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林动柏成双》一粒糖晶

22、第22章 有事情找警察——王雪华的家访10

　　包正平说：“其实我这次除了送王雪华回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既然这孩子和我讲了，也就相当于报了警，我就不能不管。所以我想调解一下。”
　　王建国听完说道：“老包，你还是这么热心肠。给你添麻烦了。”
　　包正平笑笑表示不必如此。“对于弱势群体我们应该提供保护。这是我们身为人民警察的责任和义务。”
　　听到包正平肯出面调解，赵晨风很高兴。不是他信不过王建国，而是从王雪华母女的遭遇来看，王建国能起的作用不大，王建兴依旧我行我素，希望这次由派出所出面，能真正的震慑住王建兴。
　　“王雪华的妈妈需要出席吗？”
　　包正平点了点头。“王雪华的妈妈也牵涉在内，最好是在场。她去哪儿了呢？”
　　于是赵晨风就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包正平皱着眉听完。“想不到你还习惯使用家庭暴力啊！你这个情节很严重啊！若是被害人要追究责任，你都够判的了。”
　　王建兴见了警察就像耗子见了猫，老实的不得了，蔫头耷脑的缩在角落不吭声。
　　包正平朝王建国说：“老王，你问问王雪华妈妈伤的怎么样？如果情况不太严重的话，还是尽量过来一趟吧！”
　　王建国点了点头，从裤腰上拿出手机往家里打电话。他简单说了两句后，就挂断了。“我媳妇儿说，她回家后请了孙连福给雪华妈检查了一下身体，幸好都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和内脏。雪华妈说让我们稍等，她们马上过来。”

　　等待的间隙，赵晨风和王雪华悄声说着话。
　　“雪华，这两天害怕了吧？”赵晨风问的小心翼翼。他总是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会遇到危险。“在外面有没有受欺负？”
　　一提起这个，王雪华的眼圈儿就红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
　　赵晨风知道她肯定是心里委屈，又不想让自己跟着操心，索性就否认了。其实，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他也并不是想打听她的隐私，之所以会问，纯粹是出于关心。女孩或许出于某种原因不想提，那他便不问了。他温柔的说：“你说没有，那老师就放心了。”
　　“赵老师，其实真的没有发生什么。”王雪华细声细气的说：“我妈悄悄给我塞了点儿钱，让我出去躲两天。她哪里有钱啊，那点儿钱还是她省吃俭用攒出来的，一共百十来块。镇上的小旅馆都不够住两天的。我不知道要在外面流浪多久，根本不敢乱花钱。我没办法，只好在街上溜达。我买了两包饼干，饿了就吃两块。渴了就进那些店里要点儿水喝。晚上睡觉就想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猫着。唯一一次危险就是头天晚上我四处转悠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几个小流氓。”
　　赵晨风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一紧，他急忙问道：“你没被欺负吧？”
　　王雪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围着我闹了一会儿。后来有人经过，那几个小流氓就一哄而散了。”
　　赵晨风怀疑的看着她。“他们真的没有伤害你？”
　　“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王雪华微笑着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很好。“赵老师，我真没事儿！您不用担心。”
　　赵晨风不信，继续追问：“那后来你怎么出现在医院了？还一待就是两天？真的不是去看医生？”
　　王雪华说：“我真没受伤。就是受了点儿惊吓。我是看见那个人手里拿着药袋子，才想起来医院是个好地方。24小时营业，还安全。于是，我就躲到医院去了。谁想到，被保安给赶到派出所去了！后来又被警察叔叔送回家了！”或许是为了不让赵晨风担心，女孩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可是赵晨风知道，当时她一定害怕极了。夜黑风高，空无一人的胡同，一群流氓围着一个柔弱的少女，光是想想他都不寒而栗。万一发生点儿什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你这孩子真是……”赵晨风心头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关键时候还挺机灵！”
　　大概是得到了最信赖的人的表扬，王雪华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心疼的看着这个懂事的姑娘，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虽然现在的治安不错，但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独自流浪太危险了。下次可不能再离家出走了。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找老师，老师给你想办法。”
　　这边师生两人说着悄悄话，那边王建国又详细的和包正平说了王建兴的情况，包括他赌博欠下巨额高利贷、长期家暴妻女、虐待老人、酗酒逞凶、企图将未成年闺女嫁给傻子以换取巨额彩礼等等。
　　王建兴那些糟心烂肺的破事儿直把一边旁听的李青柏惊得三观都震碎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包正平也是听得牙疼。这个王建兴在他们派出所也算是熟面孔了。派出所十次抓赌九次都能逮到他。只不过每次金额都不大，罚点儿款再教育几句就把人放了。真是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这么恶劣。
　　包正平锐利的目光扫过王建兴，王建兴估计也知道自己办的不是人事儿，心虚的向后缩了缩，企图将自己藏在阴影里以减少存在感。
　　“你躲什么？”李青柏怒喝道：“今天就是说你的事儿，你能躲到哪儿去？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想逃避责任吗？”
　　王建兴唯唯诺诺的说：“我、我没有。”
　　“你没有你躲什么？拿老婆孩子保自己算什么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个老爷们儿就勇敢点儿把该承担的责任抗下来！”李青柏一时激愤，骂道：“怂货！”
　　“小李，注意一点儿！”包正平指了指胸口的执法记录仪正色道：“我们在执法。”
　　李青柏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在包正平严厉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赵晨风瞪大双眼看着李青柏。
　　李青柏一整个晚上都很少开口，基本是包正平让他发言才说话。赵晨风还觉得他非常稳重呢，没想到脾气还挺火爆。这点儿和小时候倒是挺像的，那时候他看到不平的事情最喜欢出头了，为此没少给自己惹麻烦。老师们一提到李青柏是又爱又恨，爱他好打抱不平，恨他能惹麻烦。

