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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还珠交响曲(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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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逆案告一段落,弘历被吓到了,除了公务平日里都都在家里,也不爱出去应酬。又兼新娶得博尔济吉特氏给他生了嫡子,更是宅在府邸里逗儿子。
没有会宾楼,没有小燕子,这次的事情和恭郡王府几乎扯不上什么关系。恭郡王府的日子日趋平静。
夏紫薇为生母守丧紧接着又为嫡母守丧,要到醇正二十七年除孝,那时候她二十二岁,这其间福尔康来过几次,但夏紫薇被弘历关在别院,并且派了两个教养嬷嬷教导,所以没有得知这些事情。
察觉了福尔康的企图,弘历十分恼火,接而迁怒了魏氏。魏氏平白受到责难,心里苦不堪言,因为十一阿哥之故不得继福晋待见,更是雪上加霜。
弘历跑去和弘昼诉苦,兄弟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不久福尔康被调去回疆。这一次护送阿里和卓入京,福尔康也在随行行列。
途中,他亲眼目睹了七次私奔,又亲耳听到‘你是风儿我是沙’这段告白,内心极受震撼,他似乎想起了上元夜灯火燃珊处的夏紫薇。
因为有兆惠在,福尔康不敢明目张胆的帮助私奔的二人,只能暗地里偷偷放行。私奔的女主角是阿里和卓的幼女和卓氏含香,他此次进京是准备‘上贡’自己的女儿,求的和平。
和卓氏含香天赋异禀,出生时红霞满天,异香弥漫,阿里以为是神迹,便举族奉幼女为圣女。除幼女之外,阿里还有一个长女伊帕尔罕,容貌清丽,称不上绝色,但为人大方得体,所以阿里准备献女儿联姻的时候,阿里的弟弟与儿子额色尹与图尔都强烈要求添上伊帕尔罕。
虽然阿里认为只需要幼女就足以迷倒清帝,但奈何族内有实权的额色尹及图尔都都要求伊帕尔罕,他也只好答应了。
一路上伊帕尔罕看到妹妹一次又一次的私奔,她愁眉紧锁。满人皇帝再大度,也必然容不下不名誉的女人,她的阿爹怎么就不明白?
伊帕尔罕苦口婆心的劝解被含香认为是嫉妒,一次…两次…三次…次数多了,伊帕尔罕也懒得去劝告,只是和叔叔以及哥哥商量对策。
终于,回部车队开进京城,满京城的人都看到一架华丽的车架,车架外蒙着粉红色的薄纱,车架里坐着的三个人隐约可见。
华丽的车架后方是一抬围的十分严实的四抬大轿,围观的群众根本就见不到轿子里的人是谁。兆惠极厌恶阿里和卓的次女,这个女人一路上为他添了不少的麻烦,他手下的一干好手就折在那漫天黄沙里。对于阿里和卓的长女和卓氏,兆惠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不是个给别人惹麻烦的人。
驿馆里,阿里和卓说:“你们姐妹二人为大清皇帝献舞的时候记得……”
“什么?献舞?”伊帕尔罕和含香都是满脸厌恶。
伊帕尔罕以为她终于和妹妹有一次共识了,没想到含香大喊“我绝不会为蒙丹以外的男人跳舞,我的身体和心灵是属于蒙丹的。”
“含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伊帕尔罕差点呕血,她就不应该指望这个妹妹忽然长脑子。
养心殿东暖阁,弘昀看着兆惠的密折,烛火的映照下牙齿闪着冷光。食指和中指弹了弹密折,弘昀冷哼道:“大小和卓氏……”
因为阿里的坚持与循循诱导,含香屈服了,但伊帕尔罕总是不肯答应。阿里想强制她答应,但伊帕尔罕身后站着额色尹及图尔都,他只能偃旗息鼓。
含香献舞当日,李福雅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在宫女的服侍下更衣洗漱,雍正半躺在床上问:“寻常都不见你起早,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你就那么喜欢和卓氏的献舞。”
“我这一辈子,还没能见过一个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如此奇景,爷,你说怎能不让我兴奋莫名?”李福雅等莫愁将扁方固定在发髻上,才转过头回答雍正的问话。
雍正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说:“合着,你就是去看猴戏的。”
“爷可是五十步笑百步,你不稀罕,怎么也起早了?”李福雅瞟了他一眼。
雍正乐了,他说:“你还好意思说,一大早窸窸窣窣,爷怎么可能睡得着?”
