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丧的，很可爱》绮非

68、68. 感同身受

　　两颗脑袋凑在屏幕前，屏息静待测评结果——

　　[基础测试——得分92，本站排名前5%，恭喜您。]
　　[五星全亮.jpg]

　　做题家，赢！
　　沈云钊凑过来想亲人庆祝，无奈嘴唇还没撅起，却猛地拐了个大弯。

　　[性格类型——很遗憾，您并未通过本次测试。]
　　[心碎.jpg]

　　“未通过？？？！”脸被往回推，顶着谴责目光，沈云钊瞪大了眼，怒而查看详细分析，“不可能，我性格有这么烂？！”

　　[——经评判，您本次测试诚信度为68%，未达标(80%)。如再次测试，请您选择脑海中“第一时间”的答案，避免过度思考和斟酌。]

　　俗称想太多，心机太多。
　　沈云钊&戚昀：……

　　“算了。”沈云钊丢开鼠标，双手交叉乐呵呵抱在脑后，“我性格就是那么烂，还不诚实。”看戚昀一脸凝重，他又开始犯贱，“你帮我答题了，总分68么，算每人34。嘿嘿，你也好烂。”

　　很烂的戚昀：……

　　夜深，关机睡觉。
　　天亮，开机谈心。

　　“你理解我吗？你有尝试理解我吗？你只知道催我投简历，催我面试，催我签三方。”学生红着眼眶，下巴高扬，将破碎的倔强诠释得淋漓尽致，“承认吧！你们老师眼里只有就业率！别再冠冕堂皇说什么为我好！”

　　“我理解你，我尽全力理解你。”戚昀缓声安抚，“就业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困境，我——”

　　“你不理解。”学生面色挣扎，索性破罐破摔，字字泣血，“你们只关心宏大，并不在意具体。可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们学生不是你就业去向表格里冷冰冰的数据！”

　　“好，我不理解。”戚昀平静反问，“那你呢？说到数据，你能理解我工作难做吗？”

　　对方怔愣一瞬，震惊地皱了皱眉，戚昀也缓一口气，柔声道：“抓就业率，是我的工作，帮助毕业生求职，是我的工作，包括现在这场谈话，也是我的工作。工作完成不好，我就要滚蛋，滚蛋了，我就要继续找工作，我还得是转行找工作。”

　　说着说着，戚昀真情实感难过起来：“就业困境平等降临在每一个普通人身上，这么说的话，我有资格理解你们了吗？”

　　沉默半晌。

　　“……不。”学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混乱中喃喃道，“你不理解。现在的校招，和你们之前的校招，不一样了。你凭什么轻飘飘地说，你和我们感同身受？”

　　“——好，停。这段先这样。”

　　摄影组收了器材，围坐一圈嘀嘀咕咕。桌对面的俞溪撑着下巴要哭不哭，戚昀忙侧开脸，习惯性弯腰摸矿泉水。

　　“好爽！”俞溪抹抹眼角，振臂高呼，“——‘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戚导，这句话终于冲你们这些冷漠导员喊出来了。”

　　“嗯嗯。”戚昀蹭蹭嘴角，古井无波，“——‘你能理解我工作难做吗？’这话我也终于对你们这些麻烦学生喊出来了。”

　　俞溪一噎，想说点什么，再一噎。随即乐得伏在桌上，肩膀直颤。笑完，抬眼真诚道：“戚导，你真的很适合当导员。”

　　“怎么说？”

　　“无意冒犯，”俞溪说，“我觉得你有股……淡淡的……呃，怎么说，就那个淡淡的……你懂吗？”

　　“淡淡的死人味儿。”戚昀礼貌颔首，“我懂，谢谢，但你可以换一个好听的词，说我情绪稳定。”

　　俞溪双手合十朝他拜了一拜，又好奇道：“戚导，你是怎么当上导员的？这岗位竞争也蛮激烈的吧。”

　　“申请，审核，考试，面试，再考试，再面试，定岗。”戚昀说，“竞争很理解，流程很复杂，但过程还算顺利。”

　　“你这话说的……胜利者么，就没有不顺利的。”俞溪啃着指关节，“话说戚导，你为什么想要当导员啊？喜欢给我们这些麻烦精解决问题？”

　　戚昀再灌一口水：“因为不想参加校招。”看着俞溪瞬间瞪大的眼睛，他平静补充，“不想跑大老远实习，不想撒网投简历，不想赶场面试。太累，太难。”

　　“……行呗。”俞溪尬笑两声，“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是活生生的人，我对你才是冷冰冰的刻板印象。你理解我，你可太理解我了……”

