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荆问

8、第 8 章

　　林霜飞朝他笑了笑，说：“明天见，路朝。”
　　随着车慢慢开走。
　　四周若有似无的目光也飘向了林霜飞。
　　但很快，公交到站，学生们又一窝蜂地挤向了公交，把霸道的富家少爷与贫困但坚韧的小白花猜想抛诸脑后了。
　　十分钟后。
　　林霜飞下了车。
　　她家离学校很近，公交站牌离家更近。
　　整个路线差不多是从学校门口上车，下车就到家了。
　　中间走的路最多能有一百米。
　　回到家，她简单洗漱过后，开始写今天剩下的作业。
　　做完后，她又复习了会儿，做了额外的题，才伸着懒腰，躺上了床。

　　已经十一点了。
　　手机上早积攒了一些消息。
　　她先打开了宋莺时的聊天框。
　　【嘤嘤：5页最后一道题怎么做！】
　　【嘤嘤：还在吗同志】
　　【嘤嘤：好好，就这样冷落我对吗？】
　　“……”
　　她敲着字回复。
　　【好热：我拍你看看，不懂我给你发语音。】
　　【好热：[图片]】
　　【嘤嘤：ok，勿扰。】

　　而后，是一个小群里的消息。
　　高一时原本设立了一个“火箭班”，倾注了一中最好的教师资源，学生自然也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那些。
　　但刚过一学期，就因为一些政策而取消了。
　　班级里的学生被随机分配到了其他班级。
　　虽然只有一个学期，但到底还是有些情谊的，因此建了一个小群。
　　群名是超吊学霸培养皿。

　　【宋莺时：谁做了5页最后一道题】
　　【宋莺时：不是，死群了？】
　　【沈蔺：1】
　　【宋莺时：？】
　　【沈蔺：就先这样在那样，就做出来了】
　　【宋莺时：不讲别bb】
　　【沈蔺：[图片]】
　　【沈蔺：还没下班，下班讲。】
　　【宋莺时：无能班长还我焦糖瓜子。】
　　【沈蔺：嗯呐，发工资还你。】
　　图片是拍的一个小超市的收银台。
　　沈蔺家境不怎么好，时常出去兼职，这事对十四班来说算人尽皆知了。
　　再往后是其他人的消息。
　　因为班级不同了，教学进度也不一样，大家出来开着玩笑，说先写个解，然后就会了。

　　林霜飞看到沈蔺的消息，忽然间想起。
　　那两百块的事还没跟路朝说。
　　想了想，她给宋莺时发了个消息。

　　【好热：举手。】
　　【嘤嘤：请说，这位同学。】
　　【好热：今天借给同桌笔和本子，然后他说算买的，给我转了钱。】
　　【嘤嘤：转少了？】
　　【好热：多了。】
　　【嘤嘤：分点。】
　　【好热：转了200给我。】
　　【嘤嘤：？】
　　发完问号后，很快，宋莺时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林霜飞刚一接。
　　那方道：“什么意思？苟富贵，勿相忘，这么快你就忘了，你真令我失望。”
　　“……”林霜飞说，“你听我说，我想还给他，但是他不收。”
　　宋莺时“哦”了一声，“然后呢？”
　　“我是想再和他说一下，把多的还给他。”
　　宋莺时沉默了。
　　似乎是对她的话理解失败。

　　好一会儿。
　　宋莺时才道：“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可以给我，这样你也不会有负担，而我还多了快乐。”
　　林霜飞笑了笑，“好好说。”
　　“这就是好好说，”宋莺时叹了口气，“好吧，那他不收，你又觉得不该多拿，你就没事给他送点水零食什么的，也相当于还回去了。”
　　“有道理。”
　　林霜飞点点头。
　　宋莺时最后一次挽留道：“真的不能把多的给我了吗？我愿意承受负担。”
　　林霜飞笑了下，“挂了啊。”
　　宋莺时叹了口气。
　　而后，她说：“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
　　隔天一早。
　　林霜飞去超市买完早餐后，没立刻走。
　　路朝喜欢吃什么她并不知道。
　　但水总是挑不出错的。
　　只是没找到昨天喻辞风给路朝带的那种，她只好挑了瓶最贵的矿泉水。
　　到学校后，时间还很早。
　　她刚放下书包，后门便传来了动静。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李昭然正拎着早餐走进来。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他掀了掀眼皮，见是她，很快收了目光，回了自己座位。
　　想了想，林霜飞还是开了口，“李昭然，你的暑假作业要交吗？”
　　“昨天就要交的，”她说，“但是昨天你没在。”
　　李昭然没应声，咬着豆浆，从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本书，走到她面前。
　　没想到他真做了。
　　林霜飞有一点意外地接了过来。

　　“昨天你在就好了，”林霜飞觉得有点可惜，“这样就不用记名字了。”
　　李昭然不甚在意地“嗯”了声，回了自己座位。
　　林霜飞拿着作业，朝办公室走去。
　　走廊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了许多学生，都背着书包，往自己的班级走。
　　办公室离班级远，正对着电梯门口，旁边也有楼梯，不过用的人都少。

　　林霜飞抱着书，快到门口时，电梯门突然打开了。
　　不过出来的却不是老师，而是几个穿校服的学生。
　　“艺高人胆大，我就赌这个点没老师用电梯，怎么样？”
　　“一般。”
　　“这还一般？”
　　几个人说着话，走了出来。
　　这方走廊不像别处，几乎没人，尤为空荡。
　　因此几人的目光也很顺其自然地望了过来。

