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之福》楚星星

128、还珠交响曲（七）

　　永琪的婚礼算是成了笑话，虽然明面上都安慰他，但背地里都当笑话看。新房里的舒穆禄氏含着眼泪不敢落下，但眼里的委屈清晰可见。

　　永琪扶着房门，他在人潮离开后，蹲在舒穆禄氏身前握着她的双手说：“对不起，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
　　“……”舒穆禄氏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我与今天那位姑娘只见过三次，包括今天在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缠着不放，但我可以看出她的脑子有些问题。”永琪伸手擦去她将要落下的泪水，他说：“我爱新觉罗•永琪不算能耐，但是我会保证，我尊重我的妻子，从未想过让她难堪。无论如何，今日是我对你不住，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愿你放宽心。”

　　舒穆禄氏回握住永琪的手说：“爷小看妾身了，今日伊始你我夫妻同体，荣辱共担。妾身是爷的妻子，自当生死相随。”

　　婚后，永琪与恭郡王府的一干人等都被圈在府里，三司及宗人府介入这件事情。他明明记得那个疯女人被怡王叔送进顺天府大牢了，但怎么就出来了？他查过，是按常例放出来的。毕竟怡王叔的人没说她犯了什么事儿，在里面待了几个月也差不多了。

　　但这一次……
　　永琪握着拳头想起婚礼当日的小燕子闯进宾客群里，如果只是他离京那一日的胡言乱语，他爱新觉罗•永琪至多成为一个笑话，但现在却全家受累。只因小燕子的那一声——‘皇阿玛’。

　　虽然‘皇阿玛’这个称呼不伦不类，但是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恭郡王府上下以涉嫌谋逆大罪被圈在府里。这已经是弘昀法外开恩的结果，就算弘历时常抽风，但他也不相信弘历会做这种傻到家的美梦。

　　“主子，真的不是奴才啊！皇兄，弟弟冤枉啊！”弘昀单独召弘历进宫，弘历跪在养心殿暖房失声痛哭。
　　弘昀使内侍扶起弘历，他低声安慰弘历说：“老六，我们这么多年兄弟，哥哥怎么会不相信你？”

　　弘历红着眼睛站在御案下，弘昀绕过御案说：“三哥相信你，但也要堵上宗亲和百官的嘴，要圈着你的府邸到你洗脱嫌疑。这段时间你在府里休息，别多想，多安慰禧妃母。还有，你府邸大小都靠你，好好保重自己，也别怪永琪，粘杆处已经查清了，永琪完全是无妄之灾。跪安吧！”

　　弘历离宫回府邸，他特意招来永琪详细问话，在知道了永琪和小燕子认识的过程，只能感叹无妄之灾，但多少迁怒了夏紫薇，对她的喜爱也不如以往。

　　小燕子悄无声息的死在天牢里，恭郡王府上下很快被证明无罪，等雍正病体痊愈心情转好，这事儿也结束了，所以李福雅连正主儿的面都没见着，原本她还想围观一把超级凶器是长什么样子的。

　　恭郡王府之事一了，全家上下去寺院进香还愿，钮祜禄氏跪在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随后便是富察氏等人。
　　寺院外传来争吵声，钮祜禄氏皱着眉头问身边的桂嬷嬷“外边怎么回事？”
　　桂嬷嬷出去了一会儿，她回来说：“贵主子，是贞主子要进香。”

　　“李氏？她怎么跑这儿来了？”钮祜禄氏恨恨地说，她总是认为此事和李今美脱不开关系，但苦于没有证据。
　　因为没人敢拦着，所以李今美几乎是没有收到阻碍地跨进门槛里，她笑眯眯的说：“钮祜禄姐姐能来，怎么妹妹就来不得？”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妹妹想，是不是有的人坏事做多了，报应在儿孙身上？”李今美跪在佛前说。
　　“贞妹妹别含血喷人。” 钮祜禄氏怒视李今美。

　　李今美磕了一个头才说：“妹妹说了什么？惹得禧姐姐如此动怒。这人老了，就该心平气和，这万一一激动，中风了……妹妹的罪过可就大了……”
　　钮祜禄氏在桂嬷嬷的搀扶下从蒲团上爬起来，她怒喝“贞妃，你别欺人太甚，我处处忍让，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知道这次的事儿和你脱不开关系，我一定会告诉主子的。”

　　“忍让？蹬鼻子上脸？”李今美冷笑两声说：“禧姐姐，风度！风度！晚辈们可都在呢！让人见了，还以为主子的妃嫔都是这等……徒惹笑话。妹妹我如果说错了什么，禧姐姐大可以向主子和主子娘娘告状，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妹妹我债多不压身。”

