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夜》懿蔻

18、“比比?”

　　雪白的城市静静地铺展在冬日的时光里。雪花不紧不慢地飘落，轻悄悄地，给这座宁静的小城披上了一袭洁白无瑕的绒毯。

　　路上的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袄，围巾、手套装备齐全。冷风迎面袭来，裹着雪，吹得人头发花白。

　　车子沿着铺满白雪的公路缓缓前进，李闻言还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苏念安坐在副驾驶，听着耳边的人声，思绪渐渐拉远。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冬天坐在爸爸开的车里。车里暖气很足，车也开得很稳。她经常一睡就是一个车程。

　　到家了，爸爸妈妈通常也不会立马叫醒她。妈妈一般和她一起坐在后座，为了方便照顾她。

　　但是每次她在车里醒来，看见的都是妈妈坐在副驾驶。微黄的灯光下，两人手紧紧握着，低声交谈着什么。爸爸会慢慢地贴近，一个轻柔的吻就会落在妈妈额头上。

　　她即使醒了也不出声，揉揉惺忪的眼睛，悄悄地看着两人。眉眼弯弯，捂着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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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她心里忽然有些伤感。

　　“欸，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苏念安回过神来，语气多了些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感伤。

　　“不好意思，走了会神”

　　李闻言也是个人精儿，一下子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劲。索性闭了嘴。

　　苏念安扭头，无厘头地说了句

　　“你有驾照？”

　　祁盛笑了，唇角勾起，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

　　“现在才问，你反射弧有点太长了吧”

　　苏念安没说话，低头沉默。她的视线又变得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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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盛看了苏念安一眼，眼神复杂，参杂些许探究，感觉她的状态有点奇怪。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团虚浮的影子，是飘浮的。

　　说实话，他俩也没有太多的接触。虽然他每天晚上接她放学吧，但是俩人一般都是一路沉默。

　　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有时候，祁盛注意到她经常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只顾埋着头朝前走。心里还想笑，这是把他当路标呢。

　　前面有个拐弯处，祁盛打了个方向盘。握在黑色方向盘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的肤色很苏念安差不多，清瘦白皙，手上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技术很烂？路况不好，不能开快。”

　　苏念安摇摇头，语气平缓

　　“没有。开得很稳。”

　　祁盛视线在她脸上扫过，提了点速

　　“放心，保证你安全到家”

　　苏念安咬了咬红润的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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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座，李闻言笑的一脸暧昧，眼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这小姑娘脸皮薄，不能这么直白的问，再给人家吓跑了怎么办。那他这不是毁了一桩好姻缘吗，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这毁的还是祁盛这桩头婚。啧啧，这臭脸直男也有动心的时候。

　　他一边在心里啧啧称奇，一边脑补祁盛恋爱后小媳妇的听话样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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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最后在一个小区楼前停下。外面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悠悠地落下。各种建筑都蒙上一层雪白，地上的雪就更厚了。

　　祁盛先一步下车。刚打开车门，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他不得不感叹一下，今年真特么的冷。

　　祁盛快步绕到车后，后备箱打开，他俯身搬起那个蓝色的塑料箱子。起身朝着楼前走去。

　　苏念安也下了车，跟在祁盛后面。

　　“我给你搬上去”

　　苏念安也没有拒绝，轻声说了句“谢谢”

　　祁盛大跨步拾级而上，苏念安跟在他身后，感觉有点吃力。上到三楼，开始喘了起来。

　　祁盛在拐角处停下，聊有深意地注视着她，调侃到

　　“身体素质有待提高啊”

　　苏念安感觉身上开始发热，头也有点晕乎乎的。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忽视某人的调侃，她平静一下呼吸。先一步爬上通往四楼的楼梯，冷声道

　　“咱俩比比”

　　下一秒，抬腿上楼，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祁盛觉得好笑，心里闪过一丝荒诞。说实话，他还真想赢。算了，不跟这小孩计较。

　　弯腰搬起那个沉重箱子，抬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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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五楼，苏念安靠着墙，还有些微喘。脸蛋红红的，眼睛里透着清亮。一脸骄傲地盯着他，好像在炫耀她是胜者。

　　祁盛承认，那一瞬间，他确实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鲜活有生命力的她。

　　美，她是真的美。皮肤白皙透亮，脸部线条流畅。脖颈纤细，一双眼睛透着骄傲倔强，像玻璃水晶球，但是水晶里的风景好像只有他见过。

　　此刻的她没有往日的沉默，疏离。透露着青春的活力和生气。有一种春雨洗涤过后干净澄澈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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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盛注视着眼前的少女，霎时间，心里划过悸动，那几秒里，他觉得心脏跳的飞快。靠，太没出息了。

