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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污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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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既然罪犯是利用人的情绪和感受,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人为地制造一个完美受害者引它上钩呢?”
黎予搓搓下巴:“是个法子。”
“不过咱们上哪去找个合适的人呢?受害者死亡时面色平静,但咱们同事估计就不会了。还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免得出岔子。”
简文衡一拍大腿:“高专员啊!”
“哪个高专员,高知觉啊?”
简文衡忙不迭点头。
黎予宕机两秒:“为什么?”
“呃,因为他比较,脆弱?”
“一个腿上划出半米道子都不哼哼的人,在你们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怎么一个个都不拿他当战斗力?”
黎予翘起二郎腿追加证据:“他很不错的好吧,哪有你们说的那么脆弱。新加入的时候照样爬山滚泥,没见人家有什么意见。”
倒水路过的王雨云心说评价还挺高的。
“雨云,你也来帮哥琢磨琢磨。”
王雨云端着杯子飘来,黎予拍拍他的脑袋:“咱们这应该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我和你狄哥都是老油条了,雨云是个老实的,真要说找个落差感强的,那也是汐姐。”
“汐姐怎么有落差了?”
“名校医学院硕士,跑来咱们这天天缝针。”
王雨云托腮:“至少咱们几个不会医闹。工资高,也算清闲。”
杨汐姗姗来迟,一人一个脑瓜崩:“说我什么呢?”
王雨云揉着额头:“我们在讨论同事里谁的落差感会最强。”
“落差感?咱们这还是扩大到全国?”
“都成,反正只是找人家帮忙。”
“唔……”杨汐没多想,报出了和简文衡一样的答案,“那不就是小高嘛。”
“啊??为什么?”
“人家进唯处办之前也是名校毕业啊,大学里读的还是风水学,毕业就进省办。”
杨汐意有所指:“结果被某运气奇佳的野路子带着上蹿下跳、蹚河爬树,以前学的东西在更有冲击力的实用主义面前全成纸上谈兵了,是我我也有落差。”
“在下师承太一派当世大能黎疏……哎呀姐你又打我。成了家的男人不能打知不知道。”
“不知道,一听就是你刚瞎编的。”
“让狄哥加入讨论,投票结果应该也没有区别了。”王雨云说,“那咱们跟李队长借人去?”
“我去的时候李队长不在,只有A省的鬼差曲老师、沈老师和他女儿。”
“沈老师老早就退休啦,现在专职在家带孩子,偶尔人手不够的时候搭把手。”
“人手不够的时候还挺多的。”杨汐补充。
“那也没办法,各省情况不同嘛。他们那还算好的,人口流出还没咱们严重,顶多这几年红利吃少一点罢了。”
“梯队建设没搞好。”黎予总结。
“刚当上队长就开始打官腔呀?黎队长要不要麻利点,争取速战速决呀?”
十分钟后几人就被扫地出门了。
王雨云抱着方向盘说:“黎哥,如果直接告诉小高哥的话,效果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就算强度不够,这不是还有咱们文衡么?”
“我?”
“有收就有放。”黎予说,“一直当情绪垃圾桶,自己会爆炸的。到时候喜悦悲伤这些炸得满天飞,很惨烈哦。”
“可我还不会释放情绪。”简文衡神色低落,“如果我能把这些年的落差感一起释放出来,这次恐怕就不用麻烦别人了吧?”
“不是大事。等你长到老马那个年纪,估计能比他还有本事。”黎予说,“今年年初办案的时候,小老头噗、欻地就把一条宿舍那么大的开了灵智的鱼给干掉了。我们私底下都用单体导弹来称呼他。”
“兄弟部门的食堂吃了五顿才吃完。”王雨云说。
“可惜没时间蹭饭。”黎予遗憾地说。
两人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当初的案子,简文衡坐在后排昏昏欲睡。
如果自己掌握了释放情绪的方法,也不至于一直自我折磨到这种地步吧?
“……我真怕那老王八蛋报复……”黎予止住话头,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你简哥是不是睡着了?”
“鬼还能睡觉么?”王雨云往后瞥,“我还从来没见过马叔睡觉。他跟个男鬼似的,我睡前他在床头,我醒了他还在。”
“你马叔不是男鬼是什么?”
黎予回忆:“你珑哥有几次极度虚弱的时候昏睡过,但归根结底都是‘昏’占大头。”
王雨云换了个车道,黎予转身去碰简文衡的手腕。
“好烫!”
