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趁人之危 ...
-
傅晚亭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并由抓着安小满的手腕改为托在他颈后,辗转之间将这来之不易的第一次亲吻迅速加深。
整个世界都混沌了,安小满依然没有从比梦境更为荒唐虚幻的体验中醒过神来,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木讷而被动地承受着,双手软软地垂在身侧,任由某人的唇舌温柔而细密地侵蚀席卷自己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不远处一扇开启的窗户里传来陶小然的呼唤。
“表哥,我有两种颜色的绣花线刚刚用完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去买些回来吧。”
安小满惊得心都差点跳出腔子,一把推开身前之人,犹如窒息许久突然重获新鲜空气一般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眼睛万分不敢置信地瞪着傅晚亭,嘴唇哆嗦着想要回答陶小然,却发觉喉中干涩发不出一个音节。
此时阳光正好,明媚温暖,园中花香四溢蝶舞蜂忙,透过那几棵海棠树的花叶间隙,可以看到陶金山和张贵李财在花圃里走动的身影,听到他们絮絮不止的交谈声音。若是稍稍探头,还能看到那边窗下陶小然漆黑柔顺的发丝在和煦的春风中轻轻飞扬。
安小满犹如五雷轰顶羞愤欲死,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怎么会和眼前这个人吻到一起去了?
只是短短一瞬的亲吻,哪里能够纡解长久以来的渴望,看着安小满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无辜而湿润的眸子,脸上灿若云霞的红潮,和微张着喘息不止的嫣红唇瓣,傅晚亭心中爱怜满溢,上前一步托起安小满的脸庞,不容置疑地再次吻了上去。
不同于前一刻极度震惊下的麻木,安小满现在各项感官异乎寻常地敏锐鲜活,清晰无误地感受到傅晚亭的一切,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指,他的气息……
陌生而奇异的声音断断续续控制不住地从安小满与傅晚亭胶合的唇齿间流泄出来,听得他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安小满,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半天不吭声?”
半天等不到回应的陶小然不耐烦了,从房里走到院子里来找人。
安小满心慌意乱急得要命,故技重施想要将傅晚亭再次推开,后者却同样再次强势起来,将他抵在墙上寸步不让。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小满急得头上都要冒烟了,一边躲闪傅晚亭强大的唇舌攻势,一边狼狈不已气喘吁吁道:“别……等,等一下……唔……”
傅晚亭充耳不闻,只是变换角度辗转亲吻,在四唇分开的短暂间隙里诱哄般哑声道:“小满,答应我……”
“答,答应你什么……恩……”安小满手脚发软满头大汗,要不是被傅晚亭用手托着背,整个人都要滑坐到地上去了。
“答应我,不要再故意避开我……不要再和心术不正之人来往……”
眼看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尖出现在拐角处,安小满骇得几乎魂飞魄散,哪里能说出一个“不”字来,只能胡乱点头,带着哭腔道:“我,我答应……恩……放,放开我……”
傅晚亭终于满意而又不舍地后退一步,赶在陶小然现身之前放开了可怜兮兮的某人。
陶小然第一眼望过来,注意到的不是弯着腰靠在墙上如狗一般呼哧呼哧拼命喘气的自家表哥,而是那丰神俊秀长身玉立的紫衣男子,心跳霎时就加快了几分,抬起手来用帕子掩住了几乎冲口而出的惊呼。
傅晚亭云淡风轻地向手足无措的少女微微一笑,“陶姑娘,叫我傅大哥就好,我今天是来向你表哥请教牡丹花的养护问题的。”
又来这套!安小满呕到内出血,对傅晚亭神乎其神的演技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了,两人刚才纠缠了半晌,哪有一个字是关于牡丹花的?
