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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金锁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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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庄是岑既白此生最了解的地方。她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每一处山石、每一株草木,每一间院落,全都被她记在心里。前几次偷偷跑回来没机会探索,如今重新细看起来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样。
如果人能像景物一样长久不变就好了。岑既白如此想着,暗中去瞟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戚红。帮苍秾她们吸引银翘注意的同时还能获得给岑乌菱添堵的机会,放在以前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可如今一想到戚红的事就高兴不起来。
大概是看出她情绪不对,戚红故意找话道:“小庄主,不是我不信你啊,姐姐大人真的会把金锁放在这里吗?”
岑既白回过神说:“还用问?岑乌菱跟姑母出去之后神农庄是我做主,大家都说岑乌菱的东西都由她自己保管。”
“姐姐大人总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随便放在房间里,应该会用盒子锁起来吧?”戚红跟在岑既白身后晃晃脑袋,态度跟出门郊游没什么区别,“我们真的要去偷金锁?”
“偷就偷嘛,哪这么多废话。”岑既白想起岑乌菱就不高兴,不屑一顾地说,“就是个普通的锁而已,说什么神奇的命定之人,细想想就知道是神婆在妖言惑众。”
“万一是真的呢?”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钱字,戚红往前两步跟岑既白并肩,“你估摸着那东西值多少钱?”
“这么小块金子,值钱的必定是工艺。”岑既白两个手指一捏比划出那东西的大小,说,“就算不值钱我们也得去,我们都答应苍秾帮她捅出些乱子让她和姑母说话了。”
戚红仰头看天,懒洋洋地说:“值不值钱倒是无所谓,我是怕姐姐大人事后追究起来,我们难逃一劫。”
“别胡说,我可不想被岑乌菱追杀。”说到这里岑既白又觉得不公平,不禁继续抱怨起来,“怎么苍秾就可以去和姑母说话,我就要跟你来执行这种危险任务?”
可能是之前不跟戚红说话太久,骤然回归日常的相处模式倒觉得有些古怪。戚红的脚步果然沉重起来,停在原地质问道:“不想跟我一起?好好好,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比不上苍秾她娘,你不乐意跟我,那你赶紧去找苍秾她们吧。”
糟了,看这架势又要吵架。岑既白暗暗讨厌她脾气大,扭头说:“来都来了,你现在才叫我走?我不干,都不知道苍秾她们走到哪去了,我不想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她们。”
戚红嘀咕道:“贼老天,总是厚待跟我做对的人。”
不说话也有不说话的好处,一片沉默里很轻易就能听见两人之外的旁人传出的异动。岑既白和戚红一路轻车熟路跑到院子里,这里从前住的是岑星咏,如今住的是岑乌菱。
看到这里,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上来了。戚红进门前先往屋里看过一圈,熟悉了旧环境才肯进入。翻找目标没耗费多少时间,岑乌菱的书和手札都放在屋里最显眼的书架上,整个桌面干净整洁,除了纸笔就是一只小小的金锁。
戚红跟岑既白对视一眼,都在这个瞬间里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不敢相信事情能如此顺利。不怵岑乌菱的戚红率先将其拿起来,岑既白犹犹豫豫地跟上来查看,两人对着她手心端详一阵,这金锁与幻境中看见的别无二致,就是同一个。
那个幻境竟然具体到了如此地步,连一块工艺精湛的金锁都能做得像出自同一工匠之手的复制品。戚红生怕自己眼花,结巴着问:“就,就放在桌面?藏一藏都不肯吗?”
岑既白抓抓头发,找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像岑乌菱那种人当然不会在乎恋爱啊命运啊之类的话,若是告诉她这个可以增强法宝的能力,说不定她也会把这个镶到身上。”
戚红点点头,觉得岑既白的评价公正又客观。她把那枚金锁上薄薄的一层灰尘擦干净,感激道:“总之得多谢姐姐大人不上心,我们才有这条捷径可走。”戚红把金锁塞给岑既白,问,“这能卖几个钱?不如拿它放长线钓大鱼呀。”
岑既白不懂她的意思,问:“你能钓到什么鱼?”
金锁睡在岑既白掌中,戚红伸手拨它一下:“依我看,不如把这个东西偷出去交给我,哪天我带着它在姐姐大人面前出现,她就会以为我就是金锁要指引她找到的那个人。”
“我明白了,”岑既白握紧手心不住地笑,说,“把你这样的麻烦精丢给岑乌菱确实能让她多生很多烦恼。”
“随便你怎么想,”戚红白她一眼,岑既白坐到无人的空位上笑了个痛快,戚红说,“我还有个更有效的主意。”
“什么主意?”戚红挤到她身边坐下来,岑既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转头看戚红,“穿越时空叫神婆把金锁变成水晶鞋,然后等着岑乌菱拿着水晶鞋满世界找你让她累死?”
“你太不懂得制造机会了,你听我说。”戚红把她乱颤的肩膀按住,说,“等她对我彻底放下戒备,我就哄她跟我结婚,这样神农庄就有一半是我的了。到时我们找个机会偷偷把她做掉,神农庄不落到我们手里还能落到谁手里?”
