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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给自己进行催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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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的锦鲤被养的很好,汇聚在一起简直称得上花团锦簇。
云出岫对鱼并不是很感兴趣,相里翳却对很感兴趣,眼神一直在那些锦鲤的身上逡巡。
“抓几条鱼吃怎么样。”
不知道锦鲤的味道怎么样,他有点想尝试。
“可以交给御膳房。”
话音刚落,那些鱼儿就慌慌张张摆动尾巴,四散而逃,云出岫用古井无波的语调啊了一声,“看来没有办法吃鱼了。”
“是啊,是有些遗憾。”
相里翳感受到了云出岫的不自在,他也早就预料到了他的不自在。
他总是这样,秉性就像是一只胆小的小鸟,你若是在掌心放一把粮食,它无论怎么饿都不会贸然靠近,等确定这里是安全的才会小心翼翼啄食掌上的粮食,同时也变得更加警惕。
风声,落叶声,甚至是蝉的叫声……都很容易把它无论惊飞。
就在这时,太监又闪亮登场了,用相同谄媚的语气自顾自地说道:“云侍君的家人来了,要拜见陛下。”
云侍君的家人,阿云的家人。
话本里确实有这么一出,剧情很简单,阿云的家人希望他多吹吹耳旁风,阿云虽然不想这样,但却不得不这样。
相里翳摆摆手,“是么,那就让他们来吧。阿云也很久没见他们了,是不是很思念他们。”
云出岫棒读道:“是的。”
他们为什么到话本世界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从话本世界出去?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在这里过剧情吧,如果剧情都过完了会怎么样,重新开始亦或者再也不用进入话本,再或者会换一个话本开启剧情。
这都是未知数。
当务之急还是汇合,但话本世界又没办法传递消息。
除非……
他的眼神微微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当然,这是一个有点冒险的主意,但是值得一试。
如果这都不成功,自己只能骑着马千里奔赴魔域了,不知道魔域离开他有没有好好运行。当然是有在好好运行的,哪里有他走了魔域就不转了的道理。
就在他思索的这会儿功夫,太监把“阿云”的家人带了上来。
云出岫只觉得自己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话本世界里的家人居然会长的和云出岫的家人一模一样!他指的是那些早被王上拉去挖矿的那一家人,要怪就怪自己的记性太好,一下子就把这些人从自己的脑海中揪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男人约摸四五十岁的样子,面容居然算得上温文尔雅,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候的俊美,只是他眉宇中显现的若有若无的算计之色以及点头哈腰的样子毁坏了这一份气质,让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人。
他的身后则跟着他的孩子们,也就是云出岫的哥哥。
一个个姿容都不错,只是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红头发的看起来很暴躁,绿头发的看上去很聒噪,紫头发的看上去很阴郁……
是的,他们居然有着五颜六色的头发。
凭什么啊,这世界的王上都是黑发黑瞳,就你们这么特殊。
这真的是一个正常的话本世界么,似乎也没有出现灵气玄力超能力这样的设定,怎么会出现五颜六色的头发呢,天知道放在现实魔域里,五颜六色的头发都很少见啊。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他们此起彼伏的跪了下来,又有规有矩的行礼像是一排大鸡毛掸子在下跪,有一点微妙的滑稽。
相里翳不着痕迹的看向云出岫,用眼神询问他自己该怎么做。相里翳没有认出他们,对他而言,这些人就是话本世界里的路人,哪位主角会去记十八线路人的脸呢?
“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想要同他们叙叙旧。请陛下……应允。”
这就是话本里的阿云对陛下说的话,刚刚吃完餍足的陛下也宽宏大量的允许了阿云的请求。
当然,那是话本世界里的陛下。现处于话本世界的相里翳并没有吃饱餍足,他只吃了一颗很酸的葡萄——是的葡萄其实是酸的——但他还是宽宏大量的遵循了话本的流程,让阿云和他的家人叙旧。
“阿云啊,这么久不见,你看上去清减了不少啊。”阿云的父亲殷勤的打量着云出岫,满眼都是心疼,眼眶中甚至有泪水在盈盈转动,不得不夸赞一句演技高超。
云出岫实在没兴趣和他们打什么太极,便漫无边际地敷衍起他们,打算快点混过去这段剧情开始自己的计划。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在王上的身边……怎么会清减呢。”
你是不是在暗暗表达自己对王上的不满,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云的父亲愣了愣,不夸张的讲他脸颊上的肌肉甚至狰狞的抽动了一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软弱可欺,遇事只知道沉默的阿云会突然这么咄咄逼人起来,话语中的意思让他不由得起了一身的冷汗。
但当他凝视阿云时,阿云的表情却是一点儿没变,依旧那么诚恳,那么忧郁,用一种“我说什么了么我什么话都没说”“我说错了么我说的根本就是事实”的眼神望着他,于是他在心里暗暗的咒骂了一下阿云的没有情商,向陛下赔起笑容来。
“这孩子,就是不会说话啊,我只是关心他一下。”他从袖子里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佯装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云出岫,又道:“那是我看错了,阿云看着明显胖了不少,还是皇宫的风水好啊,能把阿云养成这个样子。”
云出岫:……究竟是怎么说话的,说自己瘦了的时候还能很文化的来个“清减”,说自己胖了就直接说“胖了”?
