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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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人少了很多。Finarfin叔叔在看到港口惨状后愤怒地带了一批人回头了。（注1）让我惊奇的是，一向温和沉静、跟他父亲很像的Finrod却没有回头。Finrod吻别了他的Vanyar恋人，领着弟弟妹妹们走得毅然决然。
上船，启航，船上一片死寂。女人、孩子和伤员们大部分聚集在内舱，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甲板上检视桨手与舵手们的工作情况。Celegorm正伏在船舷边呕吐，不知是因为晕船还是别的原因；Curufin抱着哇哇大哭的Celebrimbor不知所措－－他的妻子没有跟来，Curufin却非要把儿子带走。沉默的Aredhel走了过来，接过Celebrimbor走进了内舱。Fingon正和几个人在扯帆，他银蓝色的制服血迹斑斑，下摆烂得不成样子，右边的袖子缺了半截，露出手臂上蜿蜒纠结的道道伤痕。我走过去，“你去换件衣服吧。”他摇头不言，我拽过他的手，却发现那手掌心里一片血肉模糊，“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来拉帆？！”他还是不说话，咬着牙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火了，一把把他扯到了一边，Fingon象是被闷棍敲了一记，痛苦地低下头去：“只有这样我才好受些……我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还有我的朋友……我以为Teleri是Valar派来拦截你们的，那时我看见了望塔上的箭雨，差点没吓死。万一你被射中的话，我，我……”我的心里猛的一酸，正想说点什么，Fingon轻轻摆了摆手，“去看看Maglor吧，他……很不好。”
船头立着二弟木然的身影，昔日的歌手嗓音喑哑，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以前你只要是想见我，就让我欠你东西，还说那样我就一定跑不了。现在，我欠你一条命呢……可我到哪里去见你呢……”我看不下去了，招手叫来Amrass和Amrod，让他们把Maglor架进了内舱。
天幕是浓重的黑色，星星们隐身在诡异的黑云后。我愣愣地盯着海面上的泡沫，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一天一夜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双圣树被毁，爷爷的惨死，Alqualonde的杀戮……那么令人不可置信却又无比真实，肩上胸前的伤口一扯便剧烈疼痛起来，让我连骗自己这是做梦都不能。
海风开始变得狂暴，海上掀起不祥的巨浪，船身剧烈摇摆，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快点落帆！闲杂人等进舱！”我奔跑在甲板上呼喊，突然扑天的一个浪头打来，我只觉得自己被整个掀起，直朝船侧滑去，肺里立刻呛进了水，难受到快要窒息，身体半截已经滑落在船舷之外。剧烈的恐惧袭上心头，突然我的手被紧紧握住，然后就被猛地拽了上来。拉住我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甲板上满是飞溅的水花乱滚的器具，脚下摇晃得让人站立不稳。一片混乱与黑暗中我看见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好像两点微弱的星光。
远处传来船身解体的巨大咯喳声和一片尖利的惊叫，我揉揉眼看过去，Valar啊！那是Fingolfin家族卫队的卫队长所在的船，船身此刻已经裂为两截，正在被海水迅速吞没。“父亲！！”一声凄厉的呼喊，身边不远处的Glorfindel扔下船桨，跌跌撞撞地踩在摇晃的甲板上朝那艘船的方向奔去，扶住船舷就要往下跳，却被跟着他一路跑过去的Ecthelion死死拖住。“放开我，我父亲在那艘船上！我要去救他啊！”“不要去，不然你也一样会死！”Glorfindel拼命挣扎，纷乱的金发绝望地飘散：“水之主宰Ulmo啊，求您不要把父亲带走！” “够了！”死死抱住Glorfindel的Ecthelion扬起脸，俊美的面孔上纵横斑驳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海水：“我等已为Valar所弃，又何必再念Valar之名！？”
