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病例报告》二两昔归

17、第 17 章

　　技术组马不停蹄地追踪了发消息的号码，设备的主人是西区一家小宾馆老板。

　　得知白许两人就在西区后，楚佑坤直接把设备定位发了过去：“你们先到附近找找，我马上带一队过去。”

　　定位就在那家宾馆里，一动不动。白许猜想人应该早已经离开那了，反正不可能在原地乖乖等着异管局。

　　她把定位给许重枷，他只瞥了眼，了然地点头，启动悬浮车。

　　不过三分钟，两人来到了目的地。

　　这家宾馆位于西区老市，周边都是陈旧建筑，和东区的致园小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重枷的车太过惹眼，往路边一停，成了黑灰棕旧街道里的一抹亮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白许逃命般下车了，捂着脸，步子迈的飞快，“你给这车涂个黑漆吧。”

　　他不以为然：“你喜欢黑色？那下次换辆黑的。”

　　“……”

　　她真的不想再搭理这个人了。

　　宾馆的入口铺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一小块红地毯，上面金色的字已经被踩成了灰色——欢迎光临。空气里满是劣质香水的气味，像甜得发苦的薰衣草味。

　　柜台有点高得离谱，白许站直了有一米六五，这柜台硬生生到她锁骨处。

　　没等她开口询问，许重枷先抬手敲了敲桌面，语气神色十分傲慢：“喂，头抬起来。”

　　这一声还挺好使的，柜台后面的红毛小青年立刻弹起来了，游戏手柄一扔，摘下耳机，愣愣的：“欸欸欸，在呢在呢，呃……哥们，你是谁手底下的？”

　　许重枷笑了一声。

　　白许亮出督察证：“异管局的。”

　　红毛彻底呆住了。

　　她面无波澜地念出了号码，问：“这是你的通讯账号吗？”

　　他点头又飞快摇头：“是。不是，你们干嘛来的？我犯什么事了？老子是人！”

　　“异能者也是人，”她把郑思良的照片调出来，“这个人见过吗？他十分钟之前用你的通讯账号发了一条消息给异管局督查中心。”

　　红毛定睛一看，顿时眉毛一跳，情绪激昂，破口大骂：“我操！我就觉得他有问题，还跟我说什么给儿子打电话！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我说呢，一个大老爷们怎么鬼鬼祟祟——”

　　白许蹙眉喝道：“停！你只用告诉我人去哪了。”

　　他往楼上一指：“就住二楼，好像是……206吧。”

　　两人一对视，许重枷下一秒就不见了人影。红毛看得目瞪口呆：“我靠，瞬移？”

　　白许回头又问一遍：“你确定他上楼了？”

　　青年捣头如蒜：“对，我保证！”

　　她立即冲上二楼，红毛兴奋异常，作势要跟上，被她又骂了一句：“停！就站下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出！”

　　顺着光线昏暗的走廊跑了两步，白许走进大开着门的206，看了眼门锁，果然被许重枷直接砸烂了。

　　房间空无一人，窗户敞开，窗帘被风吹得飘动翻飞。

　　她走进去，仔细检查了床头柜，抽屉里散落着几张假的ID证，掀开乱成一团的被窝，床上赫然放着一台便携式计算机，裸露在外的电线复杂成团，连接着她不认识的的几个黑色方盒子。

　　感受到风流，白许转过头，看见许重枷从窗台上跳下来，眉目间满是郁气：“丢了。”

　　她倒是不急，但还是有点惊讶：“你也会把人跟丢？”

　　“我进来的时候里面就没人了，出去转了一圈，没找到。”

　　他的一圈，大概是旧市所有街道。

　　闻言，白许皱起眉：“郑思良不是异能者，怎么可能在十分钟内跑那么远？”

　　而且——她看向床上这堆精密仪器——有这些东西，郑思良还去找柜台小哥借设备发消息，仿佛是在跟异管局开玩笑。

　　走到窗边，向下望，只能看见小巷里的一片嘈杂。

　　“他已经做好发完消息就有异管局的人立刻赶到这里的准备，所以一定有万无一失的逃跑路线。”

　　许重枷斜倚在窗边，扫了眼床上的设备，说：“不过他这回也是冒着风险，孤注一掷，东西都没带走。”

　　白许转过身，往外走，淡淡地说：“为了孩子，一个父亲的孤注一掷不算什么。”

　　他扭头，望了她的背影片刻，抬步跟上了。

　　楚佑坤带人赶到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听白许讲完事情的经过，他直接带着人绕到了小宾馆后面的那条巷子，开始地毯式搜索。

　　而郑思良留在房间内的所有物品都被扫了一遍，那台便携计算机被技术组直接带走检查了。

　　白许站在巷子里，抬头看向灰黑的高墙顶部。这边很少被阳光直晒，相比西区中心地带，这里显得潮湿阴冷，墙头上面长满了青苔。

　　“墙那边是什么地方？”

　　许重枷：“一样的巷子，一样的墙。”

　　“尽头呢？”

　　此时走过来的楚佑坤恰好听见，忽地出声：“是海。”

