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守望你》跌倒猫

60、日记

　　杨帆完全没想到梁越会这样说话，他们两昨晚才刚刚确认了关系，今天杨帆还夸下海口要在这里建立他们的家，要一直生活在这。话还没过去几分钟，就又要回到那纷乱的世界中，实在是太不负责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梁越直视杨帆的目光，“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杨帆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们哪里也不去。林其他不会出事的，他很快就会回来。”他粗暴地关掉电台，整理着并不脏乱的房间。梁越知道杨帆只是嘴上否认，实际上心思全挂在那边。就像杨帆刚才说的，林其本身能力很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我知道你担心会有危险。放心，我们两在一起的话，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梁越温柔地拉住杨帆的手臂，止住了杨帆漫无目的的行动，“你答应过林晓姿的，你得去照顾林其。”

　　“可是我带着你去南城生存区的话，他们见到陌生人一定会盘问你。那群人不是从来不是善茬，说不定就会对你做什么。”杨帆说。

　　“不要紧的。”梁越安静地说，“我就在生存区外头等你，不进去。等你问清了事情原委，再回来接我。”

　　看着梁越坚定而深邃的目光，杨帆心中只剩感动。他知道梁越是为了不让他心中抱有愧疚和遗憾，才主动提出去南城的，而且也没有给自己任何的压力，要把自己完全捆绑在身边。他将梁越紧紧抱在怀里：“梁越，幸好这辈子能遇见你。那我们这就出发，可能晚上一步，林其的危险就增加一分。”杨帆快速地收拾好行李，两人这便出发。

　　他们穿着雨衣重新飞驰在路上。这条路杨帆十分熟悉，两人一路上没有多说什么，听着雨声就到了生存区入口。

　　杨帆将车停在一间乡间的小屋边上：“这里没人住，你就在这等我，我会尽快回来，好吗？”

　　梁越点头，眉眼间尽是英气：“放心，我就在这。”

　　梁越看着杨帆朝自己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房间。其实梁越很想跟过去，他怕杨帆在那边会出意外。可当时和杨帆一起走的那个女人应该是活着回来了，她一定会记得当时有个射箭高手，自己贸然地跟上去恐怕反而会让杨帆陷入困境。

　　既然担心也无用，梁越干脆让自己不去多想。这间屋子看起来空了有一段日子，里面的桌椅、台面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但是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齐，看来即使是当年的丧尸暴乱也没有扰乱到这里的宁静。就不知这里的屋主现在去了哪里？可能一起跑到南城去了吧。

　　他继续在房间里晃悠。整个房子分成两层，一楼是客厅、书房加厨房，应该是自己建的屋子，空间都很大。书房的门大开着，梁越可以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

　　他拿起相框，用手擦去上面的灰，露出了两个男生的脸。一个稍矮的男生正灿烂地对着镜头笑，另一个高些的男生偏过头亲着他的面颊。即使隔着时间和空间，梁越依然能感受照片满溢的幸福。这种感觉大概就和昨晚被杨帆抱着入睡时一样吧。梁越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

　　将相框重新放好，梁越把目光转移到书桌上方的书架上。大部分是日本热血漫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小说。在它们之中夹着一本黄而旧的笔记本。梁越对它感到很好奇，便把它拿了出来。

　　是一本日记本。上面的字十分工整，记录的是日常的生活。日记里的大部分内容都和阿树有关系。

　　——“上厕所路过2班的时候，看见坐窗户边上有一个超帅的男生（激动）！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要是有机会能认识他就好了……”

　　——“我去2班找夏晓璇了，原来那男生叫陈奇树，名字也好听。我趁着和夏晓璇闲扯的时候，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他和他的同桌怎么这么亲密？两人的头埋在一起做什么呢？（不开心）”

　　——“陈奇树今天没有来上学，我问夏晓璇他去哪儿了，她说感冒请假了。陈奇树，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我到现在的心脏还在不停地乱跳。陈奇树他和我说话了！！！我本来假装在和夏晓璇说话，结果他就突然走过来，还低下头在我耳边说：‘你是不是在偷偷看我？’吓得我立马就跑掉了。我感觉现在耳边还有他说话时吹的气。不行了，我的脸又开始红了。”

　　下一篇日记已经是2个月以后了。

　　——“阿树说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

　　梁越用指腹擦了擦眼角，轻声笑了笑，换了个姿势，坐在书桌前继续往后翻阅。

　　——“今天是我的18岁生日，也是阿树第一次陪我过。我真的好开心，阿树，谢谢你愿意陪着我。其实我并没有说实话，我的生日愿望是能和阿树一辈子在一起。”

