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离线》渝朵涒

166、心死，道心生

　　季璃自从拿到玉盏后，进入玉盏世界发现，确实如系统所说，玉盏就是通往上界的钥匙。

　　玉盏世界透明空间里，映射出她现在的样子，女子道心已毁，又怎么拿起那只悬浮的笔。

　　她看着眼前的天空，日月同在，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后，天地间越来越漆黑，竟然是那太阳熄灭了。

　　“这人间没有太阳怎么办？”季璃第一时间想到了之前被许敬壤挂上去的三足金乌。

　　突然又想到了，那只乌鸦已经被打伤再也挂不上去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此刻诸天浩杰就在眼前，她无力抵抗，难道又要这样，不停开始轮回吗？

　　“放弃吧。”系统更是一开始就不相信有人能执笔改写整个剧情，连同它都做不到。

　　突然，许敬壤也进来了玉盏世界，季璃下意识有敌对的念头。

　　“我来……”他在季璃诧异的目光中，先是用末天先是取下自己的修复之骨，扔在一旁。

　　他没痛苦的抗住的用剑支地，对季璃说：“快，取回你的金凤血脉。”

　　…………

　　季璃看他若无其事的接好自己的修复之骨，因没有金凤血脉被玉盏强制送出去，懵了。

　　她质问系统说：”你和许敬壤，做了什么交易？”

　　…………

　　“又要轮回了？”陆九柠看着天色，熄灭的太阳，苍凉的月亮，人群惊慌逃窜，人间已经开始生灵涂炭了，世界彻底冰封。

　　前不久两个太阳，许敬壤已经洗刷掉一群人了，现在更是直接冰霜降临。

　　人们都感觉到了，这次是真的跑都跑不掉了，末世面前，应该说什么呢？

　　“说遗言啊，”这还是陆九柠从无数个位面的记忆里，亲自看到这场浩杰。毕竟以前都是还没撑到这个剧情就被季璃抹杀了。现在一看，这浩杰还真是震撼啊。

　　她按照以前她就在想遗言了，比如对季璃说，“师姐，下辈子，别和许敬壤杀来杀去了好吗？”

　　也不要对她和哥哥杀来杀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系统拼了命就是想要季璃回到哪条轨迹。

　　再比如，想对季璃和陆九源说，无论多少次的轮回重复，都不要因为任何事失去道心。

　　但是很明显，季璃已经被围住了，是那些还有尚存的人类，他们到现在都以为这场浩杰是许敬壤造成的，“季璃姑娘，我们听说了，玉盏在你手上。”

　　“快用玉盏，阻止这场浩杰吧。”

　　“我不能，”玉盏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只能让一个人离开去往上界。

　　他们都愣了：“为什么？你不救我们吗？”

　　“你要是不除魔卫道，我们就只能……抢了她的玉盏！”他们对季璃蠢蠢欲动。

　　陆九柠没想到：“啊？”

　　她指着这一切，问许敬壤：“不是你刚把玉盏送给师姐，你们就有消息了，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许敬壤莫名其妙的咳嗽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

　　“滚开！”陆九源挡在了季璃面前，“有玉盏就有用了吗？这场浩杰本是天启对人的审判，和魔无关，在所难免。”

　　“那我们做错了什么？我那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错。”

　　一出生，又是两个太阳又是冰雹下？

　　陆九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陆九柠一边护着许敬壤，一边那群人指责：“不是，我让你生了吗？修真世界还生孩子，等着被邪修练成元婴吗？”

　　“……”这是从未设想的道路，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那我们凭什么要因为这浩杰死？”

　　陆九源说，“审判的内容是戮人，怠惰，欺骗，不仁不义者，暴力，判离。”

　　这世人包括自己，基本都中了。

　　陆九柠：“你不用质问我，反正我也会死，大家早死晚死都得死。”

　　她真的烦死了：“你们别打扰师姐悟透神笔，真的是，一想到你们下辈子还那么蠢，我却还要与你们遇见，就晦气。”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喊着正义，心里却馋着师姐的金凤血脉。”

　　“当年参加灰袍计划的也有你吧，一群正人君子，像狗一样舔地上的金凤血。”

　　我从来不觉得，“你们和你们口中十恶不赦的天魔有什么区别。”

　　也被骂了的许敬壤。“……”

　　确实是，目前能活下来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弱小的早就被熄灭的太阳刷走了，甚至活下来的蚂蚁都是变异的。

