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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泥销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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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呼延雪还是和翟鹤上了贼船(真正意义上的)。
一条原因是这个男人身手不错,在完全不反抗的前提下居然能牵制自己那么久,以至于再不跟着他一起跑路可能就要被官兵给堵到。还有一条是因为在那段腥风血雨的时间里,求生欲令他语速飞快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意图和阿波的现状。
“私自与外国交易,还是违禁药和人口买卖……”呼延雪听的暗自心惊。
在她的认知里,高华一直是个富足安定而强大的国家,俞方能征善战开阔疆土,惟琉温和仁慈安抚民生。
但事实摆在眼前,却似乎并不如此——其实多少也能察觉到,自俞方去世后的高华在一味只会退让和谈惟琉陛下手里,早已不复往日的安定祥和。
比如杨·昆忌这种暴虐无德的领主,如果俞方活着时有所听闻的话,大概会二话不说冲过来把人砍了……
呼延雪决定留下来解决这件事情。
拜她与苏芳那充满讽刺的联姻所赐,高华国与呼延部现在已经成为最亲密的友邦,互通有无的贸易交流让两个民族都逐渐更加繁荣,她不会允许杨·昆忌这种蛀虫继续蚕食国家,破坏盟约。
况且,这高华不是苏芳的高华,这是她长大的地方,曾有过她最爱的人们。
如果白与尤娜还活着的话,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
出乎呼延雪的预料,海贼的船长名为祁菀,是位就算年华老去也依稀能窥见年轻时美貌风韵的女子。呼延氏民风淳朴彪悍,她身为王女尚且没有继承权,在高华这个国度里,这样的女人可绝不多见。
祁菀听了她准备帮忙的意思,并没有马上答应。她要求呼延雪必须打败船上的海贼来证明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但呼延雪拒绝了。
“他们只是未经训练过的普通人,就算全员一起上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呼延雪说道“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怎样用刀了,完全没这个必要。”
“哇,真可怕呢。”轻浮的绿发海贼微笑“那不如我来吧,这次我会认真和美丽的小姐你打一场呢~”
“不必,我的刀挥向敌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下他的性命。所以你要动手的话就做好会受伤的准备。”呼延雪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不是这样。
她曾经幻想过,这把刀只会为了守护重要之人而挥动。却没想到,最后与她兵戈相向的,正是昔年令她决意如此的爱人。
翟鹤:“完全没问题哦,请尽情的令我受伤吧!”
呼延雪:?
祁菀船长:“啊,忘了说,这小子是会为疼痛而兴奋的类型呢。”
“……我高华话一般,你不要乱说话。”呼延雪艰难的开口“这描述的怎么听都是在说变态吧?”
海贼众:是变态啊。
祁菀船长:是变态呢。(叹气.jpg)
总之呼延雪最后还是成功加入了海贼船。
毕竟是和“雷兽”这种人间凶器从小互掐到大,呼延雪只跟着破坏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交易,却令阿波的官员们空前忌惮了起来。
无他,之前的海贼们虽然总是搞破坏,却从没有伤过人的性命。而这个新加入的的女人,身手不凡的同时出手也从不留情面,银月般的光芒所过之处,全部是被她弯刀所撕裂的生命。
“真是可怕呢,小乌兰你。”某次战斗结束的夜晚,飞天的海贼靠在染血的船舷上,手里拨弄着他那把半新不旧的高华乐器——好吧,呼延雪承认自己不知道那叫啥(?_? )
“这么凶残的个性,不禁让人好奇你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啊。”
乌兰是呼延雪母亲的姓氏,她不怎么会起假名,索性就图省事管自己叫乌兰雪了。
“那可真是抱歉了。”呼延雪语气冷漠“我是在高华处尊养优着长大的。”
“骗人的吧?!你真的没有什么黑暗过去吗比如被杀手组织收养杀掉所有同伴才能活下来之类的……”
并肩作战过几次,呼延雪对翟鹤的敌意也基本消失了,知道这个人只是单纯的轻浮和嘴欠——好吧,最开始他打掉她斗笠的时候她真的动过杀心。不过做为同伴的话这家伙比看上去要靠谱很多,很值得付出信任,还有方便的特殊能力就是了。
翟鹤:所以你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我能飞这个设定?
呼延雪:有啥奇怪的?咱们这儿有奇怪天赋的就你一个?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这副脾气是天生的。”只是高华人多数无法认同她家乡凶残的价值观而已,要是作为呼延族来讲,她可真算的上是脾气顶尖的好了。
“唉,明明就是个难得的美人,小乌兰你……没有说你和船长这种类型不好的意思。”翟鹤语气幽怨“但是如果能和真正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共事,我一定更加有干劲的……”
呼延雪对他翻了个白眼:“你闭嘴吧。手里拿的什么玩意?”
“啊,这个啊。说起来,小乌兰你还没好好听过我的二胡声吧~”翟鹤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乐器“想听什么,我拉给你听啊~”
“……有一首曲子,不过我不知道名字。”
翟鹤敏锐的察觉到呼延雪的不寻常。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一贯强悍的要命的姑娘会露出这样的脆弱神情。
她的唇角勾起微笑,轻轻的低唱起了记忆里的曲调,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愉快的回忆。但她碧绿色的眼睛里逐渐盈满了那些他看不懂的情绪,就像是阿波夜晚的海,无边无际,阴郁沉谧。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歌声响起的一瞬,翟鹤看见呼延雪无声的撇过头。海上的月光被乌云遮蔽晦暗不清,也遮蔽了她隐入阴影中的容颜。
“怎么样,你会弹吗?”
“哈哈,这首还是算了吧,这样美好的夜晚,可不适合弹奏悲伤的曲子呢。”翟鹤笑着打哈哈“来听点欢快的如何?”
“悲伤吗?我并不觉得。”呼延雪笑笑,掩盖起自己刚刚片刻的失态。
她一生从没有这样的爱过和恨过一个人,连无意中回忆起与对方相处过的点滴碎片,都足以让她如此失魂落魄。
“这是首很好的曲子,只不过,我从未去理解过它的含义罢了。”
——那是一则早在多年以前,上天就已经为她启示的不详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