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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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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儿?”
杨帆扬扬下巴:“喏,前面就是你本来要去的学校,平城大学。”
“我们要去大学里面吗?”
“不,我们要去的是这栋公寓。”杨帆轻声笑道,“这里是我家。”
“啊?你家居然住这里?”梁越惊讶地张大了嘴。
“租的,单身公寓。”
“单身公寓?住这里的都是单身吗?”
“那倒不是,总不至于房子出租的时候还要去一个个审查到底是不是单身,那可就没完没了了。大部分都是吧。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每一个房间都不大,只适合一个人住,所以才这么叫。但是也不排除有情侣住在一起的。”说到这儿,杨帆突然贴近梁越的耳朵小声地说,“有时候路过别人的门口,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呢。”
梁越觉得耳根子被杨帆的声音挠得又红又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什么……什么是奇怪的声音啊?”
杨帆大眼挤小眼,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他:“好吧,我想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我们走吧。”
他们从安全通道爬到5楼,俯下身子,放轻脚步,走到最东边的一个房间,路上还特地倾听下是否有其他人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发现活人的声息。杨帆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以防万一,他让梁越待在门外,自己则先进屋确认了屋里的安全后,这才让梁越进来,把门关上带上锁。
房子和梁越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地上铺着整齐的强化木地板,进门的左手边是一间小小的厨房,各种厨具干净而整洁地放在合适的位置。相对来说,客厅就要大很多,右手边一张四座的原木餐桌贴墙而放,桌上有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上面插着一簇白色满天星,花瓶里的水因为数日没有更换而稍显混浊,白色小花却仍然坚强地开着。
餐桌旁边放着一张置物柜,柜子上摆着一台白色索利斯家用小型咖啡机,旁边放着咖啡豆、蛋白粉和小型电子秤。客厅中央有一块咖啡色地毯,上方摆着可折叠白色茶几,边上配有棕色海绵乳胶沙发。沙发铺着灰色冰丝沙发垫,上面有一个小靠枕和一小床空调被,还摊着一本书。
沙发的对面摆着电视,下方的电视机柜上还放着一台PS5游戏机,旁边则是一台落地扇,正对着落地窗。落地窗前方有一小片地台,上面是一块灰黑色健身垫,地上还摆着哑铃组合套装,想必是杨帆平时锻炼的地方。夕阳毫不吝啬地将橘黄的光照在屋内,正好铺满整个地台。
梁越走到沙发边,拿起摊开的书——是《傲慢与偏见》。打开的这一页讲的是伊丽莎白在庄园偶遇达西的情节。其实这是达西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偶遇,就是想找机会和伊丽莎白多亲近亲近。
梁越有些陶醉地看着这一切。虽然房间里没有复杂的装饰品,也没有华贵的家具,可这一切都让他觉的很温馨和安逸,连带着身上的疲倦和与蒋翔离别的惆怅都冲淡了一些。
“你知道吗?其实我梦想中未来的自己,就希望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干净、温暖,充满对生活的热爱。”他轻声地说,似乎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破坏此刻的安宁。
“真的吗?”杨帆高兴地说,“我可是花了很多功夫改造了这间房子,全都是我爱的东西,花了我不少钱呢。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里面是我的卧室,你也可以去参观参观。啊,还是让我先进去吧。”
他抢先进到卧室,从里面传出收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喊道:“梁越,来吧。”
电视墙边上的小走廊连接着卫生间和卧室。卧室门的左手边是一个小衣柜,右边是一张可调节高度的桌子,书桌上简单地放着台式电脑和小音响。里面贴着墙摆着一张1米5宽的床,床上的绿色被子稍显凌乱,显然是刚刚才整理过的。床尾正对着小阳台的门,晾着杨帆的衣服、袜子和内裤。
最令梁越意外的是,衣柜的上方放着一把吉他。“你还会弹吉他?”
“嗯,有时候晚上会玩一玩,最简单的那一种。”杨帆应道,看着吉他的目光中有着不言而喻的温柔。随后他看向梁越。“怎么样,愿意在我这寒舍屈居几日吗?”
