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不到北》悟即无

11、完结章

　　石家大院。
　　今天是周书轩和石家女儿石圆圆婚礼的日子，由于之前徐家发生了大事，石徐两家又因为师出同门的缘故，来往比较密切，所以石家当家人说是低调点，随便在家里办几桌，熟人一起吃个饭就行。

　　莫涵和她师父一同来参加。
　　四合院很大，庭院里办三桌酒席一点儿也不显拥挤，有专厨讲解菜品，有布菜的小厮，似是印证了她和周书轩分手当日，周书轩对她说的话。
　　莫涵没有刻意去找他的身影，但是她也意识到了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转头一看，那是穿着全套白色西装的周书轩。

　　莫涵和师父跟主家人坐在一桌，她旁边坐着师父和石正宇，石正宇今天看着脸色很不好，不怎么说话，和他平时在莫涵面前嚣张的样子截然不同。
　　新郎新娘过来主桌敬酒，石圆圆变化不大，还是几年前在大学里见到的常见名媛样，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些忧伤。
　　周书轩过来敬酒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尴尬，自己的前女友成了座上宾，倒像是成了自己的长辈了。

　　最近他也着手调查了她许多，什么也查不出来，只知道京圈传言她背景很大，石家徐家加在一起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只是，他不明白，明明他们都是小县城出来的，他只是推测她是搭上了什么大船。
　　在场宾客对周书轩的敬酒都比较冷淡，这似乎也在周书轩的意料之中，他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的微笑，但是眼神里透露着冷漠。

　　当初石守业之所以同意了这门婚事，除了石圆圆的坚持之外，还有他自己的私心，名校校友圈人脉对于从政助益不大，但是对于从商而言，还是有帮助的，再者，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愿意接手自己的商业，但是他也不在乎，毕竟他还有很多其他儿子，前妻的儿女既然也不喜欢他，拿来当工具使也无所谓了。

　　要不是老爷子一直坚守着石家大院，只认正统，他也用不着看臭小子的脸色，儿子嘛，他有的是。
　　石正宇全程都没有搭理他爹，吃了几口菜就去大门口外坐着了。
　　莫涵跟了上去，坐在他旁边。

　　“如果我跟你说，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孽缘，该发生就会发生，你心里会不会好受点呢？”
　　“不是因为这个。”
　　莫涵看着石正宇手里拿着树叶，坐在那里落寞的样子，像一条受了伤的小狗。

　　“你和你父亲没有缘分是你的福报，不然你会像徐纪文一样身不由己，至少，你很自由，很多时候，你觉得那是一件坏事，其实是好事。”
　　“我知道，我才不会和石守业同流合污呢，我只是觉得他们来这儿污染了这儿的环境，我从小都是在这里长大的。”
　　莫涵薅了薅他的头发，“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你自己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待着去吧。”
　　“可是你的保镖都被你赶走了。”
　　“没事，我师父在这儿呢。”

　　......

　　夜晚时分，石家大院只留下来了石老爷子和莫涵师父，周书轩带着石圆圆回了自己在郊区的别墅，那是他以前和莫涵在一起的时候就许诺的自己有钱以后要为她买的别墅，但是今天带回那儿的却是别的女人，他不甘心。

　　莫涵不想打扰两位老人叙旧，打算自己打车回去。
　　入秋了，北京有些冷，但是莫涵想先在这周围走走，这儿是海淀区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他们以前上学的这块地儿，他们以前也经常一起出来走的。

　　她捂了捂自己有些单薄的素色旗袍，自嘲地笑笑，莫涵啊莫涵，修道之人可不能道心不稳啊，她觉察到了自己不应该有的情绪，提醒自己入空，也是，人非草木，念头来了，让它来，它自己会走，可不能陷入我执。
　　只是变故来得如此快！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失去了方向。

