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春水CS

38、橙子

　　“陆仰，你是不是平时偷偷练了？”男生跑上前，拍了拍陆仰的腹部。

　　陈幸愣愣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陆仰站在一旁，拧开一瓶矿泉水，仰面入喉。

　　他站在人群中，穿着白色无袖上衣，里面貌似是一件紧身内搭，下面穿着一条版型很好的白色短裤。男生背对着门，身体线条流畅笔直。

　　“他怎么不吃饭？”陈幸慢慢走进去，心道，“不饿？”

　　陈幸边走边看，视线一直停留在男生身上：“很喜欢穿白色吗？”

　　她刚进去，杨芹娜就看到了她，冲她大声喊：“陈幸。这边，过来过来。”

　　“你们没吃饭吗？”陈幸问。

　　杨芹娜：“等你来啊。”

　　陈幸：“那其他人呢？”

　　杨芹娜：“吃饭去了啊，等下才来。”

　　陈幸意有所指，又问：“你们怎么没去？”

　　杨芹娜：“我说了啊，在等你。徐哥说了让你中午来，我和陆仰刚下课就来了。”

　　“我没。”那人终于开口了，耳朵红着，背对她们。

　　杨芹娜往台阶上一坐，大大咧咧的：“多少点啦？鲸鱼来没有？”

　　魏有义拿着一碗凉面进来，边走边吃：“才下课多久，说不定刚打上饭。”

　　杨芹娜哦了声：“陆仰，你怎么不说话？”

　　陆仰回头，手里拿着篮球，漫不经心地说：“说什么？”

　　杨芹娜笑着：“欢迎新来的陈幸同学呀。”

　　陆仰声音不咸不淡：“欢迎。”

　　“我们来喽。”这时，门被推开，来人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男生，小麦色皮肤，锅盖头，长得挺好看，眉毛又黑又浓，穿着整套蓝白色校服，身后跟着一群人。

　　杨芹娜：“鲸鱼，你们吃完饭啦？”

　　“诶，杨芹娜也在呀。”被叫‘鲸鱼’的男生说，“我们没去食堂，去小卖部买吃的了，徐哥不是说中午有个女生要来吗？肯定要招待一下啊。她来没？”

　　杨芹娜把陈幸带到身前：“她就是。”

　　陈幸站在原地笑笑：“你好。”

　　鲸鱼：“哇塞，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刘京宇，大家叫我鲸鱼。”

　　陈幸：“我叫陈幸，幸运的幸。”

　　刘京宇：“这名字好听啊，我是男子篮球校队的队长，我可以叫你小橙子吗？”

　　陈幸不好拒绝，只好点头。

　　“哈哈哈哈，兄弟们，新来的小妹妹叫陈幸，我们就叫她小橙子吧，她太可爱了。”刘京宇回头对着那群拿着零食和水的男生说。

　　男生们挨个挨个凑过来：“好啊好啊。”

　　杨芹娜立马把陈幸护着：“别吓着人家了。”

　　刘京宇一拍脑袋，把他们全部打走：“就是就是，你们一个两个把脸洗洗，汗擦擦，好好整理一下。”
　　“得嘞，马上去。”
　　“队长，你也是去啊。”

　　刘京宇点点头，抬脚跟着走：“小橙子，我让他们买了零食，你随便吃啊，不准客气。”
　　陈幸点头。

　　杨芹娜对她说：“鲸鱼人很好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陈幸：“他是高二的啊？”

　　杨芹娜：“对啊，男生队的有一大半都是高二的，都是老徐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厉害着呢。”

　　陈幸看着刘京宇的背影，他看起来就傻不拉几的，尤其是那个锅盖头，跟个小学生似的。

　　陈幸：“校队不分高一高二吗？”

　　杨芹娜拿了包黄瓜味的薯片拆开：“没有分，进校队是看实力。今天鲸鱼下血本啦，买这么多。”

　　陈幸嗓音温和，拿了片薯片放进嘴里。

　　杨芹娜扫了一眼观礼台，又扫了眼篮球场，道：“怎么一个个都不来啊？”

　　“谁？”

　　“校队里的女生。”

　　魏有义嗦着面，道：“老徐硬塞的，她们一个个都觉得篮球是男生的运动，恐怕都不想来吧？”

　　“对呀。”杨芹娜说话一直口无遮拦，尽管是自己的队伍，她依旧毫不留情地说，“反正延中的女子篮球队是刚组的，零零散散的，爱来不来吧。”

　　陈幸：“啊？”

　　杨芹娜一说起来就上瘾了，压根停不下来：“因为比赛而临时建立的队伍，大家压根没有默契可言，人也不齐，浮躁得很，像地基不牢固的房子，摇摇晃晃的。一个月后的比赛就听天由命吧。”