“哪里,是我的荣幸才对。”梁越真诚地说,他非常喜欢杨帆的这间屋子,哪里都喜欢。
“你喜欢的话,永远都是你的啦。对了——”杨帆突然跑到卫生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梁越听到从里面传出水流的声音。
“太好了,还有水。”杨帆兴奋地从卫生间走出来,手上湿漉漉的。
“水?”梁越走过来问。
“对啊。我想着如果公寓里没什么人的话,或许水箱里还留有一些水才对,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们可以用它来洗澡。再不洗澡,我的身体都要发酵了。”杨帆挠了挠发痒的头,又在自己的腋下闻了闻,打了个寒颤。
梁越趁杨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捏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确实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皱了皱眉头。
但是这些小动作还是被杨帆眼尖地发现了,他笑着说:“我想你应该也跟我差不多,你还和丧尸一起躺过。你先去洗吧,虽然只有冷水,但是这个天气也不会吃不消的。”
梁越还没来得及推辞就被杨帆推进卫生间。他朝梁越眨了下右眼。“记得给我留一些水啊。”然后帮他关上卫生间的门。卫生间里有扇小百叶窗,透进来的光能将里面看清。
梁越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跟鸟窝一样的头发,粘上的灰尘像是染了奶奶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原本有些犹豫的他立马将衣服脱干净钻进淋浴间。
将近一个星期没洗澡的他把杨帆说的话抛到脑后,使劲揉搓着身上的皮肤,像是活活脱去了三层皮,连和蒋翔分别的忧伤都被冲淡了许多。
将身体洗净后,他赤裸着身子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丧尸爆发以后,自己身上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脸瘦薄了一些,眉头舒展着,双眼下各有一个小小的眼袋,带着黑眼圈,原本的上扬碎发已经张长,刘海长及眉头,像帘子般参差不齐地贴在额前,手臂和小腹的肌肉倒是强壮了不少。
他用手摸摸自己这儿,又摸摸那儿。
在安静而狭小的卫生间中,他回忆起这几日经历的种种:爷爷奶奶变成丧尸,亲手杀死箭馆老板,三人近乎疯狂地逃命,合力杀死难以抵挡的丧魂者,与蒋翔父母重逢,和蒋翔相拥而睡,还有偷偷抵住蒋翔肚子、不听指挥的小玩意儿。
梁越对着镜子,轻轻捏着它。
自己对蒋翔到底抱有着什么感情呢?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习惯而产生了依赖?
可是这个小玩意儿是不会骗人的吧,那天晚上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热切。也许潜意识会为了自我保护而伪装自己的感情,可是身体却永远不会骗人。
“梁越……梁越……梁——”杨帆突然推门而入,他以一副防御的姿态站在门口看着梁越。
刚洗过澡的梁越似乎调高了皮肤的对比度,显得洁白而光滑,湿漉漉的头发正往下滴水,精瘦的身体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而他的手正捏着自己那儿,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杨帆犹犹豫豫地叫他的名字:“梁越?”
“啊?怎么了?”反应过来的梁越连忙用衣服挡住自己的下面。
“我见你半天没出来,也没有声音,就来问问你的情况。我在外头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还以为你……没事,你继续继续。”
因为变异是因为淋了雨而发生的,杨帆见梁越半天没应,还担心是不是突然变成丧尸了,不过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只不过是青春男孩需要发泄——
“什么继续!”梁越大手一甩,羞愤地冲了出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穿,局促地捂住□□,背对着杨帆。
“我房间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你随便拿随便穿啊。我等不及了,我先去洗了。”杨帆眯着笑眼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梁越的身体,随后说道。
说完杨帆就关上门,里面立刻传出洗澡的声音。
梁越不小心被看光,还被杨帆误会,嘴巴有些发苦。
虽然现在不会有人看着他的身体,他还是捂着下面,踩着小碎步挪到卧室。
柜子里面的衣服按种类整整齐齐地分好,短袖,裤子,内裤,袜子,简洁明了,基本上都是简单的单色系。
梁越从最上面拿了衣服和裤子,对着内裤犹豫了一会儿,朝卫生间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拿了一条出来,大概是觉得只要动作快一些,就不会被人发现。
杨帆的衣服对他来说都有些大,衣服的下摆几乎要到膝盖,裤腰带要狠狠地勒紧才不容易掉下来。穿好衣服后,他找了一个脸盆,把换下的速干衣放在里头,接了一点水泡着。
这时杨帆洗完澡从卫生间走来,看见梁越穿着比自己大了几号的衣服,像是偷偷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不由得笑了:“你在做什么?”
梁越听到声音转过身,却见杨帆身无寸缕地站在身前,眼睛尚蒙着水雾,因为洗的冷水澡,身上还冒着热气,每一块肌肉像是经历了十年打磨从油画中摘出来的一样无可挑剔。
梁越的眼睛忍不住往杨帆身下瞟了一眼,吃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刚才不是担心你,没来得及拿衣服嘛。”杨帆慢悠悠地挑出一条短裤,一边将它抖开,一边向梁越走过来,说,“你在洗衣服吗?”
“啊……是的……对了,我去把你的脏衣服拿过来一起泡上洗一洗!”说完,梁越推开杨帆,逃命似的跑去卫生间。
“好,我去弄点吃的给你。”杨帆将短裤穿好,饶有兴致地说。
等梁越把衣服洗好,晾在阳台上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黄了。梁越时不时地能听见杨帆翻找东西的声音,看到餐桌上那许许多多的食物,午餐肉,水果罐头,榨菜,袋装面包,薯片,可乐,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饿坏了吧,快来吃。”杨帆拉开身边的座椅,按着梁越的肩膀让他坐下,“好好享用晚饭。”
梁越确实已经饿坏了,这些虽然算不上传统的美食,但和压缩饼干比起来,这些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不过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杨帆按住手。
他故作神秘地说:“先等一下。”他背过身,响起打火机的声音,随后出现一道微弱的烛光。
杨帆用手挡住烛火,等蜡烛稍微烧了一会儿,把蜡油滴在桌上,然后把蜡烛固定在上面,笑着说道:“烛光晚餐,如何。”
梁越心中微微有些触动:“嗯,很美。”
杨帆露出两个酒窝:“哈哈,还可以省点电池。让你等久了,快吃吧。我家里备了不少吃的,够我们奢侈一段时间了。可不要客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说不吃也会坏的。”
他们贪婪地席卷着桌上的食物,梁越在打了一个饱嗝后,宣布终于吃不下了,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
杨帆比他要能吃的多,他又拿了些东西继续吃着。
看着他的背影,梁越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好奇而奇怪的冲动,他用手指戳了戳杨帆的手臂,然后又戳了戳他的背。
“做什么呢。”杨帆诧异地转过头,嘴里含着食物不清不楚地问。
“没有,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你这身肌肉都是真的吗?”梁越问。
“当然是真的。”杨帆被梁越逗笑了,还转过身子,拍了拍手臂和胸膛,“喏,你可以摸摸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梁越鬼使神差地真的伸手去摸,还抓了抓:“真厉害啊,能把肌肉练成这样。”
“这可是我付出了心血的,能不厉害嘛?”