　　“你醒了？”
　　幽暗中响起一阵男声，莫涵头痛欲裂，她想坐起来，但是四肢无力，而且全身莫名其妙的燥热。
　　即使遇到这样的情景，她也迅速强迫自己的大脑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这是哪儿？”
　　“玫瑰园。”
　　虽然变了声音，但是对周书轩高分析度的莫涵还是听了出来，这声音比他平时的声音多了一分冷酷。
　　“你疯了？”
　　周书轩慢慢走过来，点亮了床头的台灯，灯光很微弱，莫涵眼中映入周书轩的脸，没有了平时的假笑，就像是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扯下自己的领带，绑住了莫涵的双手，“我是疯了，被你们所有人逼疯的。”
　　他一只手压着莫涵乱动的双手，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忽而，他凑近了莫涵，四处嗅了嗅，莫涵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
　　突然，他猛地吻住了他，这个吻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莫涵感觉他要吃了她，她呼吸不过来了，嘴巴被咬痛，就在她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他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莫涵气喘吁吁，“你冷静下来，你现在被魔鬼占据了身体。”
　　周书轩邪魅一笑，“魔鬼？神明这么干净，那是不是待会儿我上了你，也算是玷污了神明呢？”他再次凑近她的脸，“真浪费啊，你说，那时候和你谈了七年，居然一次都没有上过你，是不是很浪费呢？”

　　莫涵并没有被他轻浮的话语激怒，别说她没修道之前那就是个淡定的性子，现在修了道，这些言语攻击对她来说都是毛毛雨。
　　“如果睡了我你就能好受的话，那你尽管来，但是周书轩，肉/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即使你在我肉/体上发泄了你所有的欲望，我的灵魂还是干净的，而你始终是个被欲望驱使的魔鬼罢了，我们始终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即使是以前在一起过，那也是短暂的错觉。”

　　周书轩坐起身哈哈大笑，“你还是那么幼稚，那么，单纯，你让我对你怎么办才好呢？”
　　莫涵的脸已经被烧得有些通红，加上晚上吹了冷风，刚刚又呼吸不过来，身体相当难受，但是她还是勉强坐起来，“书轩，我的确找到了不用勉强自己灵魂的出路，底层人就算要向上，你那条路也是错的，一切都来得及，我懂你心里的不甘心，只是，很多人的出身其实也是他自己往世罪业的显现，怨恨不了任何人，而且出身富贵之家也并非好事，徐纪文石正宇你也看到了。”

　　说完这些她已经精疲力尽，也许是一直中药调理的身体受不了体内注射的西药的烈性，加之下/体一股暖流淌出，她知道是老天爷帮了她，倒下去之前，她还是说了句：“书轩，我不怪你，大部分人都会或早或晚选择你这条路，那不是你的错，你也别怪我了。”

　　......

　　石正宇晚上一直打不通莫涵的电话，他不免自责起自己晚上不应该接受莫涵的建议。
　　就在他心烦气躁的时候，手机上显示石圆圆的来电。
　　“喂，姐？”
　　“你赶紧过来，书轩，他绑，算了，你过来把莫涵接走，不要声张。”
　　“什么？我马上过去。”

　　另一边。
　　周书轩来到捆绑石圆圆的房间，“你力气不错，这都给你挣脱了。”
　　一改往日相敬如宾的姿态，周书轩的语气都变得嫌恶起来。
　　“你什么意思？”
　　周书轩轻哼一声，“什么意思，把你绑在隔壁房间，开着房门让你倾听我和我的心爱之人做运动的声音啊。”
　　“你变态！”石圆圆指着他的手都有些发抖。
　　“我变态？石圆圆，你才是最恶心的人。你敢说你那时候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你敢说那天不是你故意为之的碰面场合？你这种二代智商真以为你那点小计俩能逃得过一个靠自己考进清华的高材生的眼睛？没你爹，你狗屁都不是，你也没什么品味，不就是看上我这张脸吗？你在那里装什么高尚？也只有石正宇那种蠢货相信他的亲亲姐姐是什么白莲花，你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什么意思？”
　　周书轩无所谓地耸耸肩，抿嘴道：“当然是借你这个败家之女的手拉你们全家下水喽，谁让你之前就是个被所谓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脑残呢。”
　　石圆圆扑过来想打他，他把她一把甩开在地。
　　走出房间开了一直在响铃的别墅大门。
　　迎面一拳。

