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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钟林摔在地上那一刻像是想要发火,然后又硬生生给止住了,还一副痛心疾首的好父亲模样,给钟述看的生理性恶心。

      “是我让他回来的,不行吗?”,说话人是钟述外公的大哥,算是钟述的爷爷辈,而现在,他正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姿态,居高临下的说着这话。

      有些人惯爱倚老卖老,这钟述是知道的,可今天不一样,钟述冷着声线说:“不行。”

      这句话可算是把老头子给惹着了,当即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指着钟述就是一顿臭骂。

      “你爸这么些年也不容易,被你们母子俩嫌弃不说,也任劳任怨从未怨恨过你们,即便他先前是做过些错事,可谁又能一辈子不犯错,他知道错了这不就行了,你和你妈为什么还要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

      沈船月肉眼可见的心寒,钟述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眼底是化不开的嫌恶:“不容易?任劳任怨?从未怨恨?”
      “是他从来对我不管不顾伸手向我妈要钱不容易?还是他看不惯我和我妈过的安稳天天跑到我妈上班的地方造谣生事任劳任怨?您知道些什么,您只知道他节假日会给您带两份礼,会和你说些好话,可是您忘了,究竟谁才是您的亲人!”

      这么多年,沈船月一直对这些风言风语装作不在意,可是为什么,他们从来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真的累了,是她当初选错了人,还害的钟述跟她一起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她决心结束这一切。

      压抑多年的仇恨带着无所畏惧的歇斯底里,彻底撕碎了这些年来的伪装,这些所谓亲戚到头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只是有人将日子定在了除夕夜。

      边宝和井垣随便逛了逛,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开着的店面也少,他于是说:“哥,城头那边有灯会,刚兄弟几个问我们去不去?”

      井垣想着反正也没事,就去逛逛。
      结果到了没走多久,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抬头望向天空。
      边宝惊喜的叫道:“哥,下雪了!康城很多年都没下过雪了,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堆起来。”

      大家都拿起来手机在拍,井垣于是也拍了个视频发给钟述,视频是向上的角度,刚开始看不真切,井垣放大以后,后面就能看出来在下雪。

      井垣:「干嘛呢,这么忙?」

      井垣:「钟述,下雪了,我有点想你。」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医院人来又往,消毒水味道弥漫,钟述和外公外婆等在外面,还有好心赶来的舅妈。

      白炽灯光下,半开的窗户可以看见纷繁的雪花,本该是浪漫的意象,却因为今晚的事变得冰冷而破碎。

      钟述指节紧紧握住手机,眼圈通红却没流一滴泪,他看过井垣发来的消息,可是他没有勇气去回任何一条消息。
      他曾经以为他可以,他以为他能够,他以为钟林就已经是最坏的情况…

      诊室内。
      医生说:“我希望家属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是胰腺癌晚期。”
      “胰腺癌会伴有一些症状,比如上腹部隐痛、胀痛、闷胀等,特别是饭后会觉得胃疼、胃胀,还有可能腰酸背痛,肩胛骨两肋痛,有些人痛感弱表现为钝痛,有些人则是会痛的睡不着觉。症状具体到每个人身上都不一样,而且经常会被当成胃肠道问题而延误病情,再加上这个病早期症状不明显,发展速度快,所以出现明显症状的时候就已经是中晚期了…”
      “你们之前没去做过检查吗?”

      听见这些话,钟述都有些站立不稳,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他没让他们进来,他此刻心绞痛的同时也无比庆幸这个决定。

      做检查吗?钟述不止一次和沈船月提过。
      可是沈船月心疼钱,她不肯去。
      就像医生说的这样,她以为是胃肠道的问题。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沈船月之前不是半夜睡不着,她起床是因为觉得痛吗?
      她无比要强,腰酸背痛在她那里更多的可能是被划分到工作辛苦。
      如果不是今晚上被气到晕倒,钟述根本不知道沈船月还打算瞒他们多久。

      “…没有”,钟述不知道他是怎样艰难的说出来这两个字,胰腺癌钟述不清楚,可“癌”这个字太可怕了,“晚期”这两个字更可怕。
      钟述哪怕是再早熟,眼前这个场景足矣消解掉他的所有理智,但凡是想到今后的生活家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被命运紧紧抓住喉咙的窒息感简直让他喘不过来气。
      “医生…我求你救救我妈…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妈妈…”