　　所以在末世面前，在季璃这位神女面前，她再说最后的诉求，“师姐，我真的不想轮回了，你能努力改写所有人的命的话。能不能。不要给我安排让我遇到这种平时伪君子实际上还不如我这种真小人的了。”

　　季璃说：“我也不想遇到。”

　　系统在那大骂陆九柠，“你有病啊，你把我爱世人的神女带成什么心态了。”

　　突然裂开地缝，有人掉了进去，系统，“好了末世开始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没骂够。”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突然一阵音波，在这大概是末日让他们回想起了无数个位面的记忆，“快拿到玉盏！那是开启大千世界去往上界的钥匙。”

　　变成了一场无数人想要去杀季璃的混战，唯一例外想抢到季璃手中的玉盏。

　　陆九柠不忘记问：“玉盏只能让一个人上去，你是要你老婆孩子上去，还是？”

　　“谁说我上去就没老婆孩子了？”

　　这一刻季璃才是道心真的死了，这就是我曾经想要救的苍生吗？”

　　系统说：“对，是我让他们想起来的以前的记忆，小璃我们走吧，他们不值得。”

　　“杀了许敬壤重回神位，陆九柠，陆九源，他们更是剧本里面本来该死的人，他们活着影响我们重回神位啊。”

　　季璃冷冷道，“我以前没有这么做过吗？杀了他们又能有什么用，他们中……这个世界，除了许敬壤，哪怕是白一纯长老，陆九柠喜欢吃的那家卖包子的路人甲，还是会不停的觉醒自我意识，又造成世界的崩坏。”

　　“我每次都要重复的杀死他们，湮灭他们的自我意念。”

　　系统说：“所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啊，天启大人说了，等你重回神位，我们就毁灭《离天》世界。”

　　“所以只要我们顺利完成一次剧本，就再也不会重开。”

　　“所以……为了顺利完成这一次的剧本，也为了我自己不受折磨，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系统声音公式化的响起：“现在，开始……”

　　月光越来越靠近地面了，空气温度也越来越冷，一块巨大的冰封陨石砸下来，所有人在一刻屏住呼吸。

　　画面似乎静止了，有人隔着陆九源死活想去扒拉季璃手中的玉盏，季璃一副颓废绝望之情，陆九柠下意识害怕巨物闭上眼睛，一只手抓紧了许敬壤。

　　而许敬壤，伸手了……

　　季璃的问题在这一刻好像有了答案，作为宿敌，她曾在无数个轮回里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许敬壤有了玉盏，作为是打开上界的钥匙，为什么他和她一样选择没有走，而是继续跻身于轮回中注定悲惨黑化命运中。

　　她杀过他，却在世界孤独的徘徊中，发现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一切由她而生，所有人由她而死，失去剑心，不愿回上界，而死于浩杰，重新开始。

　　她不愿意走，是因为想要挣扎，摆脱命运。

　　而许敬壤，季璃子中似有轮回画面，剑心丢失的她，忽看那位经世宿敌，银白色的头发也凝结成了一层寒霜。

　　“你机关算尽，既然已经拿到玉盏，为何，不走？”

　　在世间灭亡之际，他道：“本尊欲赌一可能……”

　　“让她不再消弭世间。”

　　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系统声：“许敬壤生命值，100％交换。”

　　季璃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想救陆九柠，一开始就想救她。

　　陆九柠慕然抬起头，眼睛瞪得极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意思？”

　　他用魔气推开身后所有人老远，

　　那块月球陨石在他全力一推之下，缓缓移动，如闷雷滚动，仿佛空气开始剧烈震颤，最后冰渣爆开，消亡，全被他一人承受了。

　　他吐出一口血，手都变的冰封了，那是天意的愤怒。

　　“许敬壤！”她在身后追来，可是他倒下了。

　　许敬壤早就数着日子了，今天是第七天了。是他该消失的日子了。

　　这不是《离天》世界的末日，这是他爱上她的第七日，也是死亡的日子。

　　“别哭……”他努力消化了手中的冰痕，她想问他什么时候和系统做的交易，她怎么不知道。

　　都背着她和系统干了什么，可是她嗓子发粘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再哭。

　　他强行把陆九柠的手按向自己的胸膛，陆九柠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越想收手，她一直摇着头。“不要…不要。”

　　她抬头错愕的看到了他头顶的命线，她终于送开了手，掀开他的袖子，看到了命线重新爬上了他的经脉。

　　她气的发抖：“你在干嘛……你在干嘛？”

