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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人心毒青州风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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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裹儿心有余悸,谁能想到为了赚铜板竟有人在饮子里放毒?
云生已经捉了那主家和小二进了牢房,在铺子里也搜到侉仪族曼陀罗,只虽然将他们定了罪,但治标不治本,罪魁未除,就算杀了一批,来年吹风吹又生。
此药来自侉仪族,常人难以知晓,幕后之人怎得知?消失的侉仪族人,毒饮子案,还有被寻仇上门的孟家…
院外忽然有人急急赶来,阿嫦立即出门,见周见深立于阶上。
“殿下,方才有刺客欲要劫走窅娘,后来见卑职们防卫森严,又要灭口,幸好未曾得逞。”
云生抱拳,“一计不成他们必定有二计,不若将那女子秘密压往京城,贼人必不敢放肆。”
“此女受尽刑罚,可嘴死硬,硬是什么都没有吐出。见了那些要灭口的杀手也不害怕。”
周见深十指扣桌,“将她带去金陵庄子上严密看守,不许见任何人。”
“是。”
嫦熹坐在他对面,“难道幕后之人做这么多不惜挑起战争,就为了多挣几个铜板吗?”
“或许这饮子只是附带,真正目的还待我们查探。”鹤龄道。
“大人,”有衙役急匆匆走来,“侉仪族人抬着尸体,到我乌城中讨说法。”因着太子的插手,孟家和其已经停战,现下又起争端。
孟府前,几十个蓝衣蓝帽的侉仪族人抬着棺材挡在正门外,孟家主气的神色铁青,身后是拿刀带棒的凶恶壮仆。
双方虽然未曾说话,但剑拔弩张的气势让行人不敢在这条昔日繁华的小巷经过。
天色昏昏,侉仪人举着熊熊火把,绣着图腾绑着银饰的靛蓝衣在火光照耀下越发闪耀。
周见深等人赶到时,就见了这般场景。
“大人面前,放下武器。”云生喝道。
侉仪族人退后,一个白发白须拄着拐杖的老者缓缓上前,操着夹生的大昭语,“我们寨子里的女娃儿被你们的人掳去,尸身在山下的水塘找到。”
他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年老混浊却精光显露的眼睛,“难道朝廷要包庇罪人,欺凌我们这些侉仪人吗?”
身后寨民的怒火被他的话点燃,纷纷亮出手里的镰刀锄头。
“侉仪人可以累死饿死,绝不让族人屈死。”
“寨主不要多言,我等一拥而上,叫这伙贼人付出代价!”
“杀人抵命!”
“贼子束手就擒!”
或许是被他们的怒火惊住,孟府仆人手里的刀剑拿不稳当,竟时有掉落。
孟家主低声道,“殿下,这伙刁民泥古不化,软硬不吃,我看不如拿进牢房,打上个一百仗就消停了。”
周见深冷冷看他一眼,竟叫他打了个哆嗦。
他问寨主,“你等说孟家害命,可有人证物证?”
“自然是有。先前我等找前任县官,他说是泼皮崔三掳了我族人,又将崔三收监,然而他孟府管家喝醉酒吹嘘时,说他们家主私藏了几个侉仪族女子,惹的夫人闹腾不休。”
“故而你等才和孟家打起来?”
“先是讨要,谁知这贼子竟然杀了我族两名青壮。”那寨主双眼闪闪,竟是热泪盈眶。
“大人莫要被刁民欺瞒!我孟家从未有什么侉仪族人!”孟家主双眉倒竖,文人衫儒士帽,当地是大义凛然。
“莫要胡诌,我们有崔三妻女作证!”
一衣裳破旧的母女二人瑟缩着上前,“寨主说的是,我夫成日耕作,哪有时间去侉仪族地?”
“再者,这些女子死于一月前,而崔三三月前已经收监!”
孟家主面色突然苍白,手紧紧抓着仆从的胳膊。
“殿下,确实如他所言。”鹤龄查探了尸体后小声道。
寨主突然一笑,“当日你们掳走我族女子时,正巧崔三租了你们孟家的地,看见你们马车就赶上来请安,这才把罪责推在他头上。”
“殊不知天日昭昭,崔三的妻女也在田里耕作,瞧见尔等丑陋嘴脸,是如何哄骗我族女子上马车。”
孟家主硬着头皮,“人证又如何,谁知是不是你等买通?”
寨主冷笑,“那物证呢?若不是拿了我侉仪族女子,你们怎会有我族的曼陀罗花?”
孟家主腿一软,终究瘫在地上。
“带走。”鹤龄吩咐。
周见深走到吓得跪地磕头的管家面前,“还不从头招来。”
那管家双腿颤抖,冷汗直流,“大约三月前,主家突然要我们去侉仪族西三里地的云华山脚,绑走几个侉仪族人,安排在庄子里,我们听从吩咐,却被崔三看到。”
“后来侉仪族不依不饶,县官也一直追查,家主就叫我们安排个替死鬼,这才想到了崔三。”
嫦熹追问,“曼陀罗花是怎么回事?”