　　周书轩吐了嘴血沫，斜着脸邪笑，他上身的白衬衫的两枚扣子散开着，头发因为刚刚吻莫涵的剧烈以及紧张出了些汗。
　　他顶了顶牙回了石正宇一拳。
　　“还真是小屁孩啊，就知道用拳头，涵涵跟你这种毛头小子在一起肯定很累吧，就像带儿子一样。”
　　石正宇没有理会他，快步走进屋内寻找。
　　他看到了躺在房间里闭着眼睛一脸虚弱的的莫涵，他快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莫涵？”
　　没有回应，她发烧了。
　　石正宇抱上她，并在她身上盖了层薄毯，路过隔壁房间，只是看了眼他姐姐，便快步向外走去。
　　路过周书轩，周书轩嘲弄地说：“你可真没用啊，忙活了这么久，她还是个处，你是不是不行啊？”
　　周书轩控制不了自己，虽然他很想说，他没有，他给她换了卫生巾，喂了退烧药，但是男人的本性就是让他在情敌面前不能好好说话。
　　石正宇握紧了拳头，看着莫涵虚弱的脸冷静了下来。

　　......

　　望京私家园林。
　　莫涵师父从石家很快赶过来。
　　石正宇的医生朋友刚给莫涵输上液。
　　“孩子，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照顾就行。”
　　石正宇盯着她的脸，“我照顾她，您老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你喜欢她？”
　　喜欢？他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甚至有些讨厌，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只知道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内心能保持平静。

　　此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平静。
　　石正宇接听了电话后手有些抖，道了句“麻烦老先生照顾她了”，便急匆匆走了。

　　真是造孽啊，老者轻叹，看了莫涵一眼，自言自语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因果循环无人能逃，很快就要结束了，天道无亲大抵如此，谁也干涉不了谁的因果。”

　　石正宇的姐姐在当晚就在石家的金融大厦跳楼自杀了，石正宇来到公安局的时候，周书轩正在做笔录。
　　石正宇上前一把抓住周书轩的衣领，警察把他按了下来，让他冷静。
　　周书轩冷笑，“她是罪有应得，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不过我也不打算告诉你，我因为她没有了爱情，当然，莫涵也永远不会爱你，因为她此生都不会再有爱情，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对她来说也仅仅是一个众生，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她作为人有爱欲的那一面，我此生都会是她的唯一。”

　　数日后，周书轩的举报材料让石守业锒铛入狱，而他自己也因为经济犯罪面临三年的牢狱生活。
　　聪明如他知道徐家倒了，石家也不会有好下场，而石守业那个老狐狸却想把脏水全泼到他身上，所以他选择先下手为强，至于那些材料哪里来的，那就要问问死去的石圆圆了。

　　莫涵去监狱里看周书轩，周书轩看到她的时候眼泪流了出来，这是分手那年都没有过的。
　　他的手有些颤抖，他提起电话，沉默了半天说：“那天我没有，我一直知道，你最爱的是干净，我没有弄脏你。”
　　莫涵沉默。
　　“还回得去吗？只要三年时间。我们回老家，回九江，好不好？”
　　“书轩，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大多数人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了，也许你会感到心理安慰。”
　　莫涵说完挂了电话。
　　周书轩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我还是弄脏了他，否则她一生都不会出现在监狱。”
　　电话挂在半空中，里面传来忙音，直到一句“该回了！”将他拉回了现实，狱警架着他走进了那扇与世隔绝的小门。

　　张君乾来到石家大院，石老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病不起，时日无多，说是不用治了，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想死在自己家里。
　　莫涵站在旁边。
　　“师父，徒儿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临死前心愿未了。”
　　“你说。”
　　他指了指坐在床边的石正宇，“我的孙儿，我不要他从政，不要他从商，只要他一生平安喜乐，并且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张君乾把莫涵的手搭在石正宇的手上，“他们是命中的正缘，之后会让他们回南昌，那是个养人的地方。”

　　......

　　南昌华宸十里风荷。
　　今年冬天，南方难得地下了一场雪。
　　莫涵坐在庭院的摇椅上闭目养神，石正宇过来给她送了个热水袋。
　　“谢谢。”
　　“冷吗？”
　　莫涵笑笑，“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