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芫爆

66、第24章 整改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下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然而天气越热卫丞心里的火苗越矮，像是煤气灶的火力开关被调小了，武火转成了文火。
　　确定关系三个月，卫丞那股子冲劲儿真的过去了，异地期间也不像清明那阵子成天没完没了地打视频电话了，可该想还是想，很想。
　　自从一个半月前两个人说开了卫丞不那么烦躁了，开始沉下心来等，来做给他看：哄小女孩似的动作省了，不安的别扭、焦虑省了，不管在一起还是异地，都要情话多说，日常多发。
　　他想要时间，那就给他时间；他习惯细水长流，那就水龙头长开，给他源源不断的能量。
　　卫丞抱着这种态度，从五一假期结束到下旬这半个月里一直跟何冉冬相处得很融洽，不挑刺，不闹别扭，成天你侬我侬地腻歪。但舒服日子也就仅限于家里，出了门就保不准会有什么负面情绪滋生出来。
　　卫丞除了隔几天回一趟家和晚上接何冉冬下班之外几乎足不出户，天天在家里宅着。他怕出门会遇见认识他的人，怕接收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黄永胜的判决已经在业内传遍了，没有人不知道当事人是谁。网络上的热度退得很快，但现实生活里人们还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卫丞”这个名字还在各个公司的茶水间、电梯间不断被人提起。
　　以前的卫丞天不怕地不怕，心里再难受也能坚韧地扛恶意怼闲话，可自从跟何冉冬确定关系他觉得自己变得柔软了，有顾虑了，不想再强撑着砥砺前行了。现在他只想做一只粘人的小狗，舒舒服服地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窝着，或者干脆躲开这个社会，回到自己的乌托邦。
　　想见何冉冬就要待在这里，离开这个城市就见不到他，怎么做都会有缺憾。
　　卫丞的行程一直是两边各待半个月左右，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适应了生活的残缺美。这次回来待到半个月头上时他还有点恍惚，好像该走了又好像不需要走，仔细看看日历他才捋顺，短期之内没什么客流高峰了，可以一直待到六月底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陈旭一个电话说酒吧出了点事，需要他过去一趟，卫丞只好提前走了。
　　事情不复杂，但有点麻烦。
　　两桌客人在酒吧同时点了果盘，其中一桌交待不要芒果，但没说原因。王姐两个果盘一起切的，切过芒果的刀又切别的水果，分装时没在意，不要芒果的那个果盘里有的水果粘上了芒果汁，一个客人吃了之后过敏了。
　　那个人过敏也不是特别严重，没到喉头水肿窒息那种程度，就是身上起了很多红点，味觉受了些影响，都不是不可逆的损伤。
　　这种事错在工作人员，该看病看病，该开药开药，加上道歉赔钱就完了，但那人狮子大开口，恨不能把旅游的花销都赚出来。陈旭跟他磨了一天对方仍然不依不饶，还投诉到管委会去了。
　　管委会要求经营者到会接受问询，经理不行，陈旭只好给卫丞打电话叫他回去。
　　何冉冬本以为两个人能腻上一个多月，没想到出了这么个岔子，心里有点舍不得。当天晚上他疯了似的骑了卫丞很久，直到精疲力竭才扑到他怀里，颤抖着说“快点回来”。
　　那一刻卫丞突然有一种感觉——何冉冬又燃烧起来了。
　　第二天飞回丽江，一回店里放下行李卫丞就直接去管委会了，没跟事主碰面。
　　私了和管委会出面意思就不一样了，结果肯定也不一样。那个人以为有管委会施压自己能得到更多赔偿，可实际上管委会是照章办事，判定的赔偿比陈旭给的还低，对酒吧的处理则是缴纳罚金，责令其停业限期整改。
　　双输的结果，不过卫丞不在乎。一天就把问题解决了，把瘟神送走，再用一两天象征性地给员工做一下培训他就可以回家了。
　　晚上等何冉冬下班回到家卫丞给他拨视频电话，聊着聊着又酸起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冉冬接住话头问他哪天回去，语气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应该再待个一两天，管委会要求停业整改，我好歹得做做样子。”
　　“我想你了。”
　　何冉冬的声音铿锵有力，卫丞心中一颤，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冬哥，我突然想……”
　　“什么？”
　　“要不把店盘出去算了，我回去，找个工作，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
　　“那件事儿都在业内传疯了，你不怕闲话么？”
　　“哪个行业都需要做企划的人，换个赛道一样干，没事儿。”
　　“那不等于从头开始？”
　　“不会，企划不像专业技术，很多点都是共通的，上手快。”卫丞笑了笑，目光停在何冉冬透亮的眼睛上，“如果我回去了你可以搬到我家住么？我想每天晚上都能搂着你睡，每天早上睁开眼都能亲你一下再起床。”
　　“现在不就是这样么？住在我家和住在你家有什么区别？”
　　卫丞摇摇头。“哥，我明白你想的什么，那房子是你的退路，你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好吧，我不逼你了，你可以继续看着。”
　　何冉冬没搭腔，停顿片刻轻声说：“卫丞，你认真回答我，你想长期在这个城市生活么？如果没有我你会想要回来么？”
　　卫丞想了想，轻轻摇头，“不会。”
　　“你更喜欢在哪边生活？”
　　“说实话，是这边儿。我在这边儿过得挺开心的，没什么外部压力，跟同事们相处也很轻松，回去的话……会有压力。”
　　何冉冬垂下眼想了想，再抬眸时露出一脸笑容。“这事儿不着急，再想想。这两天你先忙，也不用着急回来，明天我联系联系看能不能找个人替我几天，我去你那玩玩。”
　　卫丞面露喜色，音调都抬高了几分。“真的？”
　　“真的。”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机票！”
　　“别！别着急，得等我联系好人吧？”
　　“哦，对，我太心急了。”卫丞憨笑两声，又摸摸屏幕里的脸，“哥。”
　　“嗯？”
　　“我爱你。”
　　何冉冬愣住了，片刻之后急匆匆说了句“我睡觉了”就去戳屏幕底部的红色按钮。手指用力过猛手机晃了几下，接着扣到茶几上没了声音。
　　何冉冬双手捂住眼睛，眼眶酸得发涨。“卫丞……我是不是在做梦……”
　　两秒钟后手机传出卫丞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不是做梦。哥，我爱你，等你来。”
　　何冉冬伸出手缓缓拿起手机，看见视频通话已经断了，对话框里出现一条新消息，一个爱心表情。
　　何冉冬咧开嘴无声大笑，按住语音键说：“好，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