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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琉璃 ...
自入冬以来,长安的大风刮得越发猛烈,未央宫沧池一带的林木吹倒了许多。
初到长安时,成襄远时常到沧池游玩,银杏林中金黄的落叶翻飞,好似彩蝶翩翩,令人流连忘返。
可如今他代行秦州刺史之职,军民要务都要与诸将磋商,已经没有了那等闲暇的工夫。
统万城和高平城的战俘,陆陆续续被押送到长安,前后近万人,大都是徒何氏百官公卿戚属之流。照以往旧例,这些人还要继续押解回京,斩首流徙,为奴为婢,生杀予夺,身不由己。
成襄远翻了翻俘虏名册,厚厚的名录,俨然是生死簿。
押送俘虏也并非易事,等成之染回来,再议不迟。
他目光在几个名字上扫过,对叱卢密道:“徒何乌维那几个儿子,我想见一见。”
叱卢密虽有些意外,但这事并无不可。
徒何乌维大大小小十多个儿子,最为年长的徒何赤辞还不到二十岁,被甲兵押到偏殿,仍旧一脸不服气。
成襄远温言细语,向他们打听岭北情形。许是他态度过于和顺,徒何赤辞仰头望着他,惊讶于眼前的俊美少年竟是如今秦州主宰,不由得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
成襄远微微皱起了眉头。
徒何赤辞说话很是不客气,指天骂地,言语不逊。
叱卢密面沉似水,成襄远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勉强让对方没有拔刀。
徐望朝听不下去了,斥道:“打仗时怎不见你本事?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这话戳到了徒何赤辞痛处,他咬了咬牙,道:“死到临头的人是你!我父亲就要回来了,等到他回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有他打头阵,徒何惠保诸兄弟也吵闹起来,殿中乱成了一团,叫嚷的声浪简直要把屋顶掀翻。
成襄远忍无可忍,正要命人将他们押下去,殿外有通传来报:“元将军回来了。”
徒何赤辞登时卡了壳,憋红了脸难以再发作,成襄远从他身旁走过,留下了略显嫌恶的一瞥。
元破寒风尘仆仆在殿外等候,见成襄远前来相迎,不由得一笑。
他被成襄远迎到殿中,正逢甲兵押送徒何赤辞一行人出去。他挑了挑眉,驻足道:“这位小郎君好生眼熟,没想到又见面了。”
从新平到高平,徒何赤辞接连败在对方手下,此时猝不及防地见到,哆哆嗦嗦不敢再说话。
徐望朝嗤笑一声:“刚才你不是挺硬气的吗?”
徒何赤辞不语。
元破寒笑道:“稚子乳臭未干,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出来舞刀弄枪,平白让人笑话。”
徒何赤辞敢怒不敢言,蔫蔫地被带下去了。
成襄远收回了目光,将元破寒请到上首,问道:“郎君既然回来,高平城如何了?”
“高平城池险固,我九弟率一军人马镇守,还请三郎君放心,”元破寒顿了顿,道,“余下的人马,我带回来了,如今正驻扎在城外。”
成襄远略略一惊,他从未调兵,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带兵回来。
徐望朝也嘀咕了一声,被元破寒听到。
他问道:“还有谁?”
徐望朝如实答道:“还有沈将军的人马,你们还没碰到?”
元破寒收敛了笑意,道:“不曾。”
他言语平淡,心绪似有些低沉。成襄远察觉不对劲,碍于叱卢密在场,也不好多问。
那一瞬低沉仿佛只是个错觉。元破寒旋即问道:“陇外可有音讯?”
成襄远摇了摇头。
元破寒见他神色黯淡,劝慰道:“你阿姊去往金城郡,山高路远,多有不便,再等些时日,说不定就有佳讯传来。
成襄远苦着脸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元破寒道:“她临行前说过,金城那一带杂胡作乱,她不会坐视不管。待徒何乌维事了,一并平定了陇外诸郡,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更是遥遥无期。
成襄远不由得丧气。
元破寒笑道:“你阿姊不在,可我们都在,三郎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成襄远说不出所以然,一颗心仍旧虚飘飘的,如同沧池里断了根的枯荷。
他领着元破寒去便殿,恭恭敬敬地拜了岑获嘉的灵柩。
天色已有些昏沉,回廊中风声驰荡,元破寒忽而一声叹息。
成襄远驻足:“元郎君?”
元破寒望了望漆黑的便殿,嗓音也有些低沉。
“听我父祖说,当初关中大乱时,我族中受难,辗转南下襄阳,多蒙岑公相助,才有今日。如今我重返关中,却与岑公一别永诀,人世之事,到底不能尽如人意。”
他随成襄远和徐望朝回到偏殿,殿中已燃起荧荧烛火,寒风在殿外呼啸,这一方静室倒也安宁。
徐望朝问他:“如今关陇克复,郎君有何打算?”
元破寒似是一笑:“我一早向你阿嫂讨了北阙的宅子,以后就住在这里。”
成襄远笑道:“也好,旁人都羡慕不来。”
徐望朝偏生问道:“郎君如今年纪不小了,既已立业,何时成家啊?”