“好烫?他是鬼,怎么会好烫?”
王雨云旋即闭了嘴——滚烫的热意从背后的座椅传导,烤得他直冒汗。
水象的黎予比他更不好过,打着手势让他停在应急车道上。
刚停稳,黎予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天杀的,是不是这条路有什么诅咒,每回一走这条道就出事?”
他用玻璃水浸湿抹布包住手,打开车门把简文衡往外拽。
后座的涤纶坐垫已经被烤化了,粘在简文衡后背和大腿上。一股强硬的热度迅速同化了抹布,黎予只顾得把简文衡从车里扯出来就不得不把他和抹布一起扔在地上。
王雨云也下车:“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黎予用污染检测仪在简文衡身上扫了一遍,吸尘器头一直亮绿灯,“你先去把三角标摆上,咱们观察一下再走。”
一等就是两小时。直到打发走路过的施救车,简文衡才退了热悠悠转醒。
“好孩子。”黎予深沉地说,“恭喜你,你肯定是他妈的火象。”
“……什么?”
简文衡看着头顶的点点星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还是高速公路凹凸不平的沥青路面。
“我们怎么了?出车祸了么?”
王雨云惊喜地从打开的车前盖后面探出头:“你醒啦!”
“嗯,我,我醒了。”
他缓缓坐起来,旁边的三个车道上还是车来车往。一辆运猪车驶过,旷野的空气里充满了生物代谢的味道。
“是抛锚了么?”
“没有,只是因为你刚刚不舒服,动静有点大。”
黎予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人没事就好。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没有。”
甚至通体舒畅。
“刚刚怎么了?突然发热,把我们吓死了。”
“刚刚?刚刚我只觉得有点困,接着就睡着了,什么都不记得。再睁眼就在这里躺着了。”
“先上车再说吧。李姐刚刚给我发消息,他们那边忙完了。”
简文衡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裤子呲啦一声,大腿后面凉凉的。
黎予很不给面子,憋不住笑了。
王雨云从后备箱里找了条毯子给他遮上:“按理说鬼是不会粘在地上的,可能是刚才你形态不太稳定吧……”
“吸收点鬼气之后自己就修补好了。”黎予掐着自己的脸说。
“黎队,我感觉你很希望我说‘想笑就笑吧’。”
黎予噗嗤一笑。
“但是你一直在笑,根本没停。”
“不好意思呵呵……待会下车记得把裹尸毯放回去。”
简文衡紧了紧裹尸毯,挪到融化又凝固的后座上。
“呵呵……”
车里一直回荡着黎予低沉的笑声,王雨云大逆不道:“哥你傻了?”
“嗯?没有啊,哈哈。我只是想到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
“我老婆长得很漂亮……”
“……”
王雨云低声说:“结婚当天也没见你对着来宾咧个大嘴。”
“哈,你不知道,那帮老头还特地要求我不要表现出恃宠而骄,你珑哥那个表情我要笑死了。”
简文衡往前探身,诚恳道:“黎队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王雨云这才变了脸色,指挥简文衡拿起还没收起来的污染检测仪。
“中间那个按钮,对。”
简文衡一按:“正常是什么颜色啊?”
“绿的。”
“它现在是红灯啊?”
王雨云一脚急刹,差点被后车追尾。
“你说什么灯?!”
“红灯。”
简文衡挥舞着仪器,在黎予身上上下划动:“全是红灯。”
黎予要笑出眼泪:“哈,真是草了。”
“那那怎么办!”王雨云又打了右转向灯,今天第二次停在应急车道上,“我总不能把黎哥给点了吧?”
他刚停稳就拉了手刹,掰开黎予的下巴:“黎哥你清醒一点!至少把去污染的符给我再傻啊!”
“不行了雨云,哈哈,你这样子好蠢,笑死我了……”
王雨云急得直拍他脸:“你清醒一点啊!你老婆才七百多岁,孩子才一百多岁,还在上学呐,家里离不开你啊!”
黎予眨眨眼:“但是孩子是过继的啊?”
“虽然是过继的,但等你老了他肯定会对你好……”简文衡劝到一半感觉哪里不对,只好换了个方向,“你也不希望你老婆一年结两茬婚吧?”
黎予龇着的大牙收回去了,嘴角还忍不住往上。
“符符符……”
王雨云终于从黎予裤兜里摸出一沓写好的符纸,简文衡接过一张贴在他脑门上,黎予立马不乐了。
他揭下符纸问:“你们在我脑门上贴爆破符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