岑既白愣住半晌,醒悟道:“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就是因为是好办法,你这脑袋怎么可能想得到?”岑既白低头思考计划,她就对着笑不出来的岑既白笑出来,捏住金锁说,“这东西我来拿着,别担心我背地把它当掉,一块金子和一整座山头我还是能分清哪个更值得我冒险。”
怎么说也是她想出的主意,戚红是计划实施的重要环节,不能将她剔除在外。岑既白当即答应她的要求,戚红俯首想将金锁收进口袋里,门外便传来银翘的喊声。
还没进门就看见这两人一脸不安好心,不需多想就知道其中有鬼。金锁尚未被戚红纳入袖中,银翘飞跨过门槛拦在两人正中,满脸正义凛然地喝道:“你们住手!”
“你怎么来了?”岑既白推开戚红作为掩饰,讨好般说,“我们只是随便逛逛,不是来偷东西的。”
“你不跟着殷大娘她们,找我和小庄主做什么?”戚红不把银翘放在眼里,冷笑道,“我可先说明白了,我戚红不惹事不怕事,”岑既白担心这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没成想戚红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当做盾牌,藏在岑既白身后说,“是小庄主提出偷东西,我是被迫参与的。”
“你这叫不怕事吗?”岑既白气急败坏,一反手甩开拽着自己的戚红,转头对银翘道,“银翘你听我说,我们只是太久没回来想散散心,不信的话你可以一直跟着我们。”
目前把银翘留在这里,让她顾不上去干涉苍秾和姑母的交谈才最要紧。岑既白一心记挂着任务,暗地里用手肘捅戚红一下,戚红立即配合道:“嗯,小庄主要我提前熟悉神农庄,还让我拿着这块金锁假意接近姐姐大人,伺机杀掉姐姐大人取走神农庄的遗产,以后神农庄就是我们两个的了。”
眼看银翘就要抡圆胳膊准备抽过来,岑既白赶紧挤开戚红,高声说:“你闭嘴!银翘别听她的!”
“少胡言乱语,绝对是你撺掇小庄主跟你来偷庄主的宝贝,”银翘一把揪住戚红,怒气冲冲道,“我就不该放你们进来,要是被庄主发现我非得小命不保。”
“别怕,岑乌菱要来也是先打死她,”事到如今岑既白还想安慰银翘,她跑到被银翘揪住的戚红面前说,“你遇见危险就想把我推出去,岑乌菱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银翘抓住的是戚红的后领,戚红被勒得有气无力,举起攥着金锁的那边手问:“就算我拿着这个?”
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银翘留在这里越久越好。岑既白搭起戏台,反问道:“你觉得岑乌菱会信那个神婆说的话?她什么都不在乎,看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就能明白了?”
“好吧,既然你和银翘都和我反目,这样的世界就算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戚红装模作样地张嘴,“听说把金子吞下去人就会死,我自己了结,省得姐姐大人对我动手!”
银翘吓得一时慌神,松开双目圆睁的戚红。戚红就地一滚闪到旁边,捂嘴仰头作势要把金锁吞下。她演得过于逼真,岑既白也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你,你不要冲动啊,生命只有一次,我不怪你了,你千万别吞这个。”
戚红吸吸鼻子:“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岑既白拼命给戚红使眼色,冲银翘喊道,“岑乌菱发现这个不在肯定会来抓我,我才不想被她逼着把你的肚子剖开取金锁,快点吐出来!银翘!”
等到岑既白台词念完,戚红立马挣扎起来,银翘气得咬牙切齿,捶着戚红说:“早知道你们会闹这出,我就跟着庄主一起出远门了,省得再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那就别来打搅我们,我劝你识相点当做没看到,”戚红直抽凉气,她蓦地感觉到是银翘锤在背上的手散发着穿透衣料的寒意,回头望向银翘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事关紧要,银翘不懂她为什么有闲心顾及这个,兴许是在石室里待太久沾上了霜冷草的冷气,银翘遮掩道:“没有,没有。你们赶快出去,再不走我就叫人赶你们了!”
“银翘,你怎么这样?你不愿意让我们来神农庄我们可以自己走,不劳你叫人来赶。”岑既白感觉自己被怠慢,又不肯银翘中途逃走打扰苍秾,索性死死抓住银翘撒泼道,“你不想我们来,一开始就不要答应我们啊。”
碰到她的时候更觉得戚红说得没错,银翘身上冷得不同寻常。戚红爬起来帮着岑既白控制住银翘,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你——”银翘挣扎时衣领里露出一截红绳,戚红想着跟银翘闲聊拖住她,“银翘,你脖子上戴了什么吗?”
银翘抬脚踹开她:“你别靠近我!”
岑既白也觉得好奇,问:“难道你也有个金锁?”
银翘怒气上头,转手就要往岑既白脸上打。戚红见势不妙蹿上前抱住她扬起的手臂,门外苍秾等人正好赶到,丘玄生第一个冲进来,说:“银翘,我们有事想问问你——”
银翘闻声转头,瞧见是脸色阴沉的苍秾和殷南鹄。她果断一口咬在戚红手上,戚红痛得撒手松开她,银翘便风一样干净利落地转头跑到窗边,推开窗叶翻过窗框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