　　徐灿和咋咋呼呼的，一进来就叫喊：“都过来。”

　　“老徐吃炸药了呀？”陈幸听见一些男生窃窃私语。

　　徐灿和先是打了一下刘京宇的头，指着陈幸说：“这个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想进校队的女孩，也是那个把我打进医院的人，让我受尽嘲笑的人。”

　　有人说：“老徐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气了？把你砸进医院你都不生气？还让人进校队了。”

　　“就是啊，上次鲸鱼打断你和你女人打电话，你还揍了他一顿呢。”

　　徐灿和说：“她是我的学生啊。”

　　刘京宇可怜巴巴的：“我也是啊。”

　　徐灿和无语了：“敢打搅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我要是一把枪，第一个毙了你。”

　　刘京宇也不生气，反而对陈幸比了大拇指：“哇，小橙子。没想到是你把徐老师打进医院的啊。真厉害。”

　　徐灿和：“行了，别笑了。准备准备，热个身，我们等下来个模拟赛。”

　　杨芹娜：“女生队里人不齐。”

　　徐灿和扫了一眼：“那男女混合打。”

　　刘京宇：“那我把小橙子带走了。”

　　徐灿和先皱眉，像赶瘟神一样：“行行行，快带走吧。我不想再被打进医院了。”

　　陆仰站在球框下，一言不发地看着被围着的陈幸，不过看了几秒就转移了视线。

　　“陆仰，过来打个招呼啊。男生里就你没打了。”刘京宇说。

　　闻言，陆仰向他们走去。

　　陆仰走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十分认真地自我介绍：“你好，高一一班，陆仰。”

　　陈幸回握：“你好，高一一班，陈幸。”

　　杨芹娜不知道这俩发什么神经。

　　刘京宇没搞懂，挠挠脑袋：“原来你们是一个班的啊。”

　　准备间隙，陆仰坐在一旁喝水，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浑身散发着一种微微的光芒。

　　“京宇队长，请问你们队哪位打得比较好啊？”陈幸问。

　　刘京宇指着陆仰说：“陆仰和我旗鼓相当，他长得是我们这儿最帅的，而且打起来可厉害了，跟他当队友老爽啦。”

　　陈幸看向那个靠在篮球框下的人，没说话。

　　刘京宇：“陆仰脾气挺好的，对我们也很好，还老请我们吃饭来着。”

　　刘京宇耐不住好奇心，还是问：“不过，你们一个班的，那他刚才为什么那么正式地自我介绍呢？你们不熟？”

　　“很熟。”陈幸其实也不理解陆仰为什么那么做，“他喜欢这样吧？”

　　“哦哦。”

　　篮球场上又开始响起篮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徐灿和则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开始研究他的鼻炎喷雾剂。

　　陈幸拍着球，突然抬起手，轻轻起跳，球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她三踏步上篮，将球投去。球在球框周围旋转了一周，随后掉进了球框。

　　“小橙子好厉害啊。”刘京宇拍着手。

　　陈幸笑笑：“谢谢。”

　　陆仰偏头看她。

　　刘京宇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陈幸笑得格外灿烂，嘴角旁的酒窝浅浅的，好像也在笑。

　　陆仰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不过几秒钟就转身走了。他坐在位置上，仰头喝了口水。外面的银杏树叶铺满地面，随风飘进教学楼里，被许洧彬一脚踩碎。

　　“陈姐！”许洧彬跑来。

　　陈幸道：“怎么了？”

　　许洧彬身后是飞奔而来的杨芹娜，杨芹娜龇牙咧嘴，面露凶色。

　　陈幸一眼就明白了：“你又惹到她了？”

　　许洧彬躲在陈幸身后，可怜巴巴地说道：“就吃了她一块饼干。”

　　见杨芹娜这么生气，陈幸问道：“真的？”

　　许洧彬心一横，索性全交代了：“然后不小心把饼干弄撒了，撒了她一身。”

　　陈幸淡淡地嗯了声，将许洧彬轻轻推出去：“对不起啊，自己做的孽，得还。”

　　许洧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就扯住了他的头发，随之而来的是杨芹娜阴恻恻的声音。

　　“许、洧、彬。挺会跑啊。”

　　陈幸不敢看，场面太过血腥。

　　“陆仰，你过来看看，我刚自拍拍到陈幸了，我发现这样还蛮好看的。”魏有义小心拨弄着手机。

　　陆仰侧目扫了一眼。

　　“嗯。”

　　陆仰又扫了一眼，照片上的小女生一脸懵，脸圆圆的，双手整理着什么，听见动静抬头，有些小可爱。

　　“准备跑八百了，我的腿突然好软。”吴窈尧说。

　　陈幸又何尝不是，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只是一个小小的体测而已，我还庆幸是秋天不是夏天呢，不然又要换衣服了。”

