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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陆仰 ...

  •   陈幸觉得见到陆仰的那天可谓是先苦后甜,也许这样用词不对,但她好像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新生报名的这天,陈幸那操心操了大半辈子的妈,趁天还没亮就把她从被窝里薅出来,先是推进卫生间洗漱,又把人扯出来整理仪容仪表,总之能做的都做了。

      陈幸一脸哀怨,虽然不太开心,但仍然让人觉得亲切。她的眉眼间隐约带了一丝英气,声音有些沉厚,与青涩腼腆的外貌并不相符:“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已经十六岁了?”

      中年妇女在一旁晒被子,今天的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闻言冷笑了声,十分傲慢地回答:“没了我,你可活不了。”

      一旁卧室里是震天响的呼噜声,陈幸蹙了蹙眉,心道一句“有病”,随后毫不留恋地走出门。

      踏上十八号线的那一刻,身侧树木高楼飞速后退,光影在每个人身上穿梭跳转,陈幸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了。

      九月的天空蓝得万里无云,就像一颗巨大的水晶球。这一路上充斥着年少之人的说话声和自行车轮碾过地面的沙沙声。

      有点吵,有点烦,有点热。女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感觉今天的运气不好,因为——她迟到了。

      秉持着“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差这几分钟”的理念,陈幸竟然还有闲心对校园内的小猫咪微笑,甚至还轻轻抚弄了下花坛里盛开的花朵。

      听到一侧有声音,陈幸立马竖起耳朵。

      “今年中考第一名就在我们学校啊。喏,这就是他的照片!”

      陈幸闻言也扫了一眼,没仔细看,性别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只知道姓陆。

      刚把头转回去,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无敌雷霆吼声冲进她的耳朵:“这位同学!迟到了就不要慢悠悠地走啦!”

      “好!好!”陈幸被吓得一激灵,抬起脚慌忙朝教学楼跑去。

      高一一班在走廊在前面,很好找,陈幸瞅了眼讲台上的班主任。

      “看起来好凶。”陈幸吞咽了下,边走边慢慢弯腿,最后蹲在地上走鸭子步。

      女生伸长脖子东看看西看看,瞅见面前正好有个空位置,唇角微微一勾,心道:“天助我也。”

      她蹲在后门口,轻轻将书包甩到桌上,啪叽一声,书包成功登陆。陈幸微微一笑,却听见有人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一道清冽干净的嗓音自前方传来:“谁?”

      声音十分好听,充满年少活力。

      陈幸费力地抬起头,汗水顺着她的脸颊而下,教室里刺眼的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陈幸只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脸,这张脸很小,就算这样也能判断出这张脸肯定尤其精致。

      她吞咽了一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扬起头,呆呆地回答:“我是……我是陈幸。”

      声音的主人没说话了,反倒是他旁边的人说道:“没事。”

      那张脸停顿了三秒,缓缓转了回去。

      “后面那个螃蟹叫什么名字?”讲台的人拿着戒尺敲了敲黑板。

      闻言,全班齐刷刷望过来。

      陈幸:“……”她反应慢了半拍。

      半晌,陈幸依旧蹲着,大家都在看她,有几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前面的人也好似轻笑了声,陈幸像是被提醒般“咻”的一声站起来,扯出一抹尴尬的笑:“老……老师早上好。我是一班的。”

      老师笑起来,眼角出现几条鱼尾纹:“我知道你是一班的,叫什么名字?”

      陈幸没听清,微微踮起脚将头探出去,一副傻子的模样:“什么?”

      “她叫陈幸。”前面的男生帮她回答。

      陈幸看了他一眼。

      老师手执戒尺,一边说话一边拍桌子树立威严:“怎么回事?全班就你迟到了!赶紧坐好。下不为例啊!”

