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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大伯是渣男 ...


  •   江陵川看着剧本,钢笔勾住几个重点词语,揣摩人物的心理和处境。

      巨大的声响震乱耳膜,尚余晖当胸一脚。那脚力度之大,戳心入腹。

      “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就这么贱,这么不要脸?”

      江陵川五脏六腑烧的厉害,索性躺在地上起都不起,他落寞的望向尚余晖,尚余晖朝他走过来,皮鞋碾压着他白净的脸。

      江陵川眼眶泛红,眼尾晕出了一层雾霭,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钟表不停歇的走,沉静的夜晚总会能把人心中的愤怒和不甘熬尽,熬出一片无奈或者说是平静。缓过气来的尚余晖转了一圈打火机,烟雾缭绕,火焰在风中摇摆,转瞬即灭。

      他吞云吐雾,江陵川爬起来,渐渐地靠近他:“你为什么这么不讲理?”

      赤裸的不加情感的暴力,极致的辱骂以及高高在上的眼神让江陵川倍感痛苦。

      “那你滚呀,贱不贱呀,不喜欢就滚,缠着我不放,你是想当一辈子的寄生虫吗?”烟头的火被按压着逼迫脆弱的皮肤,江陵川感受到了那稍纵即逝的滚烫,那滚烫迅速转化为了疼痛,将心脏也烧出了一个疤。

      江陵川苦笑。尚余晖问:“用去医院吗,用去就滚,不去别挡我光。”

      “这是我家。”

      “你跑到我家来,骂我打我烫我,还要我滚,你凭什么啊?”

      尚余晖悠闲的瞥,并不多加愤怒,也没显得不堪,他的眼神带有着特定的蔑视,他能够看透一个人,他也知道江陵川爱他。

      可过度的自贱会让人高度看不起。

      江陵川笑出了眼泪:“我滚,滚到海角天涯不再碍你的眼。”

      “你以后有事别来求我,别以为其他男的会像我一样的对你好,我这舔狗当腻了。”

      江陵川路边散心遇上了一个小粉丝,那粉丝激动异常,江陵川收回自己低沉的情绪,装出了一个笑,给粉丝签名。

      结果第二天,微博热搜#江陵川睡粉#。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投的稿,热度不低,有人听风就是雨,吓得江陵川经纪人云锦一头冷汗,工作室火速辟谣。

      ——————

      平安旅店可能要拆迁了。

      这是上午紧急得到的一个消息。这一片是新区,需要建造一条新轨,直穿平安旅店。

      中午饭点过了些时刻,身穿中山服和西服的一批人走南访北,那气势颇为吓人。

      是上面派来的拆迁小组,来做走访活动。

      沈老头沈志清不愿意拆迁,蔫蔫的坐在海棠树下学吃糕点。

      绵密的糕点也无法讨沈老头欢心,沈老头皱巴巴的脸似散发着苦楚的味道。

      那段时间连绵的下雨,贺涵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沈丘忙着学业,平安旅店里只有沈老头和向小箱。

      向小箱是个沉静的主,钓鱼,吃饭,下棋……下棋是最近新加的,沈老头闲来无事就找他下棋。

      下棋有下棋的好,人确实能够体会心灵的宁静。有天晚上,沈老头说:“剩菜剩饭吃腻了,我请你去外边吃饭吧。”

      向小箱和沈老头吹了半打啤酒,沈老头喝了五瓶,向小箱半瓶,年轻人酒量不行,沈老头笑道:“喝不下去了?”

      向小箱和他说好听话:“老爷子,你年纪大了,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

      沈老头才不听他的话。“又没多少度数,在家贺涵就拘着我,你可别拘着我了,我也没多少年活头了,总要让我开心开心。”

      向小箱夹了块清淡的食物给他:“别那么重口。”

      “哪重口了,这啤酒多没劲啊,不知道哪里产的,残次货。”沈志清举起酒瓶往远了送,看到产地脸色却不怎么好。

      产地怎么了。向小箱也是好奇,拿起来,发现产地是自己的老家,松安县。

      松安县是宇山市中部的小县,他父亲向柴河的旧居,爷爷去世,他跟着父亲去过一次松安县,一路上坐在汽车里看到的是一排排葱郁的树,穿过国道,小路七拐八弯,破败的小城口树立着金色的牌匾,石碑上雕刻着不知是哪位古人,往里面去,一进去就是县城的车站,当时还在修葺,公园很多,但是路不好走,总是这一个弯那一个拐。

      停在一栋比较破旧的小区门下,带着沉重氛围的哀伤的人聚成了一团,黑压压的人哭丧,天气也弥漫着久驱不散的阴冷,这就是向小箱对松安县的回忆了。

      “松安县怎么了?”