　　“学委。”
　　喻辞风先打了个招呼。
　　林霜飞也挥了下手。
　　见是认识的，他们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有人自然地开口接话，“我知道你，之前火箭班的是不是？”
　　林霜飞点了点头。
　　“叫什么来着，”那人思索着，“林……林什么……林飞飞？”
　　他笃定道：“林飞飞对不对？”
　　“……”
　　不等林霜飞说话。

　　另一个男生道：“怎么可能有女生叫林飞飞，你疯了吧。”
　　说完，他看向林霜飞，自信开口，“林雪对不对，我记得你的名字，之前在年级贴的成绩单上看过。”
　　林霜飞：“……”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单纯看热闹，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她。
　　似乎都想知道她的名字。
　　望着对方充满期待的目光。
　　沉默几秒，林霜飞缓缓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道：“是的。”
　　“我叫林雪。”
　　喻辞风：“……”

　　男生已经笑了起来，转向同伴，“我就说吧，我这记忆力，我都不敢想，要是都用在学习上，还有这些学霸什么事？”
　　“她叫林霜飞。”
　　路朝懒散地插话。

　　空气一静。
　　而后男生们爆出一阵笑声，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确实不敢想，要是用在学习上，你这排名还能再往下掉点。”
　　“……”
　　“别理他啊，学霸，我们先走了。”
　　嘲笑完，几个男生跟林霜飞挥了手，分别朝自己班级走了。
　　几人简单道别完，这里便只剩下了三人。

　　喻辞风说：“想不到学霸你还会冷幽默啊。”
　　林霜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路朝看了喻辞风一眼，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喻辞风还是知道这是催自己的意思。
　　于是喻辞风朝林霜飞摆了摆手，“我们也先回教室了，学霸拜拜。”
　　“嗯。”
　　林霜飞抱着作业，朝他们点了点头。
　　路朝转过身，原本要走。
　　不知怎么，他忽地一顿，背对着林霜飞挥了下手，语气平淡，“等会儿见，林飞飞。”
　　“……”

　　伴随着喻辞风的笑声，两人的身影慢慢从走廊拐角消失。
　　林霜飞叹了口气，转身往办公室里去了。

　　交完作业回到班里，路朝早已坐在位置上，正慢条斯理地咬着份三明治。
　　他手旁放着个精致的口袋，大约是打包早餐用的，看着很高级。
　　正好。
　　林霜飞从抽屉里拿出买的水，递过去，“给你。”
　　路朝一顿。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慢侧过头，看向她。

　　“这样吃会有点干吧，喝点水。”
　　林霜飞说。
　　她的眸子亮亮的，眉眼弯了一点弧度，带着隐隐的期待。
　　“……”
　　路朝沉默地接了过来，拧开，喝了一口，又合上。

　　林霜飞放下心地松了口气，转了过去。
　　见她不再注意，路朝默默地将桌上的口袋拿了下来。
　　他垂下眼睫，高档口袋里放着一些精致的装饰，里面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包装盒。
　　一瓶还没打开的瓶装鲜奶。
　　他侧眸打量了一下同桌，对方正在背单词。
　　而后，他将牛奶放进了抽屉里。

　　-
　　有了昨天的过度，今天的课基本是实打实地上了，没有一点水分。
　　一直到中午，学生们疲惫地离开了教室。
　　校门口。
　　喻辞风玩着手机，忽然问：“咱们跟谁组队啊？”
　　“随便。”
　　“又随便，”喻辞风叹了口气，想了想，问：“沈蔺吧，怎么样？”
　　路朝“嗯”了一声。
　　“我问问他，”喻辞风说，“我们好像也就跟他熟点。”
　　他敲着手机。
　　过了会儿。
　　“哎，”喻辞风抬起头来，“他说他跟林霜飞和宋莺时组了，他们三个，加我们应该刚好。”
　　路朝没什么反应地看了他一眼。
　　“……”喻辞风换了句话，“你愿意加入吗？”
　　路朝说：“可以。”
　　“行。”

　　喻辞风又敲了会儿手机。
　　忽然，他一顿，反应过来般，说：“学委是你同桌啊，那等会儿吃完饭，你去问问她吧，我们到时候和她们一组。”
　　路朝看他一眼。
　　而后，他打开手机，发个消息过去。
　　【路白：我和喻辞风能进你们组吗？】
　　林霜飞一愣，截图发给了宋莺时。
　　中午有午休，有两个多小时的空隙，宋莺时一般回家吃，晚上才和林霜飞一起。
　　此刻，宋莺时收到消息后，有些迷茫。
　　【嘤嘤：？】
　　【嘤嘤：可以是可以。】
　　【嘤嘤：我还没来得及问别人。】
　　【嘤嘤：你们这么熟了吗已经？】
　　【好热：没，应该只是组队。】
　　【嘤嘤：好像也是，我看路朝跟谁也不熟。】
　　林霜飞切了出来，回了路朝一个好。
　　“她说好。”
　　路朝收起手机，说。
　　“这么有效率？”
　　喻辞风惊讶了一下。
　　路朝没说话。
　　这时打的车刚好来，两人一同上了车。

　　中午午休时间很长。
　　两点整，阳光正好。

　　校园里慢慢响起铃声，唤醒休息的学生。
　　林霜飞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意识尚未回笼。
　　桌边却站着个人。

　　她抬起眼，迷糊道：“路朝。”
　　路朝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睡得有些久，她的脸红扑扑的，额前细碎的头发有些乱，却一点也不狼狈。
　　她的皮肤很白，天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白得近乎反光。
　　也因此，脸上睡出的红痕就更为明显。

　　路朝沉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了纸，递了过去。
　　“脸。”
　　“嗯？”
　　路朝说：“照镜子。”
　　“……”
　　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