　　“你那么努力的挣脱命线，你努力了几个轮回，”她敲打他，“为什么，为什么？！”

　　“是啊，我一直摆脱命线……”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心甘情愿的，让命线重新控制自己，哪怕是又变回那个傀儡。”

　　他让她摸到自己的心脏，“感觉到了吗？世人说魔没有心的，我其实是有的。”

　　“我知道，我知道。”下一秒她错愕了，因为他一使劲，强行让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胸膛，另一只拽着她的手取出了人人向往的修复之骨。

　　他的嘴边流出黑色的血液，显得可怕极了，“它还能让我的柠柠在多活好久好久。”她捧着手上那块修复之骨，他给她带上，“我再给你带上。”

　　有人眼馋，有人说：“真可怕，居然是那样的血！”

　　黑糊糊的，肮脏的生物……

　　却被季璃和陆九源拦住他们上前，“不准抢。”

　　突然天地浩杰消失，乌云消失，那巨大的月亮也消失了，一切变得清晰可见。温度上身升。花花草草也长了出来。

　　许敬壤特殊的传音声音飘到了季璃耳边，他和季璃也算在无数个空间时间打的你死我活的存在了，论了解也是有的。

　　”我试了那么多世界才知道，原来我和她是不能相守的，我不信系统的话，我也不想在赌下一个轮回了，所以我赌你。”

　　“我不会让你们死在这场浩杰里面，我相信你可以挥动神笔，所以请你，帮你改写龇牙和她的结局。”

　　龇牙跟着他，也死在了无数时空，这是许敬壤的遗憾。

　　他也有对陆九源留下的话：“如果有下辈子，我也希望和他们好好相处，如今以一命换一个结果，别恨我了。”

　　“柠柠，”许敬壤想深深的记住她的脸。他无数次在时空中遇到她，想着把她从不快乐的现代带回来，可是她总在命箭的诅咒下死了。

　　上辈子他以为她回来了，却死在季璃手上，他何尝不是陆九源一样的心碎，所以心死撞击柱，不要去上界，他要去轮回，要在无数个轮回里面想救出她。

　　这一世终于相守了，他才不要浩杰又带走她。

　　如果能以身抵过浩杰，换她活着，换她的希望。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他感觉灵魂在消散，“这几天，我过得很开心。”

　　没有杀戮，没有仇恨，有大泽山川，看过过落日西斜。有她……

　　人若死在心甘情愿便无撼，世人皆如此。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起身混混沌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用命，抵消了这场终极审判。”

　　“审判是你一气之下的产物，为什么要他来？”她想要知道，“为什么他会重新绑定命线？”

　　命线正是控制他，让他承受痛苦的东西，陆九柠想不到理由，想不到的……

　　“因为他不想你死在这场浩杰，反复死亡的命运，你说你喜欢这世间，所以自愿接受了自己的注定的死亡，听从了我的命令。”

　　”够了！”

　　系统忍不住说：“其实你们还是挺情深义重的，他以前拿着玉盏就该走了，但是他每次都要继续留在轮回救你。”

　　“原来是这样，”她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空气中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只有她手中的黑色的血证明了他存在过的痕迹，她又痛苦出声：“原来是这样，是为了救我，才要一次又一次忍受这样的命运。”

　　系统本来许敬壤这个宿敌死了心情大好，却被她这个样子弄的无措，

　　“你也别哭了，”

　　系统给她讲了一个真相。“首先我本书的设定是魔人人得而诛之，而你也是个异类，居然对许敬壤产生了怜悯，这不合常理，我就让命线控制玄灵给你送走了。”

　　“但是许敬壤却挣脱了命线，拥有了杀我女的资格，我甚至没办法将他抹杀。”

　　“我无数次扭转轮回，也一无所获，一筹莫展之际，却发现了，我当初不应该给你送走，只要你回到主线，他才会死。“

　　“因为怜悯，怜悯和温情才是最能杀人的一把刀，亲情牌杀人杀魔杀妖不在话下。”

　　“你的怜悯怜爱让没成型的魔心中产生了动摇，我因此找到了扭转世界的真正钥匙，就是你？”

　　“他既想反抗命运，那我就以被诅咒的你和你身上的愿望为代价，让他以心甘情愿，世世代代接受命线永不反抗，身死魂灭，那样他在也不会和小璃争了，永远不会反杀小璃，”

　　“更何况，他还用命抵消了这场终极审判。”

　　“什么我的愿望？”

