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夜》懿蔻

20、怎么办

　　凌晨一点十三分，天色深黑，天地一片寂静。
　　雪渐渐变小，空气流窜，掀起一片清冷的风。
　　地上的建筑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狭窄的巷子里，一只橘色的猫踩上去，松软的雪层立马塌下来，留下一串串猫脚印。

　　那只猫警惕的环视四周，直着尾巴一溜烟钻进了墙角那个方形的木头猫窝。
　　这只橘猫经常在这片活动，苏念安经常给它喂吃的，所以它才从廋廋小小的小可怜长成圆滚滚的样子。
　　外貌上可爱了起来，自然会就讨人喜欢，所以也离不开小孩和老人的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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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民楼一片十分寂静，像是被按下了休眠健，人们睡得很沉。若有若无的鼾声被牢牢地锁在房间里，影响不了别人，当然……除了枕边人。
　　冬天的夜很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无休无止地漫长着，漫无边际的沉默着。
　　市华小区，靠北的一栋单元楼里，一盏明黄色的灯光亮起。
　　苏念安是被热醒的。她体温很高，但整个人却在不自主地发抖，嗓子里发出几声微弱痛苦的呻吟。

　　强忍着痛苦，伸手打开床头的灯，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灯光下的她脸色通红，嘴唇紧闭，却没有血色。睁开眼，头很疼，意识混乱又模糊。
　　缓了几秒，才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棉拖鞋，取下衣架上的长款羽绒服，虚虚地搭在身上。
　　她房间里没有退烧药，还得去客厅医药箱里去找。

　　怕吵醒奶奶，苏念安的动作放的很轻，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橱柜，拿出那个透明的塑料医药箱。
　　创可贴，碘伏，纱布和一些止疼的药摆在最上边，苏念安把它们一个个的拿出来，还是没有找到退烧药。
　　看着那透明的盒子底部，苏念安嗓子里不由地溢出几声低低的咳嗽。

　　没有退烧药了，奶奶一定是忘买了。她家里的药一般都备得很齐全，上次她发烧已经把最后一袋喝完了，奶奶也不知道。
　　嗓子又干又疼，头也昏昏沉沉的，苏念安没有功夫再想那袋退烧药的去处，桌子上散乱的药盒药瓶等也被静静地搁置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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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起桌子上那个瓷杯，走进厨房，打开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
　　一杯温水下肚，苏念安嗓子好了一点，但是效果微乎其微。整个人依旧很无力，头疼也没有消失。弯下腰，又连续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胸腔震动，牵扯出一阵阵疼。苏念安蹲在地下，斜靠在橱柜上，表情皱成一团，脸色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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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办法了，只能硬抗。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要十几公里。附近的药店也得一公里左右，但是现在雪下这么厚，她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
　　思考了几秒，苏念安关上客厅的灯，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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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苏念安把空调暖气又升高了几度，还是没用。她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只水银体温计，撩开睡衣，把它夹在腋下。

　　冰凉的玻璃碰到皮肤，激得她打了个冷颤。她靠在床头，闭上双眼，竟然睡着了。

　　其实到不如是睡着了，这样她至少可以坚持到天亮。十分钟左右，苏念安醒了。她呼吸急促，呼出来的气息也很热，头愈来愈疼。
　　把手伸到上衣里，拿出那根水银体温计，借着光，她看清了上面显示的数字——38.9℃，也可能是39℃。她已经没有精力分辨精准的数字了。反正不是一个正常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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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喝了一口温水，苏念安强行让自己清醒起来，决定了一件事——她得去买退烧药。
　　打开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心理暗暗祈祷，一定，一定要有接单的。接着，又忐忑地点开外卖软件，没有任何消息提醒。

　　事与愿违，她只能自己去买了，穿上长袄，里面的睡衣也没有换，又围上羊绒围巾，裹了好几圈，戴上帽子。最后，只露出两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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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奶奶说。
　　刚出门，一阵寒冷袭来，雪已经停了，但苏念安加快了脚上动作。她得赶快回来，谁知道雪还会不会再下。至少要等她买完药回来再下吧。
　　街道旁，苏念安踩着那双加绒马丁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靠着那一点光源辨认方向，也靠它来克服心里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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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左右，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出现在眼前。旁边还有一家烧烤店还在营业。店里亮着耀眼的白炽灯，经过时，隐隐可以听出人们的笑谈声。

　　玻璃门浮现一层朦胧的水汽，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景。苏念安走上烧烤店门口的台阶，靠近闪烁着红蓝光的灯牌，跺了跺脚，鞋上的雪花成块的掉下，她才抬脚朝着前面的药店走去。

