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荆问

9、第 9 章

　　林霜飞静默三秒，接过了纸，直奔厕所而去。
　　几分钟后。
　　她一边擦着额前碎发，一边回了自己座位。
　　此时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只有头顶的风扇在呼呼吹着。
　　林霜飞用纸巾轻轻摩挲着发丝，将不慎沾上的水珠揉掉。
　　“你怎么睡的？”路朝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还残留的一点淡红上，顿了两秒后，慢悠悠接道，“林飞飞。”
　　“……”
　　林霜飞有些哭笑不得。
　　她擦干后，将纸巾收起来，问：“你也想要同款吗？”
　　路朝：“……”
　　他收回目光，毫不留情地转了过去。

　　林霜飞笑了一下，扔垃圾去了。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许多同学都没回教室，径直去了操场。
　　林霜飞收拾了会儿，刚要出去，就见宋莺时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教室门口，然后朝她一挥手，“走。”
　　她一愣，一边过去一边说：“我以为你会去操场呢。”
　　“重要物品随身携带啊。”
　　宋莺时拎着她的校服袖口，往外走。
　　林霜飞笑了笑。

　　似是想起什么，她顿住，回过身，看向讲台的方向。
　　路朝正坐在自己座位，写着什么。
　　大约是还没抄完的暑假作业。
　　同桌平时从不看课表，间歇性听课，大概率是不知道下节课是体育课的。
　　如果喻辞风直接去了操场……

　　“路朝！”
　　林霜飞扬起了声，喊他。
　　路朝回过身，也扬起了声，“林飞飞。”
　　“……”林霜飞大人不记小人过，说：“体育课，你不走吗？”
　　“我知道。”
　　他说。
　　而后他就要转回去。
　　但略一停顿，他又补了句，“谢了。”

　　见提醒到了，林霜飞这才同宋莺时一起走了。
　　楼梯间。
　　宋莺时问：“他为什么叫你林飞飞？”
　　“这个……”林霜飞微微一笑，“说来话长。”

　　-
　　一中的操场很大，此刻已经有不少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等待上课铃。
　　两人走过去，便瞧见沈蔺了。
　　他个子高，在人群里很明显。
　　“班长。”
　　“沈蔺。”
　　两人打了招呼。
　　沈蔺回过头，笑了笑，“嗨，两位恶魔头头。”
　　宋莺时“哈？”了声，问：“谁允许你这样称呼我们两位花季少女的？”
　　沈蔺说：“路过听见的。”
　　林霜飞问：“听见什么？”
　　“听见……”沈蔺看向林霜飞，眉眼微微一弯，眼底似有隐约的调侃，“学委和纪委是魔鬼吗？我看到上学期期末考排名，又是前十！”
　　“没记错的话，是这样说的。”

　　宋莺时说：“没有啊，我上学期期末是十七吧。”
　　说着，她侧头看向林霜飞，“你多少？我记得是第三？”
　　林霜飞点点头。
　　两人目光几乎是同时，落在了沈蔺身上。
　　沈蔺笑着说：“十五。”
　　宋莺时很震惊，“你每天兼职还能考得比我好吗？！”
　　沈蔺叹了口气，说：“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
　　宋莺时：“你现在收回，我还能记得咱们之间微薄的同学情。”
　　沈蔺笑笑，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上课铃声响起。
　　体育委员简野朝同学招手，“十四班的都过来，按高矮排列，站四排。”
　　同学们一窝蜂地挤过去，然后按上学期的队伍站。
　　林霜飞在女生里算高的，她站在第二排的末尾。
　　片刻后。
　　体育老师闲散地走了过来，吹了个口哨。
　　“体育委员领着做热身运动，然后跑两圈。”
　　说完，他又道：“女生身体不舒服的，到一边去休息。”
　　这话一落，就有几个女生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老师无奈道：“好歹做完热身运动再去休息吧。”
　　女生们笑了，又回到了队伍。

　　简野指挥着，站在前面做动作。
　　林霜飞做得很认真。
　　直到转过身，她才看见身后的人是路朝。
　　今天他没穿三万，规规矩矩穿着校服。
　　一中夏季校服并不丑，是白衬衫和黑短裤，设计很简约，只有衬衣胸前有个校徽作为标识。
　　露出来的手臂随着动作，肌肉线条变得十分明显。
　　平时大家都有些嫌弃的热身动作，他做出来却一点也不难看。
　　看得出来是长期运动的身材。
　　不知怎么。
　　林霜飞莫名地想到了简野那句“我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很快，热身完，简野便带着十四班在操场上跑了两圈。
　　跑完后，简野统计完同学们需要的器材，便去器材室了。
　　十四班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解散，到处玩去了。
　　宋莺时走过来，问：“玩不玩羽毛球？”
　　林霜飞说：“你知道我玩得怎么样。”
　　“我知道啊，”宋莺时理所当然道，“所以菜就要多练。”
　　“好吧。”
　　林霜飞无奈地答应。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又要被宋同学狂虐。
　　两人一同走到简野那去。
　　宋莺时说：“我们要一副羽毛球拍。”
　　简野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林霜飞身上顿了一下。
　　而后，他一言不发地把球拍给了宋莺时。
　　无视了林霜飞伸出的手。
　　离开后。
　　宋莺时忽地问：“刚刚是我的错觉吗？”
　　“应该不是。”
　　林霜飞说。
　　“为什么？”
　　“不知道。”
　　“算了，管他的。”
　　宋莺时没多想，拉着人找了个空地，说：“我等下让着你，你别像个渣渣一样。”
　　林霜飞拿起拍子，晃动着手腕，“没有像。”
　　宋莺时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三分钟后。
　　林霜飞举了小白旗，“申请场外救援，宋同学。”
　　宋莺时意犹未尽，说：“你找，我要打十个。”
　　林霜飞转过身，目光在附近梭巡一圈，在乒乓球场定格下来。
　　她扬起音量，喊道：“沈蔺！”
　　沈蔺没回头，游刃有余地接着球，“请指示，恶魔头头。”
　　“玩羽毛球吗？”林霜飞指了指这边，脸不红心不跳，“宋莺时说她要打十个班长。”
　　宋莺时疑惑：“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沈蔺笑了笑，一个扣球，将对方打下场。
　　他放下球拍，同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而后他才走过来。
　　“这么嚣张？”
　　他问。
　　林霜飞点头，“她说她今天不打哭你，晚饭都不吃了。”
　　宋莺时：“……”

