他自保用的，不曾想他竟然会用在林清风身上。

　　林清杨屏住呼吸盯着方玉，问出心中疑惑，“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

　　方玉关上窗，冷笑一声，“因为不重要。”

　　后视镜里，林清杨的身影渐渐缩成一粒黑点，很快被雨幕吞噬。

　　他低下头，神色复杂的望着远离的车辆，她的心纯如明镜，对什么都一清二楚，却还是任由林清风陷入无尽的自责。

　　究竟是够理智，还是够绝情？

　　他想起舒齐天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如果你没有道德，道德就约束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