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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哭错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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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组织想在世上打出声名,过硬的技术实力和每个成员鞠躬尽瘁的不二忠心缺一不可。有的组织会统一着装,有的组织会让成员刺青,乐始先前效力的地方也要跟随潮流。
作为培养杀手的组织,那群人的入会仪式免不了偏激。效命于此的每个孩子在训练结束后都要为体现忠诚摘取一段肋骨,这样的规矩比任何旧例都残忍,令人闻之色变。
乐始把那具骨头翻过来,说:“这个人身上也少了一截肋骨,截面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不可能是队长。”
“你们那个组织也太血腥了,没事要人的肋骨干什么?”岑既白听得瑟瑟发抖,她捂紧衣襟说,“倘若没有医疗技术作为支撑,哪怕是取一点点骨头都会死的。”
“想做合格的杀手,流血敲骨不算大事。”乐始毫不在意地把尸骨踢开,抬头望向同样沉默的丘玄生,说,“你当邬丛芸是怎么被她的主人创造出来的?一块木头不能如常人般言语思考,或许她也是靠一堆人的残肢堆出来的东西。”
丘玄生不敢面对她,也不敢面对地上的骨头。乐始再往棺材里看了看,说:“队长没死,你们的结论下得太早。”
她把衣服抖干净,丘玄生谨慎小声地提出意见:“可是这个人也有腰间盘突出,和队长的病一模一样。”
“这根骨头的移位是人力造成,且是新伤。”乐始扬手把丁汀源的衣服披在身上,“最合理的假设便是此人死在队长的房间里,队长将她留在房中,独自离开。”
那件衣服都成了裹尸布,岑既白觉得恶心,附和道:“我就说嘛,哪有人闭关闭到把自己饿死的?”
乐始收起所有棺材里的遗物,说:“我们还不知道队长的书简落到了哪里。这东西很重要,不能轻易离身。”
丘玄生打起精神来,试着跟乐始商量:“既然队长有可能还活着,我们就快把这条信息告诉替我们善后的班瑟,等她解决了黑虎寨的事,就让她帮我们找一找。”
事关丁汀源,乐始没再挑她的不好,只是说:“没错,一队那些蠢脑袋打下手最好。找回队长刻不容缓,没身份就没地位,关键时刻借一下某些人的职位方便打探。”
她从行囊里翻出几块名牌,一一分发到苍秾等人手里。似乎是在关押丘玄生的县衙里几个官差的名字,岑既白说:“虽然你对队长热情得恐怖,但大体来说挺靠谱嘛。”
“毕竟她以前的工作很吓人,”苍秾收下名牌,拉过丘玄生道,“玄生,还记得当初你和队长住在哪家客栈吗?”
丘玄生点点头,自告奋勇道:“我给大家带路。”
没人有异议,乐始明白这时候借助别人的力量不是坏事,只要能找回队长,跟丘玄生联手也还能接受。
丘玄生在很多事情上做事不过脑子,但若是认真完成的事就一定记得清清楚楚。一行人没多久就从郊外绕进城中,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找到那家只住过几天的客栈。
吃过的馒头摊还在营业,众人穿过那熟悉的面粉香气走进客栈里。得知队长还有救的丘玄生最为积极,扑到柜台上问:“还认得我吗?差不多三个月前我在这里住过。”
“不认得,”柜台后的店员说,“咱们客栈一天来来往往多少人,哪能个个都记在心里呢?这位小姐是住店的?”
“是来查案的。在下原属辅州,为追查几个月前一桩横跨辅州兴州的命案来到这里,我叫——”乐始的话戛然而止,她翻过亮出的腰牌扫了一眼,“盛梨。”
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顺溜啊。乐始靠谱的形象在苍秾心里摇摇欲坠,她在这里住过不好再用假身份,于是上前讲解道:“盛梨小姐想了解一下曾经来过这里的客人丁汀源,这位客人身份特殊,自从住进你们客栈便消失了。”
“就是三个月前和我一起来这里的队长,”丘玄生还不死心,凑近几分道,“你真的不记得我?”
“不记得。”这群人看着不像是正经官差,店员想着拖延,“三个月前的客人要等查一查才能知晓,需要时间。”
“那我便坐在这里看你查。”乐始持鞘在柜台对面的桌边坐下,下令道,“你们三个,去看队长住过的那间房。”
凭她这样的也敢趾高气扬地使唤人,岑既白觉得自己如今是越来越随和了。乐始称那副骨架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房间里,不是她主动走进去,就是店家拿出来顶替的。
搞不好这也是家黑店。队长的失踪背后有无数疑点,在乐始的威逼目光下,店员不得不仔细翻阅起厚厚的旧账来。不少人被她吓得回房,周遭安静不少,她想着丁汀源的事。
若是那人是主动上门,丁汀源不可能毫无准备。乐始猜着那人是来杀丁汀源的,这是那个组织的本职工作。
这人实力不够,反被丁汀源杀死。为了一些旁的缘由,她只好暂时离开恒远县,没来得及告诉丘玄生以后的计划。
当时就该跟着队长来。乐始想着,恰逢丘玄生等人下楼,她站起身,翻书的店员连忙说:“查出来了,那时住店的客人有两位,丁汀源和丘玄生,”她想着说几句好话,便指着丘玄生道,“你就是丁汀源吧?我想起来了。”
丘玄生低头闷闷地说:“我是丘玄生。”
结果还是没被记住。苍秾拍她一下,说:“套近乎就免了,断案的是盛梨小姐,讨好玄生是没有用的。”
“好吧。当时二位预订了两个月的长期住宿,之后又因行程问题少住了半数时间,”店员道,“那些时候店里一切如常,连小偷小摸都没有,一个大活人不会无故失踪。”
“可她的确失踪了,我并没有冤枉谁。”乐始将刀换到另一边手里,“照理说你们客栈每日皆要打扫客房,队长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你们就从没打开过那间屋子?”