      陈幸的脸烧得不成样子。她刚坐下,忽然被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包围,并不是很浓郁,倒是让她开心了许多。

      她抬头一看,香味似乎来自于前面的白色衣服的男生,那位帮她回答名字的男生。

      陈幸抬手轻轻戳了戳另一边的男生:“你好,刚刚我是不是打到你了?不好意思。”

      那位男生头也没转,只丢下一句:“没事。”

      陈幸应了声,又去戳了戳白色衣服的男生:“你好同学,刚才谢谢你帮我回答。”

      男生微微侧身,耳朵迅速蔓上一层血红:“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陈幸看清了脸的一瞬间感觉好像有一阵清风吹来。

      丹凤眼,瞳孔很黑,冷白皮,皮肤很好。这个角度选得很好,阳光的折射下,男生的脸被切割几何图形,黑色瞳孔正在微微收缩。

      长得很少爷。
      这是陈幸的第一印象。

      陈幸愣愣地摇头:“不知道,我是大众脸。你长得这么好看,如果见过的话我应该会记得吧。”

      “你记性是不是不太好?”话音刚落,讲台上的老师库库打了几下前排同学的桌子,扯着嗓子说:“安静一下,接着说啊。我姓马,后面两个字锦山。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延中的一份子了。能考上延中的同学,全部都是各个学校的精英。老师在此恭喜大家。”马锦山放下戒尺,“最后一句。”

      “请问哪位是陆仰同学?”

      班上很安静,在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大家开始面面相觑四处张望,都在疑惑这位陆仰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幸趴在桌上,慢慢地伸了个懒腰。下一刻,白色衣服的男生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卫衣布料轻轻地擦了下陈幸的手心,像羽毛一样有些痒痒的。好奇怪,陈幸觉得他站起来的动作还挺潇洒的挺帅的。

      马锦山满意地点点头:“好。大家要多向陆仰同学学习。陆仰同学是今年的中考状元,是我们学校名副其实的第一名,还没进学校就上了光荣榜!”

      话音未落,班上就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

      陈幸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道:“他就是‘陆’啊。”

      马锦山一会儿夸夸这个,一会儿夸夸那个,像是要把学校里的一棵树一朵花都夸上一遍。

      陈幸四处张望。讲台上放着几支一看就是随手掰下来的桂花枝,窗外是不知道叠了多少层的繁茂绿叶,大树耸入云端遮天蔽日。

      到自我介绍环节,首先上去的是位男生,长相不错,身材挺拔,行走动作十分中二。他说话声音很大,带着口音:“大家好!我叫魏有义。我想当的职位是班主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锦山本来笑着,闻言立马垮下脸来,几步走出去,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魏有义的背上:“臭小子,你以为班主任好当啊!还想篡位。”

      男生飞快地跑下来,大笑着回到座位上,开口询问周围的人:“我帅吧?”

      “哈哈哈,帅死了!”

      马锦山学聪明了,早就发现底下跃跃欲试准备捣乱的人,拿起戒尺在手上好好地掂量了几下。

      老头拿戒尺指他:“魏有义是吧,别以为你爸是教导主任就可以胡乱捣乱我的课堂!”

      “哇!你爸是教导主任,好厉害。”周围凑近一堆艳羡,魏有义却撇撇嘴:“我会比我爸还厉害。”

      前面几人都是说个名字就急匆匆下来了,陈幸认真地记着每个人的名字和样貌。
      接着又上去了一个女生,她长得很有特色,双眉若弯月挂枝头,不太标准的瓜子脸,不太标准的微笑唇,还没开口眼里的笑便藏不住了。

      “大家好,我叫杨芹娜,我喜欢锻炼,我初中参加过几次篮球比赛。”女生笑得骄傲,双手抱胸,“以后多多指教咯。”

      这时台下开始有小小的轰动,这时不知道谁说了句“公主威武”,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就轮到陆仰了,可他却没有动。陈幸探出脑袋,见他脖子上挂着耳机线,想来应该在听歌。

      陈幸戳了戳他,提醒道:“同学,该你了。”

      陆仰还是没动,陈幸看着他,又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她刚站起来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陆仰却又动了,随着椅子移动的声音,陈幸终于明确知晓了他惊人的身高。

      他的背影像一堵墙,宽肩窄腰。

      他转头看到陈幸也站着,愣了一下,说道:“你先?”