刚才的情形他简直不敢回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同铁板上煎的鱼一样滋啦滋啦作响了。
陶小然晕生双颊,轻轻应道:“是,傅大哥。”
傅晚亭又好整以暇地转向安小满,“小满,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哪里?你还有脸问我!安小满几乎要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别说他根本没听太清楚傅晚亭趁人之危时跟他说了些什么,就算听得一字不漏,他又哪里能对陶小然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浆糊一般的脑子里挑出来一点正经东西,用略为喑哑的声音费力道:“说到,说到牡丹宜干不宜湿,平时浇水不必过多,盆土偏干为好,以免沤伤根部。”
傅晚亭含笑颔首,“对,就是如此。今天早上九重紫又开了一朵花,我需要像你刚才那样给它施肥么?”
安小满颇为意外,这人说的一本正经,难道还当真要向他请教不成?他睁圆眼睛瞪着傅晚亭,后者一脸真诚没有半点敷衍之色,一副洗耳恭听不耻下问的好学模样。
安小满败下阵来,也怕自己口不择言在陶小然面前露出马脚,于是按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尽量自然道:“不必了,牡丹花一年施三回肥就好,第一次是栽种时的基肥,固本培元;第二次是开花前半个月施加,以使养分充足花大色艳;第三次是入冬前施加,保证来年继续开花。九重紫送你之前我已经施过肥了,暂时不需要再添加肥料。”
傅晚亭了然,“多谢,我记住了。”
陶小然见二人一教一学颇为认真,自己似乎插不上什么话,遂福了一礼道:“表哥,傅大哥,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了。”
和傅晚亭这样装模作样地讨论问题实在别扭至极,听陶小然说要离开,安小满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小姑娘又停了脚步红着脸迟疑道:“傅大哥,快到中午了,你看……”
傅晚亭一点即通,一脸恳切地询问:“时间不早了,我有些饿了,想中午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吃饭,不知是否方便?”
安小满翻个白眼,此人知道什么叫客气么,这厚脸皮的程度实在是臻至化境天下无敌了!
正要一口回绝,陶小然已经眉眼弯弯地答道:“方便,当然方便,只要傅大哥不嫌弃才好,我这就去准备。”说罢欢欢喜喜地去向厨房。
面对傅晚亭露出得逞后春风得意的愉快微笑,安小满眼前金星直冒。
这人与人的待遇怎么就相差如此之大,自从陶金山请了个厨子来做饭,陶小然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一门心思只绣花了。那厨子叫王发,人虽然一样老实勤恳,但厨艺一般,做出来的饭菜只能说不过不失勉强能够下咽。安小满有几次嘴馋,提出让陶小然做些小点心吃调剂一下,都被她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了,现在居然会主动要求亲自下厨,为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不速之客!
呜呼,天理何在,究竟谁跟谁才是一家人啊!
果然是女生外向么?心里蹦出这么一个想法后,安小满突然十分不是个滋味。
陶小然的身影转个弯消失之后,傅晚亭又柔声开了口,“小满——”
“打住!”
安小满立即一口截断,他今天因为心肠不够冷硬行动总是慢上一拍,已经在傅晚亭接二连三的偷袭下亏了老本,如果此人再来风言风语几句,他就真地要血尽人亡了。想他一个大好青年,还不想死得太早。
他扬起犹带红潮却不自知的脸庞,强作镇定地冷冷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跟我学种牡丹花么,那你听仔细了,我只说一遍。”
傅晚亭莞尔,顺口接道:“不错,正合吾意。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要想听别的,等晚上你我二人独自相对无人打扰时我说给你一人听,如何?”
安小满被噎得直翻白眼,面上不由又热了一热,肚里痛骂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嘴上却不敢接腔,只能煞有介事地讲起花经来。
虽然他很想问一句,大家都是男人,又彼此看不顺眼,你为什么要吻我?不过,他此时全面处于傅晚亭下风,这话无论如何也没底气问出口。万一此人不顾不管再次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把舅舅或表妹招引过来,那他可真是没脸在这里混下去了。
接下来两人倒是相安无事,教者知无不言,学者谦虚认真,远远看去一派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