　　“富察氏，还不扶着你婆婆，这人老了，就容易闹笑话……”李今美瞥了一眼气红了脸的钮祜禄氏，对富察氏说。说完，李今美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虔诚地说：“菩萨保佑我没能出世的孩儿，愿他来生投一户好人家，得以平安出世，一生安乐无忧。”

　　钮祜禄氏煞白了脸色，她微微颤抖，富察氏心下明了，贞太妃口中未出世的孩子怕是自家婆婆下的手。
　　李今美扶着梅兰与珠兰的手臂离开，走了五六步路，李今美回过头看着钮祜禄氏冷冷一笑。她的目光将富察氏和桂嬷嬷骇着了，而钮祜禄氏因为失神而没有注意到。

　　转回头，李今美小声说：“珠兰，我们去隔壁那家寺院。”
　　钮祜禄氏回过神来，她看着流冷汗的富察氏和桂嬷嬷很奇怪，转过头看着早已经躲到墙角低下头的弘历的妾们，心里有气，她说：“都围着做什么？还不去上香！”

　　弘历的小老婆们一哄而散，因为男客和女客在不同的地方，所以弘历和他的儿子们姗姗来迟，他快步凑到钮祜禄氏身边问：“额娘，您没事儿吧？我听说贞妃母来了。”

　　钮祜禄疲惫的摆手，弘历又奇怪的问：“英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额头上都是汗。”
　　“兴许是着了暑气，不碍事儿。”富察氏强撑起笑脸回答。

　　钮祜禄氏瞥了富察氏一眼，知道她听懂了李今美的话，所以心里存着一个疙瘩，对她也没了以往的亲热。
　　富察氏原本就身体不好，这几年更是常生病，这一次被吓到了有没有及时看诊、喝药，当夜便开始发烧。

　　缠绵病榻数月，醇正二十三年九月初八，富察氏卒，享年四十七岁。
　　“英琦，你怎么舍得离开，怎么舍得我？”灵堂里，弘历抚着棺木泪流满面。

　　弘历再难过，富察氏也不会知道，她平静的躺在金丝楠木棺里，外界的纷纷扰扰与她再无关系。弘历坐在富察氏灵前三天三夜，等再次站起来开始进食时已经不一样了，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至此以后，弘历办差勤勤恳恳，对子女的变得一视同仁。不！他依然有所偏颇，但不是同以往一般偏心眼儿。但如此，已经足够让其他孩子欣喜了。

　　醇正二十五年九月，恭郡王府迎来新的女主人，塞桑根敦之女，三十二岁的博尔济吉特氏成为弘历的继福晋。
　　这个年纪很大又并非正统大选出身的蒙古姑娘成为恭郡王福晋惊了所有人的眼球，当然除了宫里的那几位。雍正笑着对李福雅说：“这样般配的你都能找得出来，辛苦了你这个嫡母。”

　　李福雅面上带笑，心里暗想，如果没有历史这根金手指，她哪儿能办得这么漂亮？毕竟弘历年纪一大把，府里可不平静，好人家都不肯将自家姑奶奶送进这么个火坑里。这个博尔济吉特氏是弘历蒙古办差留的尾巴，如今恰好填了这个萝卜坑。

　　弘历虽然时常怀念嫡妻富察氏，但与博尔济吉特氏感情也要好。博尔济吉特氏不是个爱吃酸捻醋的人，她也知道自己的年纪摆在那儿，但她不喜欢魏氏，因为她和魏氏是前后脚有的身孕。

　　嫁入郡王府的第二年，博尔济吉特氏生下嫡子永玬，弘历与钮祜禄氏十分开心。十日之后，弘历的第十一子出生，弘历给他取名永玑，但已经没了永玬出生时的那一股兴奋劲儿。
　　“我让你派人盯着的那一户人家怎么样了？”李今美用扁方拨弄着棋子。

　　梅兰低声回答：“回主人的话，大杂院儿有粘杆处盯着，属下等人不敢太近观察，一切都在那位控制之中。”
　　“既然粘杆处盯着，那么他们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李今美撑着额头说：“将人手撤回来。钮祜禄氏那儿怎么样了？”

　　梅兰知道李今美口中的钮祜禄氏专指禧太贵妃，便回答：“六甲依旧潜伏，她传话来说桂嬷嬷有异动。”
　　“当了叛徒还想忠于旧主……她怎么这么天真？”李今美勾起嘴角说：“告诉桂嬷嬷，别坏了我的事儿，不然——你让她放心，她的贵主子会活的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