　　白许回头，与他对望片刻。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飞快集中了行动队队员，带着所有人飞快跑回了那扇窗下面。

　　“就在这附近！找下水道！”

　　大家纷纷动起来，恨不得把眼睛放在脚底板找。

　　许重枷感慨：“你们行动队真应该训几条狗。”

　　小张听见，回道：“经费不足啊，这不是来找玄金填坑了吗。”

　　几个井盖被掀起来，楚佑坤又紧急呼叫了一队人马赶过来，留了几个人在上面放桩，其他全部往下找。

　　许重枷本来懒得动，见白许也穿好衣服往下走，便冲上去抢了服装往身上套，也要下去。

　　她波澜不惊，早已习惯，只嘱咐道：“小心一点。”

　　他反倒笑了，“我以为你会让我别添乱。”

　　“多谢提醒。别添乱啊。”

　　许重枷：“……”

　　越往下，下水道里的酸臭味越刺鼻，虽然不至于把人熏得晕过去，但确实不是什么美好体验。

　　西区旧市的街道环境长期缺乏妥善的治理，会是这一副样子倒也不奇怪。

　　“真会有人藏在这里面？”小张皱着鼻子说。

　　“这是从二楼跳下来之后，能最快找到的躲藏地点。”楚佑坤举着手电筒，仔细观察着前进。

　　有人问：“老大，这通向什么地方啊？”

　　楚佑坤：“污水管，应该是排到污水处理厂。”

　　小张明白过来：“郑思良不可能沿着去污水处理厂，只可能躲在里面等风头过去。”

　　楚队长无语至极，叹了口气：“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扔管道里，跟着粪水流过去啊。”

　　“是哦。”

　　几人的说话声已经很轻，但还是在空旷的下水道里响起了阵阵回音。

　　楚佑坤“嘘”了一声，不再有人说话。

　　又往前走了十几米，仰头往上看，已经到了这个口的尽头。

　　电筒的光一晃而过的功夫，楚佑坤眼睛一闪，猛地捕捉到人影，他大喊：“站住！”

　　接着是水声和其他人混乱的呼声，光全部打在一处，楚佑坤扔了电筒，下意识往前一蹬一跃，扯住那人的脚，手臂用力收紧。

　　中年男人的痛呼响起，其余人全部扑过来，把剧烈挣扎的人从污水道里往外捞，飞快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那人刚才还在扑腾，被锁住后，也不知是不是万念俱灰了，死鱼一样伏在地上不动了。

　　而另一个口里，白许小心地走在污水道上面，一言不发，仔细盯着前面的一片黑暗，生怕错过一丁点动静。

　　她实在被熏得怀疑人生，索性停下脚步，闭上眼，用精神往前探查。

　　前面五十米内，没有人。

　　她睁开眼，果断拽着许重枷往回走了，“这里面没人，除非他顺着污水管下去了。”

　　他了然地“哦”了一声：“你是不是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异能者了？”

　　白许一拳碰过去，拳头被他笑着抓在手里晃了两下，她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所以为什么她没有早点想到用这个方法？

　　两人亦步亦趋往上爬，白许的脑袋刚过洞口，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

　　最外面的那个道口，几个人正围在旁边，合力把什么东西拉上来。

　　走近一看，正是浑身湿透的郑思良。

　　楚佑坤手叉着腰站在一旁，神色冷峻，同样满身狼狈，身上飘散出一股怪味。都不用凑近仔细闻，周身的空气已经和污水道一样臭。

　　小张累得想直接躺地上，大喘气道：“我真服了！可算是，让我们，逮到了……”

　　“回局里吧。”楚队叹气。

　　二十分钟后，异管局大厅和电梯被行动队全体成员一阵风卷残云过后，留下了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白许顺道去买了几瓶空气清新剂，先往自己和许重枷身上喷了一圈。

　　楚佑坤脱了防护服就往审讯室去了，甚至没来得及去洗澡。

　　其余人被队长的精神震撼，面面相觑，都在犹豫是先办事还是先清洗。

　　白许走到审讯室外，敲了敲门，片刻后，楚佑坤从里面打开，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走出来对她摇了摇头。她往里看了眼，恰好与抬起头的郑思良对视一秒。

　　门关上后，楚佑坤道：“他说要我们确保郑骁的安全，否则不会说玄金的藏匿地点。”

　　“确保郑骁的安全？”

　　“对，”他习惯性地拧着眉，“就是跟他保证，郑骁不会在监狱里出什么问题，保证他能刑满释放。”

　　白许淡笑：“无期徒刑，他还想刑满释放？”

　　楚佑坤无奈道：“你不知道，达莱这边几乎没人是真的无期，顶多待三四十年，耗个半辈子，怎么可能真让人死监狱里。”

　　她静了静，抬头望向审讯室里，问：“他知道想杀郑骁的是什么人，什么原因吗？”

　　“他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他有异管局最想要的东西。”

　　白许没有说话，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玄金不会离他太远。”

　　楚佑坤也点头：“我让一队带着检测仪继续在那边搜，不管怎么样，这两件事都得办妥。”

　　他说的是玄金和追杀郑骁。

　　但她心里却还有另一件无法释怀的事：异化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