　　药店不是很大，里面摆着一排排漆白色架子，上面码着整齐的药盒。柜台上只有一位年轻的小姑娘，趴在桌面上，睡得很香。

　　苏念安没有惊扰她，兀自推开门。玻璃门刚拉开，一声突兀的机械声响起——“欢迎光临”。
　　……
　　下一秒，座位上的女孩“噌”的一下抬起头。俩人眼神对上，那女孩眼神还有些迷蒙，眼神却直直的盯着苏念安。
　　苏念安抬手扒下捂在嘴上的围巾，哑着声音说
　　“退烧药有吗”
　　“有…有有”那女孩结巴了一下，眼神清醒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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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赶忙起身，抹了一下嘴角，转身在一排玻璃橱柜里寻找。
　　一盒绿色的退烧药放在苏念安面前，苏念安扫了一眼，确定是自己常吃的那种，准备付钱。
　　打开支付软件，输入数字26，手指轻触屏幕，付款成功。
　　苏念安扬起手机，展示给店员。女孩点点头，声音清脆“可以了”

　　苏念安拿起桌子上的药，转身要走，被叫住。
　　“我们药店提供热水的，你要是紧急的话，可以在这里喝药”
　　苏念安停住，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女孩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感觉你挺难受的，喝完药会好一点”

　　说罢，她转身去进入旁边一个房间。再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冒着纸杯。
　　苏念安接过杯子，又说了一声谢谢。才缓缓拆开药盒，拿出了一袋冲剂颗粒。
　　苏念安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热气扑来，心里闪过一丝暖意。半杯水被一饮而尽，她觉得身上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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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念安整个人放松下来，和那个短发女孩了一会儿。了解到，这药店是她舅舅家的，今天本来是她表弟来看店。但她表弟借口要补课，就把这事推给了她。

　　片刻后，苏念安感到药效渐渐发作，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头疼的症状明显减轻。
　　看着眼前女孩絮絮叨叨的样子，心里也愉快不少。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两点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那个短头发女孩立马明了，主动截断话茬，笑着说
　　“你赶紧回家吧，不然太晚了不安全”
　　苏念安清清嗓子，“你呢，什么时候下班”
　　“放心，两点十分我就能关店了，我才不要给我舅舅当牛马使呢，我肯定要提前走

　　苏念安笑了一下，重新裹上厚厚的围巾，挥手道“那我走了，祝你早点下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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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旁边的烧烤店已经歇业了，吵闹声也已经停止。此时的玻璃门大开，浓重的烟酒味儿窜出来，苏念安加快了脚步。

　　离开烧烤店不远，一群人出现，拦住了她的路。
　　总共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那女人抬头，苏念安对上她的视线，那女人眼里闪过恶毒。
　　夏晓伊。
　　苏念安看着对面散发着酒气的三个男人，不自主地后退，眼神警惕。
　　其中一个胖子见状，猥琐地笑了，往下扯了扯灰黑色的羽绒服，拉链滑到衣服的一半，往前逼近。弯着身子凑近，动手拉住苏念安羽绒服前襟，导致苏念安踉跄了几步。

　　距离拉进，一股浓烈的烟酒味扑面而来。苏念安想后退，衣服却被紧紧攥着，动弹不得。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闪过慌乱，心跳加快。

　　那男人察觉到苏念安的慌乱，原本窄小的眼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一排黄黑的牙齿。低低笑道
　　“别怕，哥哥不舍得伤害小美女”

　　听到这句话，苏念安眼里闪过厌恶，难闻的气味让她的胃里翻滚，抿紧了嘴唇。

　　那胖子顿时脸色大变，神情阴鹜。粗鲁地拽下苏念安脸上的围巾，一张白嫩细腻的脸露了出来。

　　胖子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眼神里多了几分色情，上下打量了一下。色眯眯的说
　　“呦，小妹妹长得确实不错啊。脸蛋这么好看，这身子也差不到哪吧，哈哈哈”
　　后面的两个男人也跟着发出几声笑，传入苏念安的耳朵，跟恶魔没什么两样。同时，她注意到那个男人手上有刀，明晃晃的银色在眼前摇晃。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这个地方是监控死角，周围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叫声，惹怒他们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来。绝望袭来，她的手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苏念安定了定心神。
　　她要冷静下来，找机会报警。这样想着，口袋里的手机攥得更紧了。

　　另外两个男人也开始上手扯她的衣袖，苏念安就这样被半推半就的拉上了车。
　　车门关上，苏念安被塞进后排座位。那个胖子进了驾驶位，另外两个人没动。
　　夏晓伊拉开副驾驶的门，却没有上车。只是半个身子探进车里，借口说
　　“李哥，我就不去了，您好好玩”

　　那个胖子没有表态，犹豫了几秒，笑着说
　　“行，下次再玩。不过你今天找的妹子是真不错。”
　　夏晓伊没说话，笑了笑，关上了车门。
　　苏念安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夏晓伊，眼神冷漠，透露出嘲讽，她真后悔放过了她。

　　黑色路虎向前疾驰，留下一阵灰色尾气。
　　盯着那辆面包车，夏晓伊眼神恶毒，脸上浮现扭曲的笑意。
　　她倒要看看，你苏念安这次有多大的能耐，就算不死，以后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