　　一周后，片子1.0版本新鲜出炉，送审导员。

　　办公室，戚昀在陈瑶电脑上看一遍，拿回家，又和沈云钊挤同张椅子看一遍。

　　[我们感同身受——导员的一天（校招版）]

　　画面里是一台打印机，呼呼呼几下，转出一张又一张彩印简历，声线熟悉的激昂旁白响起。

　　“大家好，我叫牛犇犇，小牛。我是鹭禾大学大四学生，药学院，药物制剂专业，专业绩点排名前50%。目前状态：在校，求职中。”

　　简历打歪一张，被揪出来。对折再对折，嘶啦一声碎裂几片，洒进垃圾桶。

　　“如大家所见，先前与我争吵的，是我的导员。”
　　“——他叫马跑跑，小马。”

　　沈云钊喷了一口葡萄汁，呛得惊天动地，乐得往旁边小马肩上一埋。

　　“——小马说，关于求职，他能和我感同身受。”
　　“但我不相信。”
　　“所以今天，小马带着他的求职三件套——他本人、他量身定制的西装、和他精心修改的简历，来到了校招现场。”

　　沈云钊：“嘎嘎嘎嘎嘎——”下一秒，半张脸被捂得严严实实。

　　画面一转，是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横幅拉着“低价清仓大甩卖”，如火如荼。戚昀身穿松松垮垮的西装，捂着袖口意外崩开一枚扣，从角落闪现。他抬头张望，锁定目标，跟着队伍往前挪，谦卑递交简历。

　　“嗯，药学院。”面试官一头埋进简历，语音划重点，“成绩排名……还行，英语六级……不错，实习……嗯？”一目十行扫完A4纸，这才抬起头，满脸疲惫看向求职者，“三分钟，自我介绍。”

　　小马的自我介绍，是戚昀自己写的。写的是四年前，他本科毕业时的状态。

　　因为保研，所以没有企业实习，因为专业和岗位不对口，所以没有过多介绍实验室经历。唯一沾得上边、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学生工作。

　　“学生会啊……”面试官嘴角一勾，了然地笑笑，“你在……呃，文娱部，主要任务是唱歌跳舞？”

　　“是活动组织和统筹。”戚昀列举几个大型活动，不卑不亢挽回学生会的尊严，“这期间的工作经历，锻炼了我……”

　　“嗯。”面试官微笑着，中途看两眼手机，显出些心不在焉，礼貌等人说完，这才皱着眉点评，“其他都还不错，但你这四年都是在学校里头打转，没有到企业去实习，相当于说，你和职场是完全脱节的……这在我们人才评估体系里，是个很严重的扣分项。”

　　大学生，职场，脱节……？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应届毕业生小马戚昀想问：不然呢？

　　镜头平移到隔壁棚子。是微笑端坐塑料椅，和面试官相谈甚欢的俞溪，小牛。

　　“条件不错，说实话，我蛮喜欢你的。”面试官回以柔和微笑，“不过呢……”拖了个长音，俞溪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僵，听见面试官为难道，“我说实话哈，就是你这个实习经历吧……有点……哎呀，太杂了。什么都试一试，什么都做一段，什么都做不长。”

　　面试官摇摇头，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惋惜：“不够垂直，不够稳定。”

　　画面外，沈云钊忙掐人中：“实习，没有不行，多了也不行。就得刚刚好，从大一开始垂，垂到大四成专家，成功入职当专员。”

　　“——回去网申吧。”画面拼接，两位面试官点点头，异口同声道，“除开我提到的这个问题，你其他条件都还不错的。回去留意邮箱，如果人才库初审通过，会给你发个在线测评邀请。好好做，期待下轮面试能再见到你。”卡着每人八分钟的高效筛选，面试官歪了歪头，“——ok下一位。”

　　小牛点点头，小马也点点头。握着各自的简历起身，晕晕乎乎，晃晃悠悠，浑浑噩噩，相聚等待区长椅，眼里尽是酸楚的迷茫。

　　画面淡去。

　　“小厂也测？”沈云钊摇着戚昀胳膊问，“现在招聘，无论什么公司无论什么岗位，都先给你测一轮是吧？”

　　“以前是点就送offer，现在是点就送测评。”戚昀吸溜小果冻，齁甜，腻，顺手投喂沈云钊，“一测一小时，你就闷头做吧。好吃吗？”

　　“好吃。”沈云钊乐呵呵答。

　　镜头加速，配着雄赳赳的旁白：“——小牛和小马怀着激动的心情，成功进入7家公司人才库，完成5家企业测评，收获3份面试邀请。”

　　“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是——号称i人死于沉默，e人死于话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