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独白》颦我

14、番外两则

　　一.
　　夫人不过才四十出头的年纪，竟然就突发脑溢血，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所幸先生不离不弃，悉心照顾。
　　只不过夫人的情况时好时坏，发病时逮人就问：“你知不知道先生在哪里？”“你知道先生在哪吗？”
　　一开始我们倒也会回答夫人的问题，不过时间久了，我们也就不再回答了。
　　倒是先生会不厌其烦地回答夫人的话。
　　“你知道先生在哪吗？”
　　“在这的在这的，一会儿就来。”
　　“先生会来吗？”
　　“会的。”
　　“会给我带生日礼物吗？”
　　“会的，一定会的。”
　　“他会只爱我一个人吗？”
　　“只爱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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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先生在哪里？”
　　“在这的在这的，一会儿就来。”
　　诸如这般的场景，在这个家中我们早已见怪不怪。其实夫人早些年并不住在老宅，作为宅里多年的老人，我是一步步看着先生与夫人决裂的，先生似乎总是带了点大户人家的通病，风流多情，让夫人伤透了心，甚至一度自杀。只是可怜了少爷，小小年纪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真是作孽。
　　不过我自己倒认为，先生心里是有夫人的，男人嘛，出门在外难免花天酒地，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只要房子和钱在手里，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为了孩子，总是要忍一忍的。所以，在知道夫人执意要跟先生离婚时，我暗自觉得夫人没脑子。
　　先生爱夫人，我一直这么觉得，说起来了，我老是不太理解夫人的行为，好好的取个名字干嘛非要跟一棵破树扯上关系呢？
　　但我作为一个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是的了。
　　夫人走的那天，一向稳重自持的先生极为失控，抱头痛哭。倒是少爷一滴泪都没掉，转头就把夫人给火化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啊从小养在自己身边，也没和自己多亲近，所以说啊，夫人这人真是心硬，练亲生孩子都养不熟，啧啧啧，命苦啊，真作孽。唉，不说了，该去收拾房间了。
　　二.
　　先生送自己的小狗回家时，正是一个泼墨似的黑夜。路灯打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单元门的门口。
　　小狗揪着他的衣袖，泪眼婆娑地向他撒娇，楼道里好暗，送我上去吧。
　　他咬着烟淡淡一笑，深知这是小狗的调情手段，但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点起烟。
　　小狗站了半天，看他不答，正暗自恼恨着，却见他俯身抬起小狗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小狗因为口里渡来的烟连连咳嗽，他咬着烟在一旁看得热闹。小狗捶他胸口，先生你真是个大坏蛋。
　　他不置可否地挑眉，一把将烟递到了小狗嘴里，在浓重的夜下，他对小狗说，你的了。
　　小狗犹在愣愣地看他。
　　他上前，为小狗整理好凌乱的碎发：以后不要再见了，钱我会让人打到你的卡里。
　　他不顾小狗惊愕伤心的脸，开车驶入夜色中。
　　他在夜色中奔驰，心下只觉无比烦躁，他在路边停下车又点起一只烟，点点火星成为车里唯一的光亮，他在烟雾缭绕中想起了今天在包间看到的那个服务员，新稚、懵懂，天真、迷惘，带着一种尚未被世俗污染的怯懦。
　　像是一只小鹿。
　　因着他太过入迷，甚至差点被火燎灼手指，他在烟灰缸上抖落烟灰，终是在厌倦了灯红酒绿的喧嚣之后，打了那通电话。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