　　沈蔺接过林霜飞手里的球拍，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来试试。”
　　“……”宋莺时看向林霜飞，“You wait！”
　　林霜飞笑着走开了。
　　“学委，玩什么呢？”
　　喻辞风和路朝正好从超市走过来，一人拿了瓶水。
　　“羽毛球。”
　　林霜飞说。
　　而后，她忽然邀请道：“玩吗？”
　　喻辞风朝自己指了指，“我们吗？”
　　“对呀，”林霜飞指指那边接球接得十分费力的宋莺时，“她说她要打十个你们这样的。”
　　“嗯？”
　　喻辞风有些迷惑。
　　“她说，”林霜飞微微一笑，“不把你们都打哭，就不姓宋了。”
　　喻辞风“哇”了一声，“这么拽吗？”
　　林霜飞点点头，“嗯嗯！”
　　“你嗯个头啊！”
　　那边，宋莺时大声喊着，“污蔑啊！这是纯粹的污蔑！我要告你损害我的名誉权！”

　　这下，事情败露。
　　喻辞风就笑了，调侃道：“学委你好坏啊。”
　　林霜飞不好意思地笑了，“过誉了。”
　　喻辞风笑得更大声了。
　　“真没想到学委还有这一面，”说着，他侧过身，“你玩不玩？”
　　路朝随意道：“都行。”
　　那边。
　　宋莺时正好落败。
　　她站着歇了歇，说：“那来玩双人吧。”
　　喻辞风道：“那我当裁判，你们分组。”
　　沈蔺笑了笑，看向林霜飞，“指示一下，恶魔头头。”
　　林霜飞刚要说话。
　　宋莺时先一步开口，“我和班长一组，你必须去我对面，我今天要打哭你。”
　　“……”林霜飞转过身，面向大家，摊了摊手，“你们都听见了，我刚刚可没有说谎。”
　　大家都笑了起来。

　　沈蔺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我怕纪委一直输，真的不吃晚饭了。”
　　宋莺时转过头，看着他，“也就是我不打搭档，班长。”
　　沈蔺：“嗯呐。”
　　几人说着话，慢慢拿着球拍站好了位置。
　　两个女生都站了靠前面的位置，路朝和沈蔺都往后站着。

　　宋莺时发的球，从姿势和力度来看，应该是经常玩的。
　　这球也掺了水分，没有用力，速度也不快。
　　路朝扫了一眼球的位置，没有动，视线落在自己的搭档身上。

　　只见，林霜飞一个小碎步，来到了球的预落位置，十分用力地挥动了一下球拍。
　　和轻盈的羽毛球擦拍而过。
　　球拍挥出了风声。
　　球落在了地上。

　　林霜飞顿了顿。
　　空气仿佛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几人全都笑出了声。
　　喻辞风说：“学委，您手眼不协调啊？”
　　对面的两人也嘲笑着。
　　沈蔺：“现在投降不算输。”
　　宋莺时：“没事的，意料之中的操作罢了。”
　　“……”
　　林霜飞走过去，默默地捡起了球。
　　她刚要发球。

　　“放松点。”
　　路朝说。

　　林霜飞回过头，看向他。
　　路朝问：“你会发球吗？”
　　他语气很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哈哈哈哈哈，你会发球吗？问你呢。”
　　三人都在笑。
　　大约是以为这句话是另一种嘲讽方式。

　　林霜飞迟疑了一下，说：“算会吧。”
　　路朝走过来，问：“你习惯正手发还是反手发？”
　　“什么？”
　　林霜飞茫然发问。
　　路朝握着球拍，演示了一下，“这是正手。”
　　林霜飞反应过来，说：“那我是正手。”
　　“我看看你的动作。”
　　路朝走近了些，站到她身前。
　　他个子很高，几乎将眼前视线尽数挡住。
　　视野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林霜飞微微一顿。
　　而后她拿着球，比划了一下。
　　“别动。”
　　林霜飞听话地停止动作。
　　路朝垂下眼，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扳了一下。
　　重新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
　　而后，他便收回了手。
　　“你再试试。”
　　路朝说。
　　随后他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嗯。”
　　林霜飞目光慢慢往下滑，最后落在了手腕上。
　　仿佛还有残留的余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