      陈幸用坐下的方式回答了他。

      陆仰几步走上讲台,双手垂在两边,面神色淡然像不在乎任何事情,但声音十分清澈、响亮:“陆仰,信仰的仰。”

      不知道是不是这人自带控场能力,又或者是因为外貌优势,这时班上的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有人开始起哄,开始学猴子叫,哦哦哦的起哄声充斥着整个教室。

      陈幸发着神,直到陆仰走下讲台轻轻用食指关节敲了下她的桌子,声音有些冷淡,耳朵却红红的。他道:“同学,该你了。”

      陈幸抬眼看他,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眸,一瞬间心跳暂停。

      她慢慢站起来,走了几步还转头看了眼男生。

      赏心悦目。

      这时,第二组的第一个同学好像没注意到她,起身走向讲台。陈幸愣了下,转身准备回到座位上。

      “抱歉,打断一下,我身后的同学还没自我介绍。”陆仰靠在椅背上,陈幸正好站在他身边,闻言侧首。

      正准备上台的同学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说了声抱歉。

      陈幸再次看了眼他,弯唇笑了下快步走上讲台,她的步伐虽小但轻盈,行走间像一只小精灵。

      “我叫陈幸,幸是幸运的幸,四声。”说完她快速走下去,双脚的速度快得几乎要出残影。

      陈幸坐下后,陆仰依旧单手撑脸,盯着桌子上放着的一本错题本。

      陈幸看了一会儿男生的背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他,问道:“陆同学,请问你在看什么?”

      陆仰把手移开。

      陈幸伸长脖子,发现都是些高一的知识,问:“你借的吗?”

      “不是,我自己写的。”话落,陆仰又道,“你需要吗?”

      陈幸摇摇头:“自己写的?你补课了吗?”

      陆仰收回错题本:“初中就自学完了。”

      陈幸抬了下双眉,有点震惊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中考状元,她尴尬地点头,礼貌地微笑着:“哦哦,好的。”

      “怪不得学习好,原来这么刻苦啊。”陈幸开始下定决心,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道,“我也要这么厉害。”

      又过了几秒钟,陈幸像是闲不下来似的,又说道:“同学,刚才谢谢你。”

      陆仰转过头,又迅速转回去,从开始到结束连两秒都没有,可能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

      “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耳尖有些红。

      ……

      “谢燃,你成绩怎么样?”陈幸的双手交叠,活像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谢燃就是陆仰旁边的男生,骨相优越,姿态如玉,长相十分清冷,气质也同样,可长睫下偏偏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眸。

      谢燃回答:“还行。”

      陆仰靠着墙,礼貌地笑着:“没我好。”

      谢燃看了他一眼:“冰箱断电了?”

      “陈同学,你不用搭理他。”陆仰收好耳机线,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称得这人更加好看迷人。

      窗外蝉鸣悠长,湛蓝天空时不时有鸟儿飞过,太阳也如火,江风吹起白色窗帘,桂花浓香占满整间教室。

      陈幸趴在被阳光晒得滚烫的桌上,教室里回荡着聒噪的蝉鸣。在这样的环境下,中二病患者陈幸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心中有花,芬芳遍地。心中无花,春风四季。”

      由于总是忍不住去看陆仰,陈幸沉思了会儿,轻轻拍了拍脸蛋,突然扯了张纸开始写:

      ——我觉得不应该只看外貌,外貌顾名思义只是表面,内部精华才真正值得学习。我们是太阳是花朵,万里长空,肯定会有属于我们的一角。人要遇到自己的美丽。

      字迹潦草非常,兴许没有几个人能看懂。陈幸放到一旁,开始翻阅高一的书籍,一边还默道:“开始学习!我要和陆同学一样优秀!怎么可能天天欣赏赞叹他的外貌。”

      期间,她又忍不住看了几眼陆仰。

      马锦山突然被同事叫走,班上立刻躁动起来。

      谢燃低头捣鼓手机:“还在学,怕有人抢你第一?”

      陆仰笑了下:“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谢燃点点头:“多的是人想和我说话,我都没给机会。”

      陆仰只是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脸就一张,不能省着点丢么?”

      前面的杨芹娜突然转过来:“哎哟我的妈!笑死我了,我听你们对话好久了,你们对话好搞笑啊。你们关系不错吧?”

      陆仰回答:“发小。”

      杨芹娜又冲着最后面的陈幸道:“你叫陈幸吧?”

      陈幸点头。

      杨芹娜忍不住偷跑过来戳她的脸:“你的眼睛好漂亮,像星星,简直太好看了。”

      杨芹娜皮肤有些黑,应该是常年暴晒所致,穿着黑色短裤,马尾扎得冲天高。

      陈幸眨眨眼:“谢谢!我的小名就是星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陆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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