“二郎说话可真是……”成襄远看了他一眼,对元破寒道,“我三叔像郎君这般年纪时,也整日被我祖母说道。”
元破寒笑了:“我哪里能跟你三叔比。”
成誉在这个年纪,都快要做荆州刺史了。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徐望朝的话,摇头道:“二郎君只管说我,你也快要二十岁了罢?等回到金陵,说不定要做个将军了,况且明年就要行冠礼,当真是双喜临门。若是再说一门亲事,那可不得了。”
徐望朝被他说得羞红了脸,摆手道:“郎君又拿我说笑了。”
元破寒不肯放过他,问道:“二郎君想要什么样的新妇?回头我看看家中小妹行不行?”
徐望朝不知他话中深浅,越发局促了,被对方问得急了,只得道:“要生的好看。”
“要有多好看?”元破寒笑出了声,目光在成襄远脸上转了转,道,“像三郎君这样的,可是不好找。”
“元郎!”成襄远冷不丁气笑了,作势要打他,被对方顺手按住了。徐望朝前来助阵,几人笑闹成一团。
成襄远笑岔了气,暖融融的烛光扑打在他的黑眸里,如同闪亮的北斗,一瞬间让他想起勺柄东指时浸润天下的春光。
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开怀,这样的时日,若是能长长久久,纵使永远在长安,他也心甘情愿了。
只可惜,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天边亮起第一道曙光之时,黄尘古道上马蹄阵阵。
披星戴月的信使飞奔入城,一路疾驰到未央宫前,不知踏碎了几家清梦。
成襄远闻讯,将信使急召入宫。
寒风从殿门席卷而入,殿中的信使嗓音发颤:“武都郡急报——胡酋屈脱末率数万甲骑,已过五丈原!”
成襄远惊得从座中站起,顿时眼前一黑。徐望朝将信函呈上,成襄远拆开看时,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屈脱末……屈脱末……”他想起那个只在纸上听闻的名字,惊怒道,“他好大的胆!”
叱卢密手下只有三千人马,即使再加上沈星桥和元破寒所部,对上屈脱末铁骑,也众寡悬殊,胜负难料。
从五丈原到长安城,不足三百里,骑兵转日就能到。
诸将都吃惊不小,纷纷劝成襄远调四方守军来援。成襄远依言发令,又号令全城戒严,整装御敌。
初雪猝不及防地降临在纷乱的城中,鹅毛般充斥了整个天地,苍茫凄迷,寒意彻骨。长安城被皑皑白雪覆盖,走动的人群又将白雪践踏成泥。
低垂的浓云久久不散,雪霁之时露出日头模糊的光影,泪珠般缓缓从天际滑落。
屈脱末率军沿渭水东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逼长安城。斥候探得魏军据守咸阳桥,他这才急急止住了脚步,屯兵于渭北咸阳城。
沈星桥奉命据守咸阳桥,终日眉头紧锁,一言不发。长安近畿的援兵未到,他与元破寒数千人马在此镇戍,心中亦颇为忐忑。
两下里隔河观望,终是屈脱末耐不住性子,率军发动了袭击。守军凭险力战,几番将敌兵击退,双方又各自按兵不动。
驻守新平的元得雪兄弟数人,闻讯从泾水匆匆回援,却被屈脱末大军阻隔在渭北。元得雪有意与咸阳桥守兵前后夹击,派人绕道给城中送信。
成襄远闻讯,便要命沈星桥克期出击。
叱卢密将他拦下,道:“前军形势未知,不宜轻举妄动。郎君既然命沈将军督战,如何用兵,还需让他来定夺。”
成襄远一想,是这个道理,于是传信给沈星桥。
沈星桥听闻传报,沉吟不语。
元破寒在一旁闻讯,大喜道:“如此甚好,我军在此地苦战,到底不是个长远之计。不如两下里合击,与敌兵一决高下。”
沈星桥不以为然,道:“两下里合兵也不到万人,屈脱末如此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命元得雪率军赶回长安城,元破寒苦劝不得,气道:“将军这又是作甚!我军如今虽勉强拒敌,可人马凋敝,撑不了多久。既然有援军,为何不用?”
“不错,是撑不了多久,”沈星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因此我要撤军回长安。”
元破寒吃了一惊:“城中命你我驻守咸阳桥,怎么能撤军?”
“屈脱末不是徒何乌维,你我也并非镇国。屈脱末比徒何乌维更难缠,你我才能却不如镇国。继续驻守咸阳桥,数千将士的性命,就要生生磨耗在这里了!”
“可——可是——”元破寒急道,“将军难道还贪生怕死不成!成郎君让将军督军,将长安存亡系于将军一身,将军若畏惧胡虏,长安城如何能守得!”
“我贪生怕死?元将军好生无礼!”沈星桥冷笑一声,“长安城固若金汤,骑兵又不善于攻城,诸军退守长安城,才是退敌的长久之计!以退为进的道理,你不懂得吗?”
元破寒毫不相让:“大军退回长安城,确是一时安稳了。可你将城外百姓置于何地?胡虏性情残暴,所到之处烧杀掳掠,将军就眼睁睁看着百姓送死吗?”
沈星桥盯了他许久,缓缓道:“胡虏攻不下长安城,也不敢在关中久留。暂且苦一苦百姓,又有何妨?”
元破寒气结,手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沈星桥将他的手臂拨开,道:“怎么,你也不肯听令么?”
他越过元破寒,正要出帐时,忽听对方道:“沈将军,我阿兄性情直爽,倘若有得罪之处,大可不必如此为难。”
沈星桥止步,侧首道:“我并无此意。”
元破寒望着他离去,一拳锤在几案上,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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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预收《公主的假面》&《女帝的品格》,戳戳作者专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