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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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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雾不是为了利益或者是阿德教皇才对周楠揭示她的身份。她只是好奇,她还没有过弟弟。她原先并不知道她是周楠的姐姐,连父亲都不太记得。她很早就被父亲抛弃了,她对父亲的印象就是个他是个不负责、没有耐心、贪图新鲜感的男人,现在的印象也是,她也着实好奇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养育周楠十几年。他养育她可是连三天都忍受不了了。
她跟周楠的关系,是阿德教皇告诉她的。她的母亲双眼完好,她也没有周楠那么贪婪,因此刚被带到阿德教皇身边时,她的眼睛是好的。她被当成周楠的继任者培养,但阿德教皇说越看她越不顺眼,终于在一周后,阿德教皇凑近她,伸手一点,弄瞎了她的右眼睛。
“嘘。”阿德教皇捂住她的嘴巴说。
她嗅着老人气,被迫忍住哭,睁大双眼,任由右眼流着血,慢慢失去光彩。
阿德教皇满意地点点头,说:“嗯,顺眼多了。”
在这个瞬间,里雾看清楚了,阿德教皇嫉妒死了周楠,嫉妒得都病态了。可谁不嫉妒他,他是魔法的宠儿,他是神的使者。琉刻监狱是能推翻世界的力量,幸好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夜间揉揉肩膀,手臂一搂,抱住发愣的里雾说:“果然是一家人打得才够凶,我好久都没见你有打斗的兴致了。”
里雾厌恶地推开他,拍拍给他搂过的部位,平稳地说:“我对你什么时候都有打斗的兴致,不,打死的兴致,人类有个特点是爱自相残杀,你和我则只有一个特点是自相残杀。”
“我对你也很有兴致,自相残杀的兴致听起来很亲密,简直是你懂得我也懂你的意思,”夜间眨动着呆萌的大眼,说着他的歪理,又转而说他的“歪情理”,“亲爱的大活人,你可曾听到我在夜晚对你的呼喊?”
“恶心的小死人,我根本不想关注你,你的呼喊或是你的痛苦,还没有一只蚊子引人注目,我希望你明白。”
“你总有办法深重地伤害我,呵,里雾,你不愧是最懂得我的人。”夜间把身子向她靠向,手握着的弑罪者狂舞着,插在她的双腿之前。
“我是无意的。可怜的夜猫子,我这样说应该是更伤害你了。”里雾绕开弑罪者,面无表情地抽了他一巴掌。
“我要把你杀死,反正你死不死对我的态度都是一样。”夜间在她的巴掌离开他的脸时快速攥住,牙齿撕下她的手套,双唇亲吻她露出的手心,轻声呼唤:“里雾,里雾……”
“请你别叫我,从你口中吐出来的我的名字是让我难以忍受的恶心。”里雾摇摇头,礼貌地请求道:“请放手。”
夜间立即松开手,乖乖地敬了个礼,“好的,姐姐。”
里雾的年纪比周楠大三岁,不是天生娃娃脸,而是被夜间下了魔法。样貌就定格在夜间对她最有好感的一瞬间,也就是两人初见的那一瞬。
里雾的魔法强度跟他不相上下,本来他做不到这样,但他用一次任务换得阿德教皇对他的帮助,得以让魔法在里雾身上留存很久。他可真该死,更该死的是阿德教皇。
夜间被视为阿德教皇的继任者,他也是阿德教皇的教子,魔法天赋比里雾要强多了,估计要在华珂之上。
夜间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她,反正他整个人就是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爱也没啥大不了的,里雾觉得是这样,看他样貌也不错,还会给她送甜点,她就跟他有过一段。那是四年前了,与他谈恋爱期间,他还养了有条瘦削的灰狼,吃人肉,吃的精细,只爱吃脖子上的。
夜间也像一只狼,他吃鸡也只吃脖子上最细嫩的肉。第一次上床,他就贴着姐姐的脖子,啃了一口,差点没把她咬死。“嗤,又瞎又哑吗?聋不聋啊?”他朝里雾的耳朵眼里吹口气,比三岁的小孩还腻歪人。
那只狼被夜间亲手杀了,罪魁祸首则是里雾。她给狼喂了药,让它变得疯癫,在她与夜间将要上床的某一晚,它疯性大发扑向夜间,把没有防备的他咬了一口。
夜间不打算杀了狼,无奈里雾凑近了他与狼,被锋利的狼爪子抓伤了。在夜间的世界里,只有他能伤害里雾,所以他把狼给杀了。