李福雅开始为雍正更衣,只要是一起睡的夜晚,第二日总是她亲自为雍正更衣,这是从潜邸养成的习惯,至今都未改变。
雍正伸直双臂,站着不动。李福雅帮他整理袖子,还问:“和卓氏的事儿咱们都知道,爷准备怎么处理?”
“大和卓氏还算知理,留着她有利于咱们同回疆的关系。”雍正想起含香,厌恶的皱眉说:“至于小和卓氏……干净一些。福儿认为呢?”
“是这个道理。”李福雅点头赞同。到这个世界八十多载,又追随雍正近七十个春秋,论起心狠手辣,她也不居人后。寻常一句话定人生死,也是眨都不眨眼。
雍正不认为李福雅会在这件事情上反驳他,但得到了她的肯定,心情也疏旷许多,一大清早醒来的低气压也没了。
含香是在大白天献舞,雍正和李福雅携手去漱芳斋那儿看热闹。啪!啪!啪!静鞭三响,宗室王公、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礼,皇后亦行礼,皇帝躬身迎驾。
雍正与李福雅坐在正中央,弘昀及继后索绰罗氏分别坐在二人两旁,鼓乐声再次响起。酒酣耳热之际,戏台上响起一阵不一样的音乐声。只见十多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出现在戏台子上,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回部衣裙,面罩薄纱的女人被他们抬起。
一曲舞蹈,李福雅得公正的说,跳的真不错,男女搭配赏心悦目,甚至让她有了回到现代的错觉。但错觉仅仅是错觉,因为舞蹈跳完,阿里和卓举着杯子站在御阶下高声说:“皇上,含香是我的宝贝女儿,也是回部的圣女,我想将含香献给皇上。”
弘昀的脸青了,他以为阿里和卓至少还有脑子,原来是他高估了。见到皇帝的面色沉下来,额色尹心中一跳,他立即上前补充说:“皇上,臣等怀着一颗恭敬的心,进献我族公主和卓氏。”
“和卓氏?”弘昀玩味一笑。
额色尹连忙用眼神示意图尔都,图尔都急忙和全身裹得严实的伊帕尔罕上前去,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回部和卓氏拜见陛下。”严实的面纱里传出悦耳的女声。
弘昀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阿里和卓的面子,他朗声说:“既然是和卓的美意,朕便笑纳了。和卓氏封和贵人,至于含香……便是香常在。”
阿里和卓垮下了脸,他以为凭借天生异香又美貌动人的幼女,至少可以封妃,但梦想破灭了……幼女的封号还没有长女高。
大小和卓氏入宫,掀起一阵浪花,无论是蒙满妃嫔还是汉妃都在看笑话。因为含香所累,伊帕尔罕在宫里并不好过。含香被嘲笑的时候,总会牵连到她。
只是贵人和常在,她们可没有资格离宫送行,阿里和卓只能萧索的离开京城,而他的弟弟与儿子则被封为辅国公与一等台吉,允许留京一年。
临行前,阿里和卓嘱托弟弟与儿子照顾伊帕尔罕和含香,二人满口答应了。但心里都打定主意,必要时候牺牲含香来保全伊帕尔罕,他们可不相信含香会乖乖的听话。
一大早伊帕尔罕找含香,让她一起去请安,但是被拒绝了。含香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哀自怜的时候,伊帕尔罕给皇后及众妃请安后,跪在李福雅寝宫外磕头。因为贵人没有资格给李福雅请安,除非特别允许,就如当年的湘贵人佟佳氏。
“怎么样?”李福雅拈着棋子问。
莫愁低声回答:“和贵人请安极规矩,面上也没有怨怼之色,因为临时学的规矩,所以还很生疏。香常在……奴才还听说她出过房门。”
“啧——”李福雅嗤笑道:“就算是本宫,也熬了四十多年……她还真当自己是圣女了,所有人都要看它的脸色过活?”
李福雅边打棋谱边说:“香常在不愿意请安就不请罢!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和贵人背井离乡不容易,告诉皇后,她的待遇比照蒙古贵人,还有给她配两个回部厨子。”
“嗻。”莫愁低下头退下。
“人啊!最重要的是学会审时度势……”李福雅放下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