      井垣抱着手机等了好久也没能等来钟述的消息,然后都已经过了凌晨好几个小时,他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从一开始隐隐有些生气再到担心钟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万籁俱寂,手机振动的声音格外明显。
      井垣连忙去看。

      钟述:「抱歉,实在太忙了,没顾得上看手机。」

      钟述:「这两天我来找你吧。」

      看见后面那条消息,井垣刚才的坏心情一瞬间消失不见,他回过去:「行啊。」

      所有情绪压抑到这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外公外婆在病房守着昏睡的沈船月,他抽空出来透口气。
      沈船月的病情不能一下子告诉两位老人,得让他们有所准备,不然到时候钟述简直不敢想。
      这一刻,他好像懂了,为什么人们都爱说麻绳总挑细处断这句话。

      冷寂的医院走廊将人身影拉的消瘦颓唐,钟述倏然抬头,那泪却不会原路返回。泛红的眼尾是他短暂的情绪流露,等下回到病房必须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井垣,对不起。
      早知道,我们不如没有开始。这样的话,无论如何这场暗恋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到头来还是我太贪心。

      -

      今年雪堆起来了,放眼望去满眼的白,干净的人心清爽。
      井垣穿好厚衣服,又随手围了条围巾就打算出门,井迟叫住他:“你江阿姨他们马上就到了。”
      “爸,我下午就回来”,井垣笑着说。

      钟述和井垣约在他家附近的步行街,井垣走过去很近,而钟述给他发消息肯定差不多就到了,井垣在路边买了两杯热饮,握在手里暖和的很。

      奇怪,怎么感觉钟述脸上肉好像没了,井垣走过去问:“你过年是不是没吃好,都瘦了。”

      钟述露出来点笑容,“是吗,你现在怎么和我外公一样,明明体重涨了,一见着面还是会说人瘦了。”
      “这可是你自己给我长的辈分”,井垣笑嘻嘻的将手里热饮递过去:“一人一杯。”

      “年过的怎么样?”,钟述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牵住了井垣的手,一起揣进衣服兜里。
      这两天人少,而且冬天衣服厚也看不真切,井垣的围巾还正好垂下来挡了挡。

      “不就那样”,井垣喝了一口饮料,发出满足的声音:“就家里吃团圆饭然后走亲戚串门,除夕晚上和边宝他们出去看了灯会,你那两天挺忙的,我就没给发,你要看看吗?”
      钟述指了指街边的长椅,笑说:“那就给我看看。”
      井垣将饮料随手放在一边,单手拿出来手机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给钟述看,还伴有他声情并茂的解说。这让钟述有一种错觉,就好像那天晚上他也站在井垣身边。

      “玩的开心就好”,钟述握住井垣的手指紧了紧,忽然问他:“井垣,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井垣一愣,立马接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会问问题。”
      钟述听出来这是反话,不过他真的很想听一听答案,因为,总得有点什么支撑着他走过接下来的日子。

      井垣偏头看清钟述的眼神,该死的心又软了,他只能一边提溜着自己的面子不去看钟述,一边别扭的说道:“哪怕再不愿意承认,其实喜不喜欢看一个人的第一眼就能有所察觉。”
      “钟述,你特别好,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喜欢你。”

      钟述嗓子里好像哽了个铁块,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上暖潮裹来的同时,脑子里却一片荒芜。
      他能说什么?他又该说什么?
      为什么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到了面前就再也说不出口。

      钟述惯会隐藏情绪,哪怕大厦将倾,他也能面不改色。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和沈船月很相似,总是克制自己。
      而现在,钟述又扬起他逗井垣时常有的不那么正经的笑:“别太喜欢我,多喜欢自己。”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井垣扬下巴,不知道话里有几句是真的。

      钟述说:“如果以后我惹你生气了怎么办?”
      “看是什么气,我这人还算大度,但出轨忍不了。你要是敢喜欢别人,我就永远把你打入冷宫。”
      “这么坚定,看来是早就想好了”,钟述用散漫的语气说道:“不用等出轨,我惹你生气了,千万不要心软。”

      冬日的风能钻进骨缝,井垣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他说:“我们去商场里边。”
      钟述被他拉着进去,度过了短暂而平实的半天。临分别时,钟述说:“快开学了,我可能复习的时间多一点,经常会看不见消息。”
      “行,这个我理解,那我们开学见”,井垣说。

      钟述最后还是没忍住,在河边将井垣拥入怀中,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久。
      井垣说:“都这样了,不亲一下?”
      钟述笑:“亲了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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