阿德教皇也伤害过里雾,有原则的夜间没对阿德教皇例外,一直在找时机把阿德教皇给杀了。
提出分手的是夜间,他是突然间说的。里雾记得,她躺在他的怀里,他的双手揉着她的小腹,美好又温馨歇息时刻,听到他慢悠悠地说:“姐姐,分手吧,我玩腻了。”
他玩腻的是与她的情侣关系,而不是她。她那个时候还不太知道,有些失落,但还是利索地答应了。结果说出那种话的简直不是他一样,他让她对他的态度变坏,但他对她的态度还跟热恋时一样,肉.体上亲亲蜜蜜的,精神上疯疯癫癫的。
夜间对待她,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做困兽之斗,明明得到她的爱了,却又觉得不保险、不确信,玩闹性地丢开,之后,他为重新新奇地获得继续地攻占她、撕咬她。
“好姐姐,天气冷了,我给你暖暖身子吧。”
“抱歉,我更想独自一人静静,别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我又充足的理由——我刚被我亲爱的弟弟拒绝。”里雾欠欠身,客气地举起一只手,踩着清脆的步伐离开。
“呸,姐弟俩一个德行,故作矜持。”夜间怒冲冲地跺跺脚,双手握住卡得太紧的弑罪者,费了好一番的力气才拔出来。
*
从琉刻监狱回了红影城,浔东被周楠和西伺丢在结了一层薄冰的河边。他被冻醒了,看到世界的一个局部飘雪花了。他的身边坐着身子埋进兜帽里的凡图,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正在打着瞌睡,没发现浔东已醒来。
世界还真是矛盾的奇怪,浔东心想,潭钚之死如着强降的冬雪一般,明明是隆冬的象征,偏偏让人感觉柔和又娇美,如同春日一般。归根结底,还是人的充沛的感情在作祟。浔东一直认为憎恨可恶的事,不如憎恨把事引导成这样的人,但依潭钚的情况来看,这条不太适用了。阿帕族都被灭了,浔东还真不知道憎恨谁了。他拿沾满血的鞋底碾了碾血,出了一口恶气。
“冬,你在幸福美好和平富有享乐的地下,帮我揍一个新来的双脚拴镣铐的丫头。揍完之后记得和好,她喜欢跳舞,你要是闲得无聊,可以跟她合作来一段康康舞。地下要是有录像机,记得录下水给我。啊……从地上到地下是要用火,从地下到地上应该就是用水吧。但是一般是用烧的,加个偏旁,或者应该说尿给我?”今夕下的雪是祭奠亡者的酒凝成的,浔东咽了几口,已经醉糊涂了。
凡图动动酸麻的双脚,一睁眼看到了浔东,惊喜地踹了他一脚,喊道:“你醒来了!要吃些什么吗?”
“糖,甜的发苦的绵白糖……”浔东说。
*
回到红影城的红天鹅城堡。红夫人为他们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香槟宴,宴会的名头红夫人没抛出来,在场的人各有各的想法:庆功宴改成的安慰宴、追悼宴、讨好周楠宴等等。红夫人为了留住他们,旧招数重使,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到达北地政权的机会,但需要他们等一等。
“不会是又要死一个人,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吧。”浔东边呕吐边说。
“那就不关老子的事了。”
干杯或是独饮熬了一个多月,红影城覆盖满了皑皑白雪,吹着冷风的每个人都捂成了一团,他们都以为红夫人忘了的某个清晨,远足半个月回来的红夫人给他们带来了个消息。
为了运送春节的军用物资,一条新飞行路线被开辟出了,他们会以红夫人代表团的身份,跟随慰问军队的流浪歌剧团前往北地政权。一些困难的事如此简单地完成就行了,他们在飞机上没遇到任何为难的事,最烦心的事也就是听一位五旬老人侃年轻在各大剧院表演的琐碎乱事和他做暑期工丢了一只鞋的神秘往事。这位老人还是知道不少东西的,当他丢鞋的过往后,他说起阿帕族的一些事,就他所记忆的,阿帕族只有心脏枯竭,才会死亡。
浔东一直以来都认为他为某些事所做的一些努力就是浪费,见惯了枉费心力不讨好的怪事,出色的代表是造琉刻监狱的周楠。这般轻松地到北地政权之后,他更觉得了,永远不要对所做的怀有期待,同时也永远不要对失去的太过悲情,赏金猎人的教义是这样交代的。他能做到前者,但老是做不到后者。他觉得应该加一条,也不要对做不到的事斤斤计较,事情做不做得到,都不要放在心上。
“走了。”唯一清醒的浔东提醒昏昏大睡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