　　吴窈尧抿着唇，手挽着她：“嗯……”

　　突如其来的换课，大家都始料未及。

　　“时间到了。”戚琪的声音像凌迟的刀，每个字都像是刮在骨头上，“第一个，魏有义。”

　　被点名的魏有义正趴着睡觉。

　　戚琪双眉蹙起：“魏有义！”

　　旁边的人推了推他，魏有义还没醒。

　　戚琪三步化一步地走过来，戒尺重重地打在魏有义的桌上。

　　魏有义这才醒了，揉了揉眼睛，顶着鸟窝头不满地嘟囔：“哪个混蛋……”

　　世界清明的那一刻，戚琪的大脸映入眼帘。
　　恐怖、凉意、绝望席卷全身。

　　“牛啊牛啊，变色龙的课都敢睡觉。”杨芹娜笑道，一转头，妈呀，许洧彬也在睡觉。

　　“我靠！”魏有义惊坐起，见周围的人都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戚老师。”

　　“不叫我混蛋了？”戚琪阴恻恻地笑着，那笑比杨芹娜对许洧彬的笑恐怖几亿倍，像是原始森林里未知的巨型怪物。

　　“唉，可怜的魏有义。”

　　“开……开玩笑的。”魏有义道。

　　“滚起来！！”哪怕没有小蜜蜂，戚琪的声音依旧能响彻整栋教学楼。这么大的动静下，许洧彬依旧睡得很熟，睡得很不要命。

　　魏有义立马起立。

　　“来，魏有义，我们刚新学的句式，大家都说难。”戚琪的语气平淡，“你来造一个对话，选个搭档。”

　　魏有义看了一圈，大家都把脑袋缩下去。

　　“我靠，你们……戚老师啊，大家不想组队咋办？”魏有义说。

　　戚琪：“那你挑一个。”

　　大家都低着头，魏有义看来看去也不知道选谁。

　　魏有义扣着手心，难得有些窘迫，一道清澈的嗓音传过来。

　　“我。”

　　他转头，只见陈幸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明明她的英语也不是很好。

　　“卧槽……”他喃喃自语。

　　戚琪点头。

　　陈幸站起身，板凳摩擦地板。通过多次的练习和戚琪的指导，陈幸的口音标准了很多。

　　戚琪抱着手站在魏有义身旁。魏有义比她高出一个头。

　　“啥时候换课的啊？咋不提醒我？”魏有义小声地跟身边的人说。

　　“突然换了。变色龙在这里，我哪敢说话呀？”

　　“睡神，你好好学学。”戚琪睨了他一眼。

　　魏有义立刻屏息凝神。

　　陈幸说得磕磕绊绊，老是卡壳，但是口语比起之前好了许多。陆仰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了好多次。

　　终于说完，陈幸松了口气。

　　“睡神，到你了。”戚琪提醒他。

　　魏有义兴奋地指着角落里的许洧彬：“戚老师！戚老师！快看！”

　　戚琪一看，妈的！这可不得了！
　　许洧彬正在呼呼大睡。

　　“我的天，这还得了啊？大猛，你牛啊。”

　　魏有义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意思小意思。”

　　许洧彬被戚琪两巴掌打醒，整个人从角落被提到讲台上，一直都是懵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睡神二号。”戚琪说道，“我看看，还有没有睡神三号。”

　　杨芹娜笑得直不起腰：“太损了太损了。”

　　戚琪真不愧她变色龙的外号，又开始大喊：“你们要翻天了吗？一个两个晚上偷牛去了吗？一天天站着茅坑不拉屎！上课跟死人似的，下课跟野猴似的，你们的状态倒是挺会切换啊。”

　　魏有义憋着笑。

　　戚琪看到了，戒尺狠狠地拍在桌上：“魏有义，你笑什么呢？！天天作业不写净想着玩了，你的作业是留在家里擦屁股吗？”

　　魏有义：“我没有。”

　　戚琪被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天天穿些奇装异服晃悠，你到底要干嘛？”

　　魏有义：“那不是奇装异服，那是cos服。”

　　戚琪：“这就是你当睡美人的理由吗？”

　　魏有义怂了。

　　戚琪阴阳人骂人这方面不是虚的。

　　魏有义和许洧彬站了一节课。这堂课还是上完了。

　　陆仰拍拍魏有义的肩：“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嘴毒。”

　　魏有义摇摇头：“我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指不定现在心里多后悔呢。”

　　陆仰伸着懒腰：“终于要体测了。”

　　谢燃站在一旁：“走了。”

　　魏有义：“我知道啊，徐哥上次还跟他的女朋友说他教的体育杠杠的，体测保证全过。”

　　谢燃扯着唇角，言简意赅：“天天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