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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c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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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兰望着坐在对面的基拉,他端着一杯热茶低头不语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对方熟悉的身影如今就像是一座塑像般纹丝不动的静默着。
“基拉……”
阿斯兰还是忍不住地轻唤了一声。
那双紫色的瞳孔才又对上了他的眼睛。
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般纯真的眼眸了,阿斯兰的胸口微微一紧。
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安的阴影压上了他的心头。
“姨父姨母呢?”
明明是很普通的问题,他却问得这么小心翼翼。
“死了。”基拉的睫毛扇动了两下,目光却没有抬起来。
“怎么会……”
讶异地出声。虽然阿斯兰的心理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在得知这个噩耗时自己依然是无法接受。
这种难耐地近乎窒息的感觉,就像是第二次失去了父母一般。
是的,从很久以前起他就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真正的父母一般对待了。
可在表面上,所有可能痛苦的感情都在那张散发着坚强意志的脸上被掩盖了。
他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崩溃。尤其是在同样失去了双亲了的基拉面前。
以后的日子,也许就意味着兄弟两人必须相依为命了。
“…是吸血鬼。”
基拉的声音明显地出现了一丝波动,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扼住了似的。
而这也是阿斯兰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名词。
吸血鬼。基拉的话与之前那位妇女的尖叫清晰地回响于脑际。
“有一天,镇上有几人在城外的附近突然被奇怪的蝙蝠袭击了。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被袭击的人起先并没有什么和常人不同,但他们没过多久就开始惧怕阳光并且嗜血,失去自我最后甚至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杀了……”
“他们不是人……不再是人了……,而且被咬过后,其他人也会变成吸血鬼。”
“所以你才随身带着利器的吗?但就那种叉子怎么可能有用?”
阿斯兰质疑地反问。
“只要是银制的就可以了。”
通常记载吸血鬼惧怕银器、圣水等。
“我不是说材质的问题,而是吸血鬼根本是不存在的。”
“是真的!是他们害死了爸爸妈妈!”这时基拉倏地异常激动地站了起来,泫然欲泣的脸孔扭曲着,“爸爸被咬了,结果妈妈也死了。我、我亲眼看见的,…爸爸像疯了一样吸着妈妈的血……啊、啊啊………”
他开始痛苦地发出呻吟、哭泣,身体也无法遏抑地剧烈颤抖着。
当初那场恐怖的噩梦又钻进他的身体开始撕扯着他的精神他的灵魂,深入骨髓的疼痛折磨着基拉。
“基拉!基拉!够了、基拉!!”阿斯兰死死抓着基拉的肩头,叫着他的名字。
“别在说了,基拉。”
清秀的脸庞已是泪水决堤。
“阿斯兰……阿斯兰……”像是能平复一切的咒语,基拉不断地不断地重复道。
对,这是他的咒语。
只要念动这个咒语这个名字就可以消除所有的不安。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依赖这个名字的了,父母死后?也许是更久以前。
不过那晚,阿斯兰回来的那晚。
基拉睡得很沉很稳,没有再做那一连串的噩梦。
凭借着优秀的能力,阿斯兰不久就在镇上找到了工作,作为医院的医师。
而他也很快就发现了基拉的反常,就是他的兄长竟然在就餐时不愿使用刀子?!
阿斯兰以前从来不记得基拉有这种习惯,初次疑问的时候对方也只是一句不答的以悲伤的目光注视着他,阿斯兰接收到了他不想说的意愿,只是默默地帮他切着餐盘的食物,好方便他进食。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姨父姨母死的时候,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基拉垂下了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只要不提及类似的事情,基拉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在阿斯兰身边笑着。
这也不免令阿斯兰稍许宽下了心。
他绝不勉强他,只要在等等,基拉一定会把真相告诉他的,他也一定会帮他消除那个心结与伤痕。
阿斯兰把手中的病历卡递还给病人,职业式地嘱咐了几句对方应答着就离开了。
他摘下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去除了那层无机质的玻璃片,那张美丽如神迹的脸在阳光下顿时变得更加柔和起来。
“这边的工作还适应吧,阿斯兰?”
身后响起的磁性嗓音是他在这医院的前辈——海涅.威斯特夫鲁斯。
“还行。”揉捏着鼻骨上方舒缓眼睛的疲劳。
因为摘下眼镜的关系,一时的视差还另他无法适应,加重了视觉负担。
阿斯兰的度数并不深,除了工作外他平时并不会带眼镜。
“今天是要提前下班吗?”
“嗯?”
海涅无端地冒出的这句话令他困惑地睁开眼。
“门口似乎有人等你很久了。”
顺着前辈的目光望去,他立刻就识出了那棕色脑袋的人影。
“基拉?!”
“呵,真是找你的。那么今天你就早点回去吧。剩下的也没多少工作了。”
男子拍拍阿斯兰的肩头打算出去时顺便帮他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回头时嘴边还挂着一抹暧昧的笑意:
“是你的恋人?”