　　系统道：“我拿出你写的，就是之前在键盘敲的，私人感情挺多的那个，没有命线的世界给他看，你猜怎么着，他居然看哭了。”

　　系统讥讽的笑：“那么多轮回里，我都没在他身上看过那么多表情，居然还是一个魔的哭泣。”

　　“不是你们……”系统错愕了，她发现了季璃从自己身上抽出了那份陆九柠之前写的那份备忘世界。

　　和陆九源一起看一起哭。

　　“行……”系统不理会他们，继续说，“我女虽然道心死了，但是没关系。只要这场审判不跟着轮回降临，漫长的时间，她总能找到自己的道心的，重回神位，回到上界。我们会引来光明的未来！”

　　“来，鼓掌！”

　　系统发现，没一个人给他鼓掌。于是它一个人给自己鼓掌。

　　想到许敬壤以后不会挣脱命线了，系统一身轻松，它飘向季璃，“小璃，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漫长的时间，我们重拾道心，第二时间重启，我们继续走天选之路，这一次我们的对面，没有讨厌的魔头，我们重回神位，你要是讨厌他们总是出现自我意识让世界重启，那就用一个月球冰陨石，毁掉可恶的令人讨厌的总有反贼的《离天》世界可好？”

　　“不好！”季璃现出凝霜，追着它砍。

　　“小璃，我对你一片真心离天读者可鉴，你却要砍我！系统从未见过这么倔强不从安排的主角，“你不愿意在入轮回？”

　　“可是我们最大死对头都死了啊，他已经是自选命线傀儡不足为惧了啊！”

　　“你杀了许敬壤也没用，是我自己不愿意的，我以前想要守护这个世界，是因为我坚信人心为善，后来你告诉我说他们是命线绑着的傀儡。”

　　“你要我走大道，要我杀了那么多我在乎的人。”

　　系统劝阻：“你不离开这里，去往上界，只会生在其中，永沉轮回啊……”

　　系统：我们好不容易拿到玉盏，这是我们能跳出轮回的机会，你知不知道小璃，我们已经轮回整整一百次了，你们剧情我都要倒着背了，我也很折磨了，眼看要跳出轮回了，我也想解脱啊啊啊啊，别砍我！”

　　它不过也就是一神分身在这个世界的一个维持稳定的系统。它的指责就是守护季璃，自然不忍看到看着她在无尽轮回中死去消沉。

　　“所以我们在开一把吧，回到你还有道心的时候，我们一起走这条天选之路，远离这个破地方。”

　　是陆九源说的：“不用在继续了……”

　　他对季璃说：“拿剑，杀了我，回上界。”

　　系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挨个送上门了。

　　季璃道：“你们，真的信我？”

　　凝霜下已经流出了陆九源的血液，季璃的手抖的像个筛子，他说，“相信你。”

　　杀陆九源一直是季璃成神不能错过的一个环节，系统取回金凤血脉交易许敬壤身命也是算在季璃头上。

　　而接下来……就是她了。

　　季璃对陆九柠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动用玉盏，离开这里，你的诅咒会在重来的。”

　　陆九柠也不哭了，她认真道：“师姐重新选一次吧，不走天选之路，不要往复轮回，不被系统控制，好好走你想要的路。”

　　季璃这样的人本来就应当清风明月，斩妖除魔，应当成神，也应当，弑神。

　　系统惊骇：“原来你们还真是冲着改变结局来的？”

　　“我和你们这些人纠缠那么久，就是想要你们死，没想到，你们却为了所有人挣脱命线而自愿死亡。”

　　“那我骗许敬壤，算什么？”

　　季璃：“他没有被你骗，他是和我做了一个交易。”

　　陆九源的血点亮了季璃的剑，运线又一次回到季璃身上了。

　　原来也才是，心死则道生。

　　道心死，才可以拿起神笔。

　　“玉盏重启，你的诅咒又快来了。”系统说完。

　　“所以啊，我还有些日子。”陆九柠扛着陆九源的尸体，她摸着自己的吊坠，嘴边一抹嘲意看着这天空大地，“可以带着他们的意念，活下去，还可以给他们葬了。”

　　系统大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它懂了，彻底懂了他们为什么以死助季璃成神，神才可以挥动神笔，不仅如此，他们要季璃，谈判，或者弑神。

　　许敬壤又为何要以命抵末日，既然她和陆九柠都是死局，修复之骨还能让陆九柠多活几日下来，他们都在以全力押注季璃，为了心中那个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