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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大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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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蜂毒,这是解药,几样都是家师研制的,当做给林姑娘的赔罪。”施羡棠双手献上几瓶药。
送人毒药,非常实用。
“多谢。”
两人出了无花谷,到了分别的路口,一个要往南,一个要北去。
距离淮鸦子蛊毒发,还有三天。
“找得到应淮吗?”
淮鸦点头。
“找匹马,加急些,到军营了多吐点血,没事不要说话,不要嘴硬,明白吗?”
他又点头,也不说话,不知道他到底懂了没。
林英之也点点头,没什么要嘱托的了,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轻重。
但愿他不是吧。
转身往南,她却没发现淮鸦往前走了半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息。
转身往北,他得尽快回到主人身边,不然就要毒发,死在路上。
摸上后腰的伤,那一片越发伤重,没有功劳,也能当做苦劳吧。
“淮鸦。”
他顿了一步,不敢置信回头,果然是她,她没走远。
是走回来了吗?是要和他一起去北绒了吗?
“你要跟我一起去北绒吗?”
她笑了下,摇了摇头:“还想着这事呢。只是想告诉你,想见我的时候,就来见我。毕竟你那不好去。”
“但是我......”
“会想办法给你留条路的。多来一个,我杀一个。”
“明白了。”
她朝他点头,转身,又走了。
但是那颗像晶石一样的石头,留给他了。
荆遥的城墙一片漆黑,惨不忍睹,但是仍然坚固。
林英之单手攥着缰绳策马来到城门下,城楼上的人远远看见一个白发之人靠近,便知是林副尉。
“开门!林副尉归城!”
背着两把剑的姑娘跑到路口,大老远就看见了来人。
林英之也看见了李不言,几天不见,她又瘦了不少。
赶了两天的路,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李不言赶到她身旁,在她下马时扶住了林英之。
“你的手......”
即使包扎好了,还是能看出手掌变形,鲜血淋漓。
“还没烂,不要紧。”
林英之回城的消息,各级已经收到,但是碍于她身负重伤,几位将领来匆忙慰问一下,便被姑娘们请走了。
遇舟眼眶红红的,给她的各种伤口上药。
“这样都不死啊,你真神。”张未鸢也抽了鼻子,只有李不言默默等在一旁,看她能帮上什么忙。
林英之半裸着上身,无奈道:“姑娘们,你们现在给我上药,一会洗澡全洗了。”
“这不能沾水的,英姐想洗澡的话,我来帮你。”遇舟给她包扎。
她无奈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后,她几乎穿了一层纱布制衣,极其限制行动。
“太紧了,我不好行动。”她皱了眉。
张未鸢给她拿了干净衣服来:“你就躺着吧。你已经发热了还行动行动的,刚那么些肉白割了啊。”
“多谢,我很好。”
“才不稀罕你道谢。”
北绒军营,淮鸦追上了后退的大军,下马时,直接从马背上摔下。
跌跌撞撞进入军营,找到了主将营帐,经过通报成功见到了应淮。
只是在帐中,主座上的不是应淮,而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绝色女子。
“哟,这不是你的小乌鸦吗?活着回来了。小可怜伤得这么厉害。”女子斜靠在软座中,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上佩戴着一枚红宝石指环。
应淮没有接话,甚至没有给淮鸦一个眼神,而是继续他们刚刚的话题。
“皇姐,你带来的这些粮,不够,剩下的时候到?”
“你急什么,当地不能收粮吗?怎么,怕他们毒死你啊?”
“还没到秋收,官员也没备齐,我怕这些庸民作死。”
大公主扬了衣袖,撑着脑袋,懒懒道:“在路上了。也就是我,担心弟弟才火急火燎地送粮草来。不急,三五天给你送一波来。”
“那我不是要一直靠着皇姐你给我送粮?”应淮眯着眼笑了一声,“那这到底是你的军,还是我的军?”
“肯定是你的啊,将印都在你手上,我还能抢过来不成吗?我多疑的弟弟。”大公主歪着脑袋看应淮。
应淮冷哼一声:“军队给我,粮草让你管,这算什么?一场战我还要看你脸色?”
冷竹动了一步。
“看我什么脸色?我还能不让我的弟弟建功立业吗?还不是你容易上头,被人挑衅了就不顾后果发兵。”
大公主伸手,冷竹将酒杯送到她手上:“都告诉你了,不要急,官员落实之后,你就可以自己从三州收粮了,现在只是让你冷静。”
应淮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跪在账内低头的淮鸦。
“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被冲到下游了,找了很久的路。”淮鸦声音听着很虚。
“那女人死了吗?我猜是没有。”
“被她跑了。”
“呵!”