店员歪头,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找借口:“那位客人似乎提前说过不许打搅,您看,这里有免打扫的印章。”
她把账本上的记录呈上来,丘玄生说:“大概是队长要闭关修炼,不好每天腾出时间开门让人进来。”
店员如蒙大赦。苍秾接上她的话:“客房已经重新打扫过,所有痕迹都被遮盖了,已经错失了最好的调查时机。”
“若是当时你们稍微警醒些,怎么会有今天。”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晃得乐始头疼,她抽刀出鞘说,“还是在这里把你们都杀了,我一个人想法子去打探消息。”
“别这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岑既白慌张地按住她的手,“管事的,那时候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吗?”
“可疑的人?”店员略一皱眉,“跑江湖的哪个没有些怪癖呢?若说与众不同,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岑既白松开手,乐始当即拔刀,店员吓得噫一声:“想起来了,那天是有个不对劲的人,跟您一样一言不合就动刀子,但她带的不是刀,是一杆这么长的尖端亮闪闪的枪。”
她比划着,满脸愁绪道:“她把我挑得很高,叫我少管闲事。那个人披着带兜帽的红斗篷,看着很不好得罪。”
“又是红衣服又是带枪?”这形容有些熟悉,岑既白举手发言,“我们神农庄也来过一个这样的人,还是戚红带进来的。这时候要是戚红在,她肯定能讲出那人打哪来。”
乐始瞪店员:“说你的。之后你有没有见过那个人?”
“没有了。说来也怪,那人上楼进门就直往楼上走,但谁能没结过仇怨,我还当她是找人讨债的。”店员冷汗直流,她小心地避开刀锋道,“那位姓丁的客人吩咐过不许打扰,这个红衣人不会就是害她失踪的凶手吧?”
乐始逼近一步:“你真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店员闭眼道:“我每天要看几百张脸,早就看腻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了,人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你方才还说每个人与众不同,”乐始冷笑一声,刀身贴了贴店员的脸说,“再不说实话就是你自找的了。”
店员身子一软,栽倒在地:“我真不知道!”
丘玄生看不下去,出面说:“算了吧乐始,别为难她。那天在神农庄小庄主的姐姐把那个红衣人掐死了,这两个人不会是同一个,除非小庄主的姐姐把尸体移到这里。”
苍秾思索道:“这么说来,不如我们……”
她说到这里望向岑既白,岑既白摸不着头脑:“不如什么?”苍秾使个眼色,岑既白一拍脑袋,“回神农庄?”
带乐始去神农庄探消息?可她这个性子和岑乌菱势必合不来,若是这两个人不对付就免不了一场争斗。等等,岑既白想,如果乐始和岑乌菱打起来,岂不是能坐收渔翁之利?
她犹如拨云见日,拉住乐始道:“好呀好呀,谁不知道我最热情好客,乐始你一定要来我们神农庄坐坐。以前取肋骨的时候有没有留什么伤?神农庄专门解决医疗问题,食堂住的饭也是一等一的好吃,简直是兴州必玩榜的第一名。”
乐始拍开她的手,看着不是很想买账。岑既白继续推销,丘玄生小声说:“总感觉小庄主没安好心。”
苍秾跟着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遗憾的是我们神农庄被一个大恶人霸占,那个人不许别人用神农庄的药,也不许别人靠近神农庄的通道口。”岑既白说得异常愤慨,“到时候你就打头阵去敲神农庄的门,见到叫岑乌菱的人就别犹豫,直接用刀砍过去……”
眼看乐始的表情越来越阴沉,苍秾赶紧把她拉回来:“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你想挑拨乐始和岑乌菱?”
“怎么不行,乐始能捣毁整间黑店,一定有大本领。”岑既白不肯放弃,伸长手想抓住乐始,“乐始你听我说,天下兴亡你最有责,打击岑乌菱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这事还是日后再谈,”苍秾冷酷地叫停她的计划,“如果能确认被我们当做队长的尸体的真身是潜入客栈的红袍人,而红袍人又隶属你之前所在的组织,”她斟酌再三,还是问,“能告诉我们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吗?”
乐始仿佛很不愿提前以前的事,丘玄生告诉她们乐始的过往时也是偷偷说。丘玄生还没见过她直面这个问题,乐始抱着刀鞘抬眼道:“那群蟑螂聚在一起,统称东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