      “没有,想到了一个故人。”沈志清说。

      沈志清说完似乎更加悲伤,招呼服务员还要再要酒,这次要白的,吓的向小箱忙制止了服务员。

      他对沈志清苦口婆心:“再喝今晚就要酒精中毒了,你二儿子和大儿媳回来,我都可能摊上官司。”

      沈志清明显醉了,说话也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清楚,他大声的叫着一个名字:“向瑞平。”

      向瑞平。向小箱咯噔一下:“向瑞平怎么了?”

      沈志清笑笑,破口骂道:“那就是个王八蛋,坑我钱,骗我炮,自己发善心弄回来孩子,最后还是我养大的,吃我的,喝我的,玩我的,一声不吭就消失,人间蒸发了。”

      向小箱刚才其实想问的是我大伯怎么了。他庆幸没有这么说出来,否则沈志清的拳头可能就要砸到他身上。

      沈志清醉的太深,也被伤的太深,他是里埋藏了太多东西,今天遇到酒精,脑子涨开,回忆的闸门摇摇欲坠,于是一段尘封已久的事被他徐徐道来。

      四十年前,沈志清还是一个刚工作两年的小青年,夏天里热,他去澡堂子洗澡,出来眼镜上蒙了一层雾,澡堂子外人流拥挤,它坐落在一条黝黑又狭窄的长街,夏季多雨,这巷子地势低,坑坑洼洼积了不少脏水。

      水脏的发臭,沈志清最烦在这里走了,离巷口不远处,沈志清放松不少,终于要通过这条路,前面有花有草,总比这阴沟里强。

      在拐角处蹲着一个男人,身材健壮,上衣破了个大洞,洞口全是污渍,他浑身脏的让人觉得就是从刚才的阴沟爬出来的,沈志清头皮一阵发麻。

      男人穿着黑色的布鞋,手里捧着破碗,破碗里是食物,有一块大油的肥肉半露出来,男人用手拿起来就吃。

      天啊!沈志清加快脚步,谁知巷子里不知哪窜出来一只疯狗。

      疯狗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嚎叫声带着极度的暴躁与狂怒,他朝着沈志清飞奔过来,沈志清天昏地暗,大腿被狠狠咬住。

      然而咬他的孽障马上松开了嘴,痛苦的吠叫。

      脏男人手里拎着木棍,耍的虎虎生威,把那狗好一顿揍。狗也是急性子,朝他扑过来狠咬,脏男人怎么会是一只灵活的狗的对手,没一会,就被狠狠的撕扯住,他也不甘示弱,狠狠的打狗,狗咬着他,人狗陷入一场混战,血不要命的往下淌。

      沈志清拿着砖头向疯狗精准砸去,疯狗败下阵来,凄惨的吼叫,慌忙往暗巷里逃。

      脏男人流了好多血,刚才那只狗往他身上狠狠撞了不少下,又撕又扯,凶猛异常。脏男人伤的很严重,他瘸着腿蹲回原来的地方,抱起碗继续啃。

      “去医院看看吧。”沈志清大发好心地说。

      脏男人不理他。

      沈志清又苦口婆心的劝他:“那你也不能继续在这个地方呆着了,那只恶犬再来了怎么办,你就被它咬死了。”

      脏男人嚼着满嘴的食物说:“不怪它,我抢了它的饭。”

      这句话一出,沈志清也琢磨了一会。气笑了又有些想哭,原来这破玩意是狗的呀,沈志清忍下恶心,喉头哽咽,他走过去摸着脏男人的头发:“我也受伤了,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到时候给你找份工作什么的,怎么样?”

      脏男人眼睛迸发出光:“真的?”

      沈志清:“嗯。”

      脏男人却沮丧了:“我……我成分不好,会害你。”

      沈志清:“那没事,我家够红,保得住你,只要你的身份不是太敏感。”

      脏男人连连摇头:“不是。”

      “你叫什么?”

      “向瑞平。”

      他们一起去了医院处理伤口,回来路上沈志清拿粮票换了不少好吃的,沈志清家院子大,向瑞平不好意思进来,沈志清说:“水缸里有水,就是有些凉了,我给你兑点热的,拿个大盆,你自己泡到盆里好好洗洗,行吗?”

      大盆就在院子里面,斜对面的大房子的屋顶比这边可要高多了,向瑞平不好意思地问:“就在这里吗,那边高,有人上房看到了不好。”

      沈志清正在对水温:“那个也算是我的房子,我现在不能这么说,那是我爸的家。我爸妈都不在本地,在京里。”

      那个几层楼的房子正是如今被修憩完整的平安旅店,正正经经的民宿,传了百年了。

      向瑞平把自己泡到盆里,水差大,里边的水一直往外溢,一盆水瞬间就脏了,又换了一盆接一盆,身上积攒了多久的灰才被洗的干净。

      沈志清翻箱倒柜,弄出来一件绿色的薄中山,他大手一挥,给向瑞平扔过去:“穿上。”

      马靠鞍装,人靠衣装。

      “哟呵,还真像那么回事,长的挺俏的。”沈志清笑眯眯的望向那个站的板正的向瑞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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