应淮又用力饮了一杯,砰一下酒杯扣下,他起身走到淮鸦身后,抬起他的脸露给上座的女子看,扯起嘴角,语气怪异:“皇姐,你不是看上他了吗,弟弟今天把他送到你榻上怎么样?”
大公主看着应淮笑了一声:“多谢弟弟的好意,我有冷竹就够了。”
“是吗?皇姐怎么矜持起来了,以往那么多面首也没听你说够啊。”他用力掐起淮鸦,隐隐发泄自己的气。
他是真的在掐,淮鸦的脖子已经青筋凸起,开始泛红。
大公主摇头咂声,纤指撑在发上:“啧啧,弟弟啊,杀心收一收,别那么低级。”
应淮也笑了一声:“我低级?我想杀一只乌鸦还用不着自己动手。”
“哦?原来你的杀心,不是要杀我啊?”
冷竹手一拂,短刃已在掌中。
“啧,怎么这么急躁啊,我让你动手了吗?这可是我亲弟弟啊。”
冷竹收刃。
应淮冷着脸松手,扔开淮鸦,一时间帐内除了大公主的低笑,便是淮鸦克制的咳嗽声。
他伏低了头,背部起伏,脖子侧面有着清晰的红印。
“好了,知道你气,想怎么打说说吧。”
“皇姐是想让我消气啊?”
“消消气理智就回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让冷竹对你动手是我的意思,有气朝我撒就是了。”大公主给了冷竹一个眼神。
冷竹点头,卸下了腰间武器。
应淮仰头深深吐出一口气:“淮鸦,挑个趁我手的东西。”
“细竹、细竹鞭。”他抽了口气,起身重新伏好。
“好!”
后半夜,主营中,大公主撑着手睡眼朦胧,应淮喘着气扔掉竹鞭,极其满足。
淮鸦还跪在一旁,伏低了身体,冷竹同样跪在地面,背上血肉模糊,汗水和血水染红了地毯。
“谢、谢三殿下赏。”冷竹抖着声音,佝偻着背。
“满意了吗弟弟?”大公主打了个哈欠,慵懒看过来。
“哪敢不满意啊,还是皇姐疼我。”
“油嘴滑舌。去找鬼医吧。”
冷竹颤着起身。
“你也去。”
淮鸦也起身。
两人一同出帐,一同来到鬼医处。
两个遍体鳞伤的大活人坐在鬼医处,让他大汗淋漓,而淮鸦和冷竹始终没有和对方有对话。
“你去那趴着,你去那坐着,把衣服脱了。”
两人听话地照做。
他在冷竹这替他擦血上药,不经意问道:“二位殿下,有没有提怎么救世子。”
“你不该问。嘶——”
“随便问问嘛。你犯什么了,怎么罚得这么重?”
“对三殿下动手。”
鬼医大惊,手抖了下,随后想明白了,咽下了惊讶,嘱咐:“趴着别动。”
他又跑到淮鸦这头,看他的动作又吃了一惊:“我的祖宗,你在玩儿什么?银针是能随便玩的吗!”
淮鸦对着镜子,把鬼医的银针从右耳耳垂中穿过。
“没玩什么。”带了血的银针放回原位。
鬼医又给他上药,不经意问:“殿下,没提世子的事?”
“没有。我刚回来。”
他点点头:“哦对,我给忘了。”他拿出一药瓶交给淮鸦,“解药,早点服用。”
“彭德王的小世子,你什么打算?”大公主打着哈欠坐起来。
应淮给她斟酒,酒杯送到她手里,恼道:“阿珣把自己玩死了。”
“我离开云京时,彭德王特地来见了我一面,言语之间,满是舐犊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应淮嗤了一声:“这老王八当初送儿子来大霁的时候怎么不舐犊情深了?”
“他那几个儿子不成器,除了世子。你营中的那场大火......”
姐弟俩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些许意味。
“除了他,我想不到能怀疑谁了。”
这下大公主便疑惑了:“可是,为何呢?”
“哧,我怎么知道?一天到晚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让他处理掉身边的旧人,非要留着,现在好了,一下子全叛了,还把自己搭进去。”应淮摊手。
“哎呀,这可难办了啊弟弟。”
应淮看着她,举起酒杯:“回得来,乌鸦和败仗,算在彭德王头上,回不来......”
大公主也举起了酒杯:“那便是为国献躯。”
姐弟俩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应珣四肢大张躺在地上,透过天花板的小窗户看外界的星空。
门开,是林英之。
“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