“一会儿瘦一会儿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泥人呢,任你搓圆搓扁搓扁搓胖搓瘦。我看你该看看眼睛了,父亲。”
相里翳用自己的袖子遮了遮自己的脸,假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其实是在偷笑,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的大司乐都是这么伶牙俐齿啊。
“阿云,你……”
阿云的父亲愣住了,他不确定眼前人是不是在损自己,换作别人他当然会以为是别人在嘲讽他,但眼前的可是阿云,那个一直以来都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儿子,让他说一句奉承人的话亦或者责骂人的话都是难如登天,他怎么会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哎呀,阿云说的没错,孤王也觉得你是该看看眼睛,我的阿云既没有瘦也没有胖,刚刚好嘛。哼,孤倒是怀疑你的居心,说阿云瘦了,莫不是暗指皇宫风水不好。话说出口,觉得说错了,便又改口说他胖了,实在是墙头之草一吹就倒。”
话说出口,一行人自然吓得够呛,连连下跪,还是云出岫给他们求了情,相里翳才让他们起身离开。
人一走,云出岫就看见相里翳略略得意的表情,像是在等他的夸奖。
夸奖,自然是没有的,云出岫正在一心思索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话本里并没有这样的剧情,话本里只说阿云家人同阿云叮嘱要好好伺候陛下不要惹他生气,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把家族所有人都提携到官位上,再也不要当被人看不起的平民……
按照原话本的人设,阿云也应该说不出这样的话。
感觉这个世界在别的地方都很松,唯唯诺诺阿云都能对着渣爹阴阳怪气。
但是……在“现实身份”上就很严,“雍太子奉国寺”六个大字就是怎么暗示都暗示不出来。
“陛下。”
云出岫气势汹汹地呼唤了一声,相里翳便点了点头,很狐疑的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活力,简直像是打了鸡血。
云出岫走近相里翳,认真且迅速道:“陛下,我们去画画吧。”
“啊?”
他拽住相里翳的袖子就把他往御书房扯,于是他们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御书房。御书房的装潢非常眼熟,就是相里翳书房的模样,布局装饰称得上一模一样。
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画画就画画,干嘛这么心急火燎。”
相里翳微微一笑,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将整个人都陷在了宽大的椅子上,开始看起忙忙碌碌的云出岫来。
很久都没有这么静静的看过他了,记得好久好久以前,他就是这样跟在自己的旁边忙左忙右,以至于自己渐渐熟悉了他的存在,一天不看见他就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他又换了一个动作,从宽大椅子上挪了挪,微微前倾,用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目光温情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陛下,肘子挪一挪。”
云出岫一边说着一边扫开了他的肘子,把一张宣纸铺在了桌子上。
相里翳:……有的时候真想揪着他的耳朵问他是不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如此暧昧缱绻的氛围是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么?
云出岫开始忙忙碌碌的磨墨,先是在砚里倒点水,然后就开始把墨条放在上面研磨,他研磨的很快,以至于磨出来的墨汁不是很细,但终归是磨出来了。
而相里翳则是换了个肘子撑在桌上,一直脉脉含情的注视着云出岫,即使他很怀疑他的下一句话就是关心他眼睛干不干肘子撑桌撑的痛不痛。
“陛下,来画画吧。我在您的心里像什么动物……就画这个吧。”
话语刚落,他顿了顿,试探性的给自己的话语来了一个润色,“我记得以前您也画过,就要那一张。我觉得,很可爱。”
他指的是那张丑兮兮的小鸡。
相里翳听出来了他的暗示,嘴角便勾起了一个不容易察觉的弧度。
看来他还是很怀念他们那时候的情谊的,不然怎么会想要重温旧梦呢,不是他吹,他绝对能画出一个和当时那副一模一样的小鸡。
不对,是小鸟。
他三下两下就用毛笔勾勒出一只小鸡……不,小鸟来,将它拿给云出岫看,笑道:“是不是一模一样,好可爱对吧,我就知道你会说很可爱。”
云出岫违心道:“啊,是这样没错。陛下,务必把这张图好好保存,在……我们去完藏书阁之后递给我。”
相里翳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想来是他想利用它做什么,也对,他们毕竟是在无依无靠的话本世界,不能太过得意忘形,要小心谨慎步步计算,但是,但是,这与这只小鸟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