　　很快，王雪华的妈妈到了。她的伤虽然已经都处理好了，但整个人的状态有些浑浑噩噩的，一跨进远门，就颤抖着一连声的哭：“雪华，华呀！我那苦命的闺女呀！”
　　王雪华听见妈妈的声音，飞奔过去一头扎在妈妈怀里。
　　“妈……”妈妈的怀抱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母女俩抱头痛苦。周围几个大老爷们都看的鼻子发酸。他们停止了谈话，默默的等待母女二人发泄完情绪。
　　最后还是凯旋妈上前说：“雪华，你回来就好了，你妈都快担心死你了。” 她替王雪华擦拭脸上的泪水，柔声劝道：“好了，不哭了啊！你妈身上还有伤，禁不住这么伤心耗神的，快扶你妈去那边坐下。”
　　借着昏暗的光线，王雪华这才发现妈妈的额头贴了一块白色的纱布，身上也有很浓的药水的味道。她想到这都是妈妈为了保护她受的伤，顿时心疼的忘了哭。一想到这都是那个人做的好事，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想到未来还要继续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中，她就不寒而栗。她必须做点儿什么！
　　其实，她这几天一直再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怎么摆脱王建兴这个畜生。苦难使人成长，王雪华承认自己以前胆小又懦弱，可是经此一事，她深刻的认识到，若是自己不反抗，就会像妈妈一样被王建兴奴役虐待一辈子。尽管她依然弱小，但是她不想再懦弱下去。她一定要带着妈妈和王建兴脱离关系，这样她们母女才会有好日子过。
　　她不光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妈妈。王雪华打定主意，搀扶着妈妈在自己的凳子上坐下。
　　雪华妈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只有眼泪还止不住的流下来。
　　凯旋妈接着劝她：“大妹子，你悠着点儿。你今天已经哭太多了，小心再把眼睛哭坏了。”
　　雪华妈在凯旋妈和女儿的双重安慰下，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

　　包正平看了看手表，都快十点了，便说：“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马上开始吧。”
　　“等等。”王建国出声打断他。
　　包正平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王建国对王凯旋和凯旋妈说：“你们娘俩先回去吧！这毕竟是人家家事。”
　　王凯旋说：“爸，我和王雪华是同学，我还是班长，赵老师说要多关心同学。我想在这里陪着王雪华。”
　　王建国太清楚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了，从小到大就是个官迷。说关心同学都是鬼话，王雪华性格内向腼腆，从小就和这帮混小子玩儿不到一起去。要说他对王雪华有多么深厚的同学情谊那都是骗人呢。他这纯粹就是在赵老师面前表现呢！但他顾忌着小孩子的面子，并没有揭穿他。
　　王建国瞪了一眼儿子，王凯旋无所谓的朝他咧着嘴笑。他又看向自己媳妇。
　　凯旋妈也说：“大妹子有伤，情绪也不稳定。刚才在咱家就哭晕了一次。一会儿要是有个什么不好，你们一帮大老爷们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我看我还是留下来，搭把手也好。”
　　农村妇女都喜欢八卦，自己媳妇也不例外。王建国也清楚媳妇这是想在现场吃瓜。可他转念一琢磨：自己媳妇儿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沉思片刻，说：“你们娘俩到东屋去，有事儿我会叫你。”
　　“好吧！”其实看不看现场直播不重要，反正自家男人过后会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告诉自己。于是，凯旋妈痛快的答应了，然后拎着不情不愿的儿子进了东屋。
　　王建国从屋里搬出吃饭用的桌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包所，你看咱们条件简陋，就这么凑合一下可以吧？”
　　包正平点点头说：“这些年下乡工作，什么样的情况都遇到过，不碍事，就这样吧！”
　　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下。包正平和李青柏坐在中间，赵晨风挨着李青柏坐着，另外一边是王雪华母女俩和王建国。王建兴则被安排单独坐在外面，乍看上去有种三堂会审的架势。
　　李青柏扭头对赵晨风说：“赵老师，可以帮忙拍摄吗？我需要进行记录。”
　　赵晨风看了包正平一眼，见他点头便接过了记录仪。李青柏简单教了一下他使用方法，然后调解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