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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夜半无人私会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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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不出意外地十分丰盛,虽然时间仓促准备不足,但陶小然还是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将有限的食材尽量最大程度地精雕细琢,再加上厨子给她打下手,合力整治出色香味俱全的六菜一汤来。
傅晚亭一进厨房就对满桌菜肴赞赏有加,听得紧张不已的陶小然心花怒放满脸红霞。
接下来有点麻烦,平时陶金山和安小满以及两个伙计一个厨子不分高低都一起同桌吃饭,陶小然虽是黄花大闺女,但普通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一样也是一起吃饭,但眼下有个身份尊贵的王爷,陶金山尽管打消了一些顾虑对他好感爆棚,但也不敢过于放肆,正要斟酌着开口请他单独先行用餐,傅晚亭已经一派随性大度地左右招呼:“大家想必早就饿了,都一起坐下来吃吧。”
张贵李财和王发无知者无惧,今天的开饭时间比往日晚了将近半个时辰,确实已经饥肠辘辘了,面对一桌子精致好菜更是口水泛滥,虽然感觉到傅晚亭不是一般人,但终究还是食欲占了上风,见傅晚亭言行举止又如此亲切随和,当下也不多客气,道了声谢后围拢上来准备入席。
安小满对傅晚亭喧宾夺主自来熟的作派早已深刻领教,此时也懒得跟他扯嘴皮子废话,一屁股坐下来旁若无人地动手开吃。
陶氏父女俩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王爷还没坐下来呢,这小子居然就吃上了,也不怕咬了自己的舌头!
傅晚亭微微一笑,一撩袍角在安小满身边也坐了下来,对一脸尴尬表示家教不严请多包涵的陶金山道:“陶师傅,快些坐下来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小满也已经把桌上几个菜尝了一个遍,再要客套未免太假,陶金山只得硬着头皮招呼众人围坐下来。
吃饭之际,傅晚亭自然是一贯的优雅从容细嚼慢咽,陶氏父女和三个伙计因为拿捏着姿态,也都吃得比较小心规矩,只有安小满像饿了几天般狼吞虎咽埋头苦吃。
到后来坐安小满对面的陶小然都有些急了,忍不住伸腿踢了他两脚,表示王爷在此怎可如此放肆,照他这么个穷凶极恶的吃法,桌子上的菜快要不够吃了。
安小满只在胡吃海塞的间隙中还之以白眼,表示本少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谁也管不着!
傅晚亭将表兄妹二人默契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若有所思。
到最后安小满吃得滚瓜肚圆,路都快走不动了,平素一碗饭的肚量,硬是给他塞下去三碗,而桌上的饭盆菜盘汤罐一律净光溜溜连渣都不剩了。
至于另外几人有没有吃饱,那就无从得知了。
陶氏父女看得分明,傅晚亭只勉强吃了一碗饭而已,以他的身高而言委实有些少了。父女俩也不知道王爷是吃不惯他们的口味,还是被安小满的吃相倒了胃口,只是一脸歉然地看向傅晚亭。
傅晚亭的神情并无半分不妥之处,一边喝着淡无而味的清茶,一边笑赞很久没吃过这样家常美味的饭菜了。
父女俩立即如释重负喜笑颜开。
安小满撑得有些不舒服,只能抱着肚子在椅子里作深呼吸,陶小然又好气又好笑地朝他眨眨眼,表示活该,这次安小满视若无睹不予理会。
喝过一盏茶后,傅晚亭起身道:“陶师父,陶姑娘,多谢款待,感激不尽。”
陶氏父女俩连道客气赶紧还礼。
傅晚亭笑道:“今日到浣花居来收获颇丰,午休时间我就不打扰大家了,就此别过。”
安小满一听他要撤了,顿时精神一振,抢在陶金山客套挽留前道:“说的是呢,困死了,慢走不送。”
傅晚亭面现踌躇之色,“不过……”
安小满心里一紧,生怕他改变主意不走了,急忙站起身来,“我送你我送你!”
不就是亲自送瘟神么,没问题!
傅晚亭弯唇一笑,“如此有劳了。”
安小满挺着肚子吭哧吭哧当先向外走去,傅晚亭施施然紧随其后。
来到院门口,碍于陶氏父女站在不远处目送傅晚亭离开,安小满耐着性子道:“王爷您走好。”
傅晚亭含笑看他,眸光柔软,“小满,你比少时瘦了许多,如果能多吃些长胖点我会很高兴,不过也要适可而止,莫要伤了自己的胃才好。”
安小满差点把顶到喉咙口的饭菜吐出来,正要挥手赶人,眼前忽然一暗,傅晚亭向他低下头来。
安小满呼吸一窒,僵在当场,紧张之下竟未想到闪避。
傅晚亭的唇与安小满的耳垂轻擦而过,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低语:“小满,你比我想象的更为可口,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的开心。”
说罢噙着浅笑飘然离去,留下安小满喷尽最后一滴血后终于立地成仙。
过了许久,安小满梦游一般穿过院子,回房,关门,落锁。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安小满都把自己关在房内没出现,陶氏父女只当他吃多了撑的赖在屋里消化积食,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反正他一向也不是多么勤快的人。
其实,安小满是在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定要立场坚定不要动摇,某人之所以会对他做出种种匪夷所思惊世骇俗的事,说出种种让人脸热心跳头脑发昏的话,多半还是因为图个新鲜刺激以及恶趣味的戏弄心理吧,有钱有势之人几乎百分百都是这么无聊且恶劣的,正如那个出言调戏陶小然的风流小侯爷一般。
陶小然是一介柔弱少女,被姓秦的轻薄情有可原,他可是身负武学的堂堂男儿,再要着了傅晚亭的道儿,那也实在太丢人了。安小满咬牙握拳,无论如何,像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他只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唔,虽然被狗咬的感觉还不错……
安小满猛然甩头,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苦思冥想了一下午,精力消耗巨大,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等下要吃两碗饭。有人说了,他现在太瘦,要多吃点才行——啊,呸!他会想要多吃一碗,只是因为他还年轻,正在长身体,多吃一些可以长得更高些好不好!
因为白天的经历过于激荡人心了些,安小满这晚与前晚一样又是久久难以入眠。对着窗外银盘般的满月发了半晌呆后,他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风过无声,有暗影自窗口飘入,直到距离床边不足一尺的距离时,安小满才惊觉不对猛然睁开眼睛,同时右手以闪电之势凌厉劈出。
胳膊挥到一半时,手腕被人轻轻巧巧握住,来人低声开口:“别急,是我。”
安小满的心咚地狂跳一下,旋即用力抽回手来冷冷嘲讽:“半夜三更私闯民宅,王爷什么时候改当贼了?”
背对着月光,傅晚亭的面目有些模糊,只是眼中漾着笑意的光芒却很明显,“采花贼么,这个提议不错,可以考虑。”
羞愤交加之下,安小满手脚并用奋起反抗,傅晚亭好整以暇从容拆解,两人黑灯瞎火一声不吭地在小小的斗室里对打起来。
别看安小满平时懒散成性,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可是每天吃完晚饭回房关门后都会刻苦练功两个时辰,四年来几乎一日不辍,所以功力不容小觑,只可惜他的一招一式全是某人亲自传授,又哪里能是对手,打了十多个回合后就被人制住手脚压住全身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