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知多少》bibiworm

18、共犯

　　说什么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大概不够准确。至少，青虫对于洋的态度变了，不再冷淡疏离，或者乌龙别扭，而是亲切温和了。正常的问候和交谈，就事论事的讨论工作，完全是对待同事的态度。所有的波澜起伏，都被那张假面所替代。

　　于洋喊“杨”的时候，青虫一定抬起头微笑着问“什么事儿？”不管你说什么，怎么做，都当你小孩子，完全不与你一般见识，就好像重重的一拳打在棉花上，于洋的心里说不出的窝火。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哥，你派我们两个去出差嘛。”

　　于闲对于诸如此类的低次元提议，从来都采取无视的态度。

　　又是陪客户吃饭。青虫是活跃气氛的高手，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对不怀好意的敬酒，也不推辞，爽快的一饮而尽。酒酣脸热的，对方的手装成不经意的样子，搭上了青虫的肩。于洋明显的感到青虫的表情僵了一僵，都到了这份上，估计要拍案而起了吧，开始在心里数数。一二三，没行动，青虫就任由人家的手搭在她肩上，一杯酒送到嘴边。

　　“叭”的一声，有过一面之缘的死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打掉青虫手里的酒杯，“干什么呢？”说着把青虫从椅子上扯起来，指着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你是什么东西，敢动手动脚？”

　　那人也是喝多了，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看看青虫，一会儿看看小妖，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青虫倒像是见过大世面，事以致此豁出去了，用手指着那个男人，“你！”说着，又仿佛觉得用手指他气势不够的样子，四处寻摸。

　　于洋一看，都这样了，算了。站起来，往桌上歇了一个酒瓶子，递到她手里。

　　青虫二话不说，接过去，很有气势的指着那个男人，“你！这顿饭，你付钱！”说着挽起小妖和于洋就往外走。

　　背景音乐响起，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永不?
　　淘尽了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三个人，带着礼帽，脸上似笑非笑，歪着嘴吊着雪茄，一步一顿的走出肥白居的时候，还在幻想自己穿着黑色长风衣，衣角翻飞的样子。

　　走到街上，冷风一吹，醒了。

　　小妖首先发难，“青虫！”

　　青虫看于洋，“你还不走？她要咬人了。”

　　笑。难得好戏，怎么可能走？于洋往墙上一靠，逃出烟来叼上，“顾好你自己吧。”

　　小妖再喊，“青虫！”

　　青虫也顾不得于洋在场，举手告饶，“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看小妖完全不买帐的样子，决定，拼了，“我正准备义正言辞的推开他，你就出现了，我还没来得及啊。”

　　于洋扭头躲在一旁笑，错了还推诿，罪加一等啊。

　　果然听到小妖怒吼，“你还敢说？我等了两秒钟才过去。你还敢狡辩？”

　　没词儿。

　　于洋转过脸来的时候，正看见小妖拿指头戳青虫，“你说，你说，要是我没来，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你乱喝酒我都没跟你计较了，你还让人把手都搭到你肩上去，你的底线在哪里？你说啊，说话啊。”

　　底线？于洋马上竖起耳朵。

　　青虫拨开小妖的手，“够了，你也差不多一点。什么底线不底线的？你把这个客户搞砸了，损失了多少你知道吗？”

　　“我管你损失多少？总之你这样，就，就，就不行！”小妖“就”了半天，于洋还以为她有什么惊人论调呢，原来是“不行”啊，唉，算了，就不说啥了。

　　“什么行不行？行不行你说了算啊？你以为你是谁啊？”长见识了，无理，也是不饶人的。。。

　　“青虫！”于洋看出来了，小妖是真的怒了，怒到说不出话来。半晌，“青虫，你别这样。”完全是另一种语气了，很伤心很疲累的语气。

　　青虫叹了口气，“小妖，我的事儿你别管，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多少人为了拿项目献身都不在话下，何况让人占点儿便宜。

　　现实里的残酷，象小妖这种爱情甜蜜如童话里的公主的，何曾见过，又哪里听的懂？青虫并没有什么上进心，只是阴差阳错的当了个什么破经理，手下一把人马等着吃饭，有时候，青虫也不得不妥协一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小妖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青虫，青虫，你别这样。别人怎样我不管，你，不要这样。”

　　青虫想说，冤枉啊，好不容易硬起心肠忍这一次，就被抓住了。只是，这世界哪来那么多肆意生活？

　　小妖满怀期望的看着她，等她一个承诺。青虫咬着嘴唇不说话。于洋在一旁屏住呼吸的看着，怎么看怎么象琼瑶阿姨的偶像剧啊。

　　终于，一种很失望很悲伤的神情从小妖的眼睛里浮现出来，合着泪水一点一点扩散。在泪水滑落的同时，小妖转身跑掉了。

　　青虫低下头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过了片刻，抬起头来，冲于洋扬扬下巴，“给支烟”。

　　于洋巴结的递支烟过去，给她点上。青虫靠在墙上，深吸一口，眼神里说不出的孤独寂寞。“好戏看完了，你还不走？”

　　“。。。我去帮你跟大哥解释吧。”

　　青虫挑一挑眉，“你神经病啊，什么帮我解释？本来就是你闯出来的祸，你歇的酒瓶子，关我什么事儿？”

　　于洋彻底郁卒了。这个世道啊，木好人呐。

　　青虫挥一挥手，赶苍蝇一样，“行了，没你什么事儿。这事儿我会向于总解释的。你该干嘛干嘛，我也要走了。”说着转身就走。

　　于洋觉得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让人肆意欺侮，想也没想，伸手去抓青虫胳膊。

　　青虫被他一抓一带，一个站不稳，直扑于洋怀里。条件反射抬起一只手去撑于洋背后的墙壁，才勉强站住，两个人鼻尖相距不超过五个厘米。

　　于洋看到了某些传说中的东西，照理不至于啊，想再去确认的时候，青虫已经用手挡住了眼睛，“靠，沙子进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