　　——“我和阿树大吵了一架。阿树说他毕业以后不去上学了，想在家里做手工。这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不去上学留在家里做手工，以后要怎么养活自己？他又不是学习不好，又不是考不上大学，为什么一定要放弃呢？我得再劝劝他。”

　　后面的这一页纸有不少的水渍，梁越猜测日记本的主人应该是一边写一边在哭。

　　——“这一个星期吵过的架，比世上所有人的吵架加起来还要多。每天眼睛都肿得不像样子，同桌居然还以为我被人打了。上课也没法认真听，班主任甚至还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吓得我只能强打精神应付过去。
　　我本来以为我们两之间快结束了，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但是阿树今天他把做好的东西送给了我，是一个吐着舌头的小狗。结果我又哭了。他抱着我，求我能跟他和好，答应我会一辈子好好照顾我，不让我受苦。有这样一个爱我的人，我还奢求什么呢？我答应了他。”

　　——“阿树在我的大学附近租了个房子。白天他在屋子里做手工，中午和晚上就做饭给我吃。说实在的，阿树的手工做的很好，做菜的手艺差了一点点点（真的）。不过我很喜欢吃。”

　　——“阿树的手工在网上爆红了！我们每天都忙不过来，当初特地选的专业没有白费，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

　　——“昨天我终于毕业了。阿树为了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特地从家里赶过来，我好开心，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有他陪着。不过为了新店的装修，我们也有一个月没见了，我真的好想他。所以一下子没忍住，把一切都给了他。说实在的，阿树的手工很强，但是其他东西还是需要努力（偷笑）！”

　　梁越挑起眉毛，他隐约察觉到“其他东西”大概讲的是什么事情。其实这些事情，他自己更是个小白。此时看到日记本的主人提到了，脑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了杨帆的身影。7年前的那个小房子里，杨帆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脱去衣服，大大方方地展示着。那个场景总是不断在脑海里播放，此时更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想象着那样的杨帆和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后面不能再想下去了，身体又起了反应，身后的异样感提醒着他昨晚的旖旎。仅仅是这样单纯而浅白的想象，就已经让他的呼吸难以抑制地加速了。

　　梁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那份冲动，将注意力放回日记本里。接下去日记里的字不再工整，里面记的事情更是让他的热情冷却了下来。

　　——“今天有人突然冲到店里来砸店。我看那人情况有些不对劲，嘴巴里发出着人类不该有的声音，他的嘴里竟然还能伸出触手来！幸好阿树第一时间冲了出来，我们一起把那个东西打死了。那根本不是人，是丧尸。”

　　——“全都乱了套了。到处是警笛声，外面火光一片，不断地有人在哀嚎。不管我怎么捂着耳朵，都没法阻止这些声音进入。幸好有阿树陪在我身边。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们在家里躲了一个星期。外面总是不断地有丧尸在徘徊，稍微发出一点声音，它们就会跑过来查看。可是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阿树吃的比我还少，他总是给我多一点，他自己少吃一点。我看到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人也瘦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一起出去找吃的。”

　　——“阿树他竟然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出门了！他怎么能这样！我的老天，他到底去了哪里，我要去哪里找他啊！老天爷，求求你让他安全回来吧。”

　　——“阿树回来了。我是在家门口的地上看到他的。他满身是血，人也晕了过去，身上背着满满一包。我把他抱到沙发上躺好。他的身上有好几处伤，特别是肩膀那一块，伤口很大，而且还在一直流血。我该怎么办？”

　　——“我把阿树杀了。看到他伤口的时候，我就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是被丧尸攻击了。最后他还是变成了丧尸，我在他起身之前就下了手。阿树，谢谢你这么些年陪着我，现在该轮到我来遵守约定了。阿树，我爱你。”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读完这些，梁越心中像是被压了一块厚重的石板一样，他猜测日记本的主人最后应该是随着阿树走了。

　　这么一本小小的日记本，几乎把一个人的半生都记录在里面。如果不是碰上了末日，这两人或许便会一辈子慢慢地走下去吧。不过梁越在内心深处对他两还是有些羡慕的。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们都是如此深爱着对方。这不便是人这一生最大的意义吗？

　　突然从外面传来小孩尖叫的声音，还有其他混乱的脚步声。

　　梁越把身子藏在身后，悄悄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个10多岁的男孩子正在前面逃窜，身后追着3个丧尸。梁越心中一揪，已经为这个男孩的不幸遭遇而同情，却没想到这男孩左摇右摆，借着树干屡屡躲开丧尸的攻击。而丧尸也不用它们最为突出的触手攻击，只知道用手去抓。这一来一去，男孩很不容易地和丧尸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捏紧了拳头，凝神望着男孩的身影越来越小，背起弓跳出窗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