我等已为Valar所弃，又何必再念Valar之名……
寒流从头顶流到脚底，我颤抖着靠向身边唯一的热源，侧身将他紧紧抱住：“……没有了，爷爷、Tirion城、我们从前的Teleri伙伴们……都没有了。你，你不会离开吧……”Fingon用尽力气回抱住我：“不会的……我们发过誓的，我们会一直互相扶持……不是说好了一起去中土看看的么，你看我们这已经在路上了……”他哽噎了，滚烫的泪落在我的肩膀上。
……
阿瑞曼的海岸岩石堆上站着黑鸦鸦的一个人，是命运之神Mandos－－诸Valar之中，被我不敬次数最多的那位。
沉闷如雷的声音响起，那是著名的北方预言，Doom of Noldor，我们将背负一生的诅咒。
……你们将撒下无数血泪，你们亲族之中必生出背叛，必将被杀，最后一无所有……
老爸用鼻孔里出声的方式回应了Mandos。
Helcaraxe的海峡，中土世界已经在望，大部队停下来修整。老爸突然把我们兄弟几个找了去，“把我们家族所属的人带上，马上开拔。”
我隐隐觉着有些不对，登岸之后，我马上跑去找老爸：“要带多少桨手和船回去接人？你想先载谁过来？Fingon the Valiant？”老爸斜了我一眼，继而大笑不止：“一个都不载！他们都是我抛弃的人。让那群碍手碍脚的累赘滚回Valinor吧！把船给我烧了！”
至少Fingon不是累赘！在天鹅港是他救了我们！我的心里在呐喊，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身边的人一个个跟着父亲去取火把了，我没有动。
……你们亲族之中必生出背叛……那个有名的乌鸦嘴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真TM立杆见影啊。
美丽的Teleri白船被点燃了，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微熹的天空照得分外明亮。
我一个人站在岸边，呆呆地看着燃烧中的白船，眼睛渐渐变得模糊，思绪飞往天外。
面前好像是幼年的Fingon，扯着我的一绺红发，咯咯笑着，口齿不清地叫着我的名字。
还有Tirion城的街道，一个红头发的少年牵着黑发小男孩的手，后面跟了一大串蹦蹦跳跳的小屁孩，令往来的大人侧目。
老爸笑着放下手里的风箱，拍打着我们兄弟的头，说：你们看，Curufin做出来的东西多漂亮呀。
Glorfindel和Finrod满身都是樱桃的红渍，气极败坏地高呼：我们不是Vanyar！别砸我们！
天鹅港的码头，Maglor和一群Teleri小子们坐在一起唱歌，Lehto一脸坏笑地跑过去拍他肩膀：还我钱来！
我和Fingon红着脸穿梭在一群姑娘的视线中，时不时被花束砸中，身后扬起一片娇笑声。
……
我们逝去的好时光啊。
眼前的景物突然一转，变成了满天的箭矢，四散的鲜血，挥刀相向，Lehto死前凌厉的眼神，海上沉船时人们绝望的呼喊……
我本来还以为，就算失去再多，犯下再大的罪孽，Valar都放弃了我们，你也会在我身边的，我们至少可以一起尝试着把蒙福之地的好时光在中土延续。
如果你不结婚，我也不结婚，省得到时候你一个人寂寞……
Maedhros，我永远没法真正生你的气……
我们必将忠实于彼此的情谊，互相扶持绝不背叛……
这是elessar……如果我背誓，你就拿他给我看……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中土看看的么，你看我们这已经在路上了……
真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背弃了你。放火的是父亲没错，可我居然不敢违抗。
回去吧，跟你的父亲，弟弟妹妹，还有小叔家的堂弟堂妹们回Valinor吧，去请求Valar们和Teleri亲族的宽恕，毕竟我们家的人才是主犯，你不过是从犯而已。
回去吧，我们是要去对抗Morgoth，夺回宝钻的，中土世界不知会有多少凶险，外加一个Doom of Noldor，你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了。
回去吧，如果你恨我的背弃，就把elessar扔掉，忘掉我吧，要不，你就恨我一辈子好了。
Fingon，对不起。
……
火已经熄灭了，白船燃烧殆尽。我使劲擦了擦眼角，转身大步踏上中土的土地，Valinor的缈远的景象消失在背后的烟雾中。
Farewell, my lost good days in Valinor.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