　　他见过不少比她漂亮的女生，而且不用他主动追。但是，好像只有她能让自己产生心动的感觉。

　　时间好像静止了，空气里，只有苏念安微微的喘气声。

　　下一秒，祁盛唇边翘起弧度，声音富有磁性

　　“你赢了”

　　苏念安也觉得脑袋昏昏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刚那个眼神……确实、太温柔了。应该不是错觉吧、

　　苏念安收回了笑，有些慌乱的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挂着粉色毛绒小猫的钥匙，插进门孔里，“咔嗒”，门开了。

　　苏念安和祁盛一前一后进去。江兰此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动静，回头。

　　祁盛礼貌点头，打招呼道

　　“江奶奶好”

　　视线在祁盛身上逗留几秒，心里马上了然。随即笑着招呼道

　　“是小盛吧。好多年不见，长成大人样子了，差点没认出来”

　　祁盛笑笑，说了几句身体安康之类的祝福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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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兰在他俩身上扫视一圈，欣慰的笑了，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分。

　　“快，快坐下。”

　　祁盛也不好推辞，就着挽留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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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装潢很简单，刷白的墙，沙发、茶几、电视柜等等。都是一些常见的家具。但是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客厅连接着餐桌的那个透明隔断柜上摆满了一些奖杯奖状之类的，墙壁四周也都挂着被相框裱起来的照片。

　　种类很多 。近乎一半都是苏念安的，面前的一个相框里，小女孩捧着一个金色奖杯，笑到很开心，嘴角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眼弯弯。看起来乖巧又灵动。

　　祁盛注意到一部分照片，大多是风景图。他的评价是——很专业。他能感觉到照片主人对生活的热爱，很善于捕捉瞬间的美。

　　祁盛视线在这些照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江兰注意到，抬眸，眼里露出怀念和伤感

　　“喜欢这些照片吗？”

　　祁盛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表情认真

　　“小姑娘挺优秀的”

　　江兰怔忪几秒，随即笑道

　　“只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啊”，‘小姑娘’三个字音咬的很重。调侃的意味很明显。

　　祁盛笑笑，不语。他不可能在人家奶奶面前表示对人家孙女的好感吧。于是转移了话题

　　“那些照片是谁拍的”

　　江兰沉默了几秒，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叹了口气，语气沉缓

　　“都是她爸爸拍的，她爸爸从小就喜欢摄影，大学非要报摄影专业，我们怎么劝都不行。我和他爸都觉得这专业不稳定，不如报个教师医生什么的。他不肯，还跟我们怼，说他这是热爱”

　　她语气顿了顿，抽咽了一下鼻子，抬头盯着那样全家福。眼神幽远、伤悲

　　“可惜，几年前出车祸，走了”

　　祁盛没有回答，他抬头看了眼那张原木色相框。照片里是一家人的全家福。老人坐在中间古色椅子上，一男一女站在后面，俩人抱着一个圆嘟嘟的小女孩，一脸天真烂漫。

　　男人穿着西装外套，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眼镜，对着镜头，微微勾唇，笑得很儒雅。女人眼神温柔，气质突出。

　　很温馨的一家，他为这场意外觉得痛心。

　　但是，她父亲去世了，她妈妈呢?祁盛看着面前悲伤的老人，没有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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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抬头，苏念安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她弯腰把那盘水果放在他面前。一块块的苹果静静地躺在瓷白的圆形盘子里，上面插上一根根牙签。

　　江兰拉着苏念安的手，示意她坐下。苏念安就近坐到了祁盛右手边。

　　祁盛感觉右边沙发微微塌了下去，同时，一股山茶花的香味传入鼻腔，味道淡淡的，很清新。他不自主地放松下来。

　　进屋后，苏念安脱去厚重的棉服，摘下围巾和口罩 。此时，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杏色紧身针织毛衣，下身是一件毛呢收腰半身裙。显得很轻便。

　　祁盛发现，她这人衣服的颜色都比较淡，没有什么深色衣服，和他恰好相反。他这人平常几乎都是黑白灰三个颜色。

　　她腰很细，盈盈一握，他觉得自己一个手掌都能握得下。紧身毛衣衬得她整个人又薄又瘦，背影却□□，应该是学过舞蹈，体态很优越。

　　祁盛正想着，突然反应过来，他在盯着这姑娘看。

　　抬头，果然，和苏念安眼神对上，他心里闪过不自在。于是收了收眼神，视线朝向江兰。

　　祁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二十分钟了。于是告辞说

　　“江奶奶，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江兰也没有过多挽留，她心里正装着别的事。起身相送

　　“小盛，有时间多来啊”

　　祁盛看着一脸慈祥老人，也笑着挥手，告别道

　　“嗯，您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