“我等也不知,只知道主家让这侉仪女种花,然后运到其他地方…”
“城里的饮子是你们指使的?”
“…家主让我们用曼陀罗果实熬水,谁知竟赚了不少银子,除了乌城,其他城池也有。”
“就为了此物,为了此物!”寨主痛哭,“今日回寨,将妖花烧尽灭尽,从此我族不许种此花!”
“小图朵,阿爸为你报仇了!”他看着眼前巍峨的孟府,上前夺了一根火把,“把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给我烧光,为我侉仪族人殉葬。”
说罢,也不管里边匆忙逃窜出的夫人小姐,拿着火把就点。
“世家抢夺土地商铺时有耳闻,再怎么也轮不到大费周章苦心孤诣种植曼陀罗花谋财。”阿嫦拿起之前的茶水早已凉透,只好换了新的。
“而侉仪族人虽热情,也不会随口将族里秘密随意宣扬,孟家是如何知道的?”
周见深点头。
“殿下今日派我和云生去侉仪族查探,告知他们曼陀罗花一事,但也没有什么线索…对了,有一个阿妈说,失踪的图朵姑娘,似乎和一个世家夫人走的很近…”
“听说是有一次图朵上市集遇到流氓调戏,那夫人救了她。”
风楼拿着一物进来,“白日你不在时有一女子送了东西来。”他拿出油纸包,看样子好似是本书?
阿嫦拿过手,“甚好集?”猛地回想起昔日好友花颜,她最爱说甚好甚好之句。
书后附有书信一封:花颜旧物托我与你,今日方想起。灵越留。
打开书,好似是花颜的闲笔?倒是记录了阿嫦傻了后的一些林林总总。她将书合上,打算闲时再看。
“由此可见,是那夫人窥得秘密,这才害了女子性命。”鹤龄感叹。
“殿下,孟家主和管家于狱中被毒死。”今日这坏消息属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么?”从其被捕入狱不到一个时辰,世家反应竟如此迅速?阿嫦和见深对视一眼:这般急不可耐又手段直白,恐怕里面的隐情太过惊骇,让幕后人不得不再次出手。
顾不得夜已深,众人匆匆赶到牢房,孟家主趴在地上,面目狰狞,七窍流血,确实是中毒症状。
“回禀大人,正是这饭中的毒。”
桌上摆放着酒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不是狱中吃食,是有人带来。
“是何人给他送的?”云生脸色难看,看守牢房的差事是他领人做的,偏偏出了大差错。
“这人从关进牢房就一直在嚎…说是肚中饥饿,牢中饭菜是人吃的?他又是世家,又拿出银子,俺只好去楼里购买。”那狱卒苦着脸,一脸晦气,“早知道会这样,小的万万不敢。”
“是哪家铺子?”
他急忙道,“是何家的。”
鹤龄立马叫人去查,却被嫦熹叫住:
“稍等片刻,”她踱至狱卒面前打量。
“贵人这么看俺做什么,”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双手不住揉搓。
“何家的铺子?”她脸带笑意,“孟家主叫饭食,还会特意给管家带一份?”
狱卒憨厚的神情一变。
云生立刻上前压住他臂膀:“还不交代?再不老实,叫人剁了你的手脚!”
那狱卒只得道,“小人收了钱财,拿了饭食,至于是何人送的,实在不知啊。”他是一贯的老实憨厚,脸上满是苦难雕刻的痕迹,然这一次无人再轻易信他。
周见深道,“查查那何家铺子,是哪家的产业。”
狱卒猛地抬头,脸上谦卑不在,狰狞愤恨的看着众人。
“你既然言之凿凿不怕人去查,想必早就打点好了。”阿嫦冷笑,“既然沆瀣一气,指定是共谋。”
狱卒这才低头,“是林家。”他冷静的看着众人,“他们挟持了我的小孙女,逼我不得不干。”他跪下叩首,“这种豺狼怎会言而有信,我早就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他静静看着周见深,“诸位贵人一定不仅是县官那么简单,他们的计划被你们轻易看穿,小老儿别无所求,只求你们救救我可怜的孙女,她才三岁。”
众人也没想到还有这种隐情。“老丈不必如此。我们会救出她的。”
他拭了眼泪,“贵人有所不知,孟家和林家是姻亲,两家同气连枝,是青州官场护官符上写明不能惹的人物,小老儿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关照故交,谁知竟然下此毒手。”
“后来俺又收到消息,小孙女被劫持,这才为他们说谎。”
今日种种纷至杳来,幕后之人花招百出,桩桩件件狠毒无比,而他们的目的却扑朔迷离,叫周见深和嫦熹都有一种预感,这背后的秘密一定十分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