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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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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又寒冷,时间如流水一般飞速前行着,不为任何人停留,叫人唏嘘不已。
我和宫野见了一面,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好像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兴趣,又似乎在不甘心拥有这种结局。
“你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我说。
他平静地望着我,对我说的话并不意外。即便目前为止没有人和他说过与他有关的太多事,但是有些东西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宫野的天赋无与伦比,只是把他关在这里未免有些过于暴遣天物。
反正,在国内无法获得好的效果,随便扔到国外某个地方,也是可以得到意外之喜的。
之前在学校时,我们对视的时间算不上长。
可是哪怕只是那样短暂的时间,我也没有对他交付信任,他仍旧可以让我的思维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时候,跟着他的节奏飞向远方,并且没有试图回头的迹象。
很厉害的能力。
比起说是催眠,不如说是神赐的奇迹。
或许他也确实是那样认为的,认为他就是神之子,所以才能战无不胜。
如果只是听说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我不会太放在心上,连想一下自己遇到对方会发生什么都不会想。
但是现在我遇到了,并且被他轻易得手了。
我对于他来说,大概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一个稍微能够引起他兴趣的玩具。可惜只是远远看着的时候才好玩,一旦接近了,就显得过分无趣了。
即便有非常合适的交换条件,我也不认为他一定会解开施加给我的“魔法”,他可能更想看看我之后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会给他无趣的人生稍微添加一些乐趣的。
所以我并不准备威胁或者拜托他解开“魔法”,我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走那一条根本不会如意的路。
我来这里,只是想亲眼看一看奇迹。
神之子。
他真的是神之子,这世上真的有某种神秘存在——只是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往下继续想,想我们究竟生活在怎样一个危险的世界之中,想我们该如何好好保护自己。
倘若不知晓,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平淡地生活。
一旦知晓,各种危险就会像被吸引了一样奔赴到我面前。
——我确实不如以前那样爱任何人,却也不想让任何人因我而受到伤害。
尤其是手冢。
从不知何时开始,他成为了我生存于这个世界的锚点。
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其实根本不需要答案。
离开手冢,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虚无。
那我还要思考什么呢?
只是,为了不叫我赖以生存的锚点受到可能存在的伤害,我得暂时离他稍微远一点。
这么想着,我准备起身离开。
宫野下意识喊住我。
我愣一下,略显诧异地望向他。
他为我的眼神而惊讶,我为他的目光而喜悦。
也许,宫野并不特殊,他只是恰巧在我脆弱的时候给我的思维凿开一个洞。
当我认为这世上有某种神秘的存在,危险会铺天盖地向我而来,也许现实真的会变成那样。
但是如果一切只是我脑补过度,我将宫野塑造成一个不可直视的神,那我可真是一个笨蛋。
我不想当笨蛋,于是我对宫野说:
“你不知道我什么而来吧。”
他平静地望着我,好像刚才下意识的呼喊是一个意外,而那之外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一切都无所谓,我决定继续相信这个世界上可能有某种神秘的存在,但是在那神秘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我是不会认可宫野的行为的。
我的变化源于我自身,是一个普通人在青春期时受荷尔蒙分泌影响所产生的正常变化。
——我始终担心万一父母才是正确的该怎么办。
那担忧融合我的童年,日复一日,逐渐成长为巨大的阴影。
可阴影之所以存在,正是因为光在高空照耀。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再怎么着,我已经体会过丧失情感的感觉了,而我现在还活着,并再次从手冢明亮的双眼中找到曾吸引我的色彩。
一次,两次,不管发生什么,手冢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就会无数次将我从虚无中拽出来。
他只要存在于那里,我只要能够看到他——
我就会比宫野更战无不胜。
在真的去找犬我问更多消息之前,我和手冢大概说了一下最近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责怪我的隐瞒,也没有要求我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边。
我磨蹭地坐得近一些,靠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生气。
不管是生我的气,还是他自己的气。
但是他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坐着,望着远方,好像真的有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
而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到我一度丧失了对情感的认知这件事。
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说,不过那时候估计也不会说,因为一定会再惹他生气,而我不想让他生气。
我其实并不慌张,只是出于常识觉得不应该让他继续不开心。
我是在乎他的,只是忘记了该如何在乎他。
所以我也开始沉默。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陪伴着彼此,好像时光又回到往日。
我们没有在那一天把话说开,而是陷入一种好像恢复正常又好像有点奇怪的状态。
也许以前的我能够明白手冢在想什么,并且感同身受地开解他。
但是现在的我,看着日子好像能顺利过下去,就没有太大的兴趣去考虑手冢究竟在想什么。
在还想着要哄他的那段时间,上学的时候,我会牵他的手。
他也紧紧握住我的手。
有点疼,但是他应该是紧张,是害怕失去我。
毕竟如果宫野真的对我怀有恶意,他确实可以在所有人都意识到之前成功伤害我。
我是否也曾畏惧过相同的事情?
也许吧。
无论如何,我现在不怎么牵手冢的手,也不太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而是稍微有一些距离。
他在前,我在后。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但是足够不认识的人以为我们只是顺路走在一起,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起初,手冢放任了我的这种行为,也没有问是因为什么。
他对我似乎永远都是这种态度。
——从不强迫我什么,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我。
或许就是这种态度惹恼了我,叫我总是忍不住用行为去试探,看他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出声制止我。
可他只是沉默,沉默到我有些厌烦。
或许该为这厌烦感到欣喜,因为这意味着我并没有真的失去所有情感,只是大脑出现了一点问题。
也许明天就好,也许一辈子都会像现在这样——所有一切都是平淡的,转瞬即逝的——手冢是否也这样认为,所以才放任我。
因为我总会回到他的身边。
是我给了他这样的自信吗?
这么想着,出门时,手冢主动过来牵我的手。
我有些惊讶,心中泛起隐秘的喜悦。
即便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也没有办法忍受我在那过程中离他太遥远。
——他比我以为得更加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