“啊——?”意识到海涅的问题时阿斯兰顿时慌措地纠正道,“是兄弟!表兄弟!!”
真是的,前辈究竟在乱想什么。阿斯兰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是男的,还是亲戚……”
对面的基拉侧对着门口,因此他的具体模样才看得不是很清楚。
“请不要再取笑我了。” 如果因为我总是拒绝那些护士小姐传言已有恋人的关系。
“我可没有。不过你之前叫对方的时候那张惊讶却掩不住幸福的温柔表情,根本就是像见了恋人一样。”
后一句话令年轻的医师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他反而不知如何应对了。
“你放心吧阿斯兰,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海涅一副了然理解的模样又是让阿斯兰看得一愣一愣的。
察觉对方话中含义他才板起那张俊逸的脸孔。
“喂——,你想哪去了。”说我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吗。
“不过还是早点回去吧,阿斯兰。”海涅似乎没打算和阿斯兰继续那个话题,但身为前辈对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虽然我也不太相信会有那种吸人血的怪物,但镇上的确发生了不少袭击事件。早些回去总是比较安全的。”
“我明白了……”
一想起这个阿斯兰也沉寂了,心脏猛得一记收缩。因为就是它们令他第二次失去了父母,也改变了基拉。
“阿斯兰。”
基拉站在自己面前时,办公室里也只有他们两人了。
“怎么突然来医院了呢?”
“买东西顺道经过就来看看了,反正阿斯兰也要下班了不是吗?”
现在离下班还有至少半个小时吧。阿斯兰以目示问。
“是之前那个橙色头发的医师告诉我的。”基拉补充似地指指门口,却还不知恩地对人家嘀嘀咕咕,“那种额发是怎么梳得那么高的,一定抹了不少发胶定型水。”
哎,海涅那家伙还真是多嘴。
不过现在的状况还真像是妻子购物回家顺道来探望丈夫,而他竟然也会有海涅说得那种见了恋人的心情。
基拉自然是不知道海涅和阿斯兰之前的对话。他只是好奇地拿起桌子上阿斯兰的无框眼镜。
“什么时候开始近视的?”
“有一段时间了。”他回答。
基拉把眼镜顺势架在了自己的脸上,凑到阿斯兰的面前还有模有样地扶了一把鼻梁上的镜架。
“如何?我看起来是不是更斯文更有气质一点了?”
“别闹了,基拉。”
阿斯兰单手把眼镜从那调皮鬼的脸蛋上摘下来,话里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语调,反而透着一点点的宠溺。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种语气是有多么的暧昧,也许他只会归结于早已的习以为常。
“挺好看的,阿斯兰带眼镜的样子。”
基拉笑了笑很听话地没再去拿它。
刚才他都看见了,与病人说话的阿斯兰。一袭干净的白褂,本就十分英俊的容颜如今佩上一副无框眼镜,优雅如贵人,刹是好看。
这不免让基拉联想到白衣天使这个词,虽然通常是形容护士小姐的。
但要说刚才的阿斯兰美得像天使一定也不足为过吧。
不过,这位被无邪的哥哥想象成“天使”的弟弟却完全辜负了兄长的想象。
因为他到现在还困惑在把哥哥当作是恋人的逆境中,显然是在作茧自缚。
阿斯兰的视线落在基拉的身上,与自己相反的穿着一身黑装,里面红色的领口敞开着,随着他不经意的转动,那蜂蜜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不安的因子开始在身体里乱串,像有一把逐渐燃烧的火苗越烧越旺。
“如果近视度数不深的话带久了只会加重视力减弱哦。”
“究竟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啊……”
怎么话题还扯在眼镜上。基拉显然没察觉阿斯兰的异样,而阿斯兰的心情此时竟莫名地烦躁起来。
“一起回家吧,阿斯兰。”
“我今天……加班。”
话一出口,他就看见那双紫水晶色的眼眸里沾染上了失望的黯淡。
但自己现在不能和基拉在一起,因为他的大脑对生理状况发出了警告。
他头一次感到自己身为男人的可悲。难耐地欲望已经在折磨他了。
如果这家伙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将是对他意志极大的考验。
所幸,基拉最后还是一声不响地走了。而且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定生气了吧。难得来接自己。
阿斯兰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欲望的火种依然埋在骨子里。
他使劲地甩甩头想把之前的念头消除。
刚才他竟然、竟然想把基拉按倒在办公桌上……吻他?!
「根本就像见了恋人一样。」
可恶。都是因为海涅的这句话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但你的确是将他当作恋人来喜欢的吧,从很久以前起。心底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可他是男的,更是你的近亲你的兄长,你们体内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
心底又突兀地冒出了另一把寒冷的警戒,浇灭了他的所有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