梁越点点头,但还是将手伸了回来。“抱歉,我这样会不会让你很困扰,毕竟我似乎喜欢……男的。”
“难不成你还把我吃了不成。”杨帆将手上的最后一点薯片吃掉,拍了拍手,俏皮地说,“你别说,我还挺喜欢别人夸我的肌肉,更何况是从你嘴里说出来。”
梁越被这句“从你嘴里说出来”惹得有些脸红,转过头躲开杨帆的视线,看着烛火在不断地跳跃。
他们身后的影子也跟着摆动着身体,夜晚的大楼十分寂静,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想听我唱歌吗?”杨帆突然问。
梁越有些兴奋,咧开了嘴说:“好啊,但是如果发出声音会不会——”
“没事,我们去房间里。我的房间在最边上,就算这栋楼里还有人也听不见。”杨帆站起身,拍拍梁越的肩膀示意他往里走。
他把蜡烛重新在金属做的床头柜上固定好,把阳台的窗户和房门都关好,从柜子上把吉他拿下来。
吉他的包并没有粘上灰,显然经常被拿出来弹,琴弦铮亮地反射着烛光。
梁越坐在床头,杨帆则将椅子拉过来坐下,吉他抱在胸前。两人的膝盖贴在了一起。
还没开场,梁越就先笑了。
杨帆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梁越摆摆手:“抱歉……看你真的把吉他拿出来要弹的样子,有些意外。”
“裸体肌肉男和吉他不相符吗?”杨帆说。
梁越笑着点点头:“是的,你总结的很到位。是这个意思。”
“嗐。我几乎没在别人面前唱过,还有些紧张,你一会儿可不要再笑了,我会破功的。”杨帆揉了揉鼻子说。
梁越努力控制住表情,摸了下嘴巴,点了点头说:“好,放心。”
杨帆收回眼神,注意力集中在琴弦上,清了清嗓子,左手按和弦,右手轻轻地拨弹,是Beatles的《Hey Jude》。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
Da da da da da da' da da da' hey Jude...”
杨帆没有按原曲的乐谱去扫弦,而是用拨弦的方式来伴奏,节奏也比原曲要慢一些,再搭配上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可以说是相得益彰。虽然在几处高音会有跑调,但这样反而显得质朴而饱含情感。
听着杨帆唱的“Hey jude, don’t be afraid”,梁越想起了蒋翔。一想到两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活着,眼泪不自禁流了下来,滴落在裤子上印下一处处圆形的痕迹。
“诶,你怎么还哭了。”杨帆有些慌乱地说,“我让你别笑,你倒是也别哭嘛。是不是我唱的太难听了?”
“挺好听的,我是被你打动了。”梁越吸吸鼻子,擦去落下的眼泪,“有些触景生情。”
杨帆连忙把吉他放在一边,从椅子上挪到梁越身边,身体贴着他,温柔地说:“想蒋翔了?都是我不好,不唱了不唱了。”
梁越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很想告诉他说没事,但是声音却发不出来。
杨帆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鼓励地捏了捏:“别担心,我们明天出发去找无线电通讯工具,说不定能联系上他们。现在就别再多想了,好好休息,好吗?”
梁越垂首点点头,应道:“嗯。”
“睡吧。你在这儿睡,我去沙发上。”杨帆把吉他装进包里,重新放回柜子上。
“怎么能把你的床给占了。”梁越不同意。
他想站起身,却被杨帆制止了。
“听话,躺着。其实我挺喜欢睡沙发的。有时候躺那里看书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睡着,睡得可香了。而且我也想再看会儿书。”
“行吧,你想睡床的话,随时可以来。”梁越只好妥协。
“躺好吧,小越越。”杨帆调皮地冲他眨眨眼,“对了,我去给你把弓拿过来。”
杨帆把弓和箭袋拿进来放在床边,拉过被子盖子掩在梁越的身上,然后拍了拍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问:“蜡烛需要留给你吗?”
梁越摇摇头:“不用了,窗帘给我留着点,我好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行。门就开着吧?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也好处理。”
“嗯,晚安,杨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