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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听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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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听宣
尽管我途中曾数次计划逃走,不过想也知道,在沈狐狸的悉心“照料”下,最终还是含泪入了宣国的都城。
为了方便等候宣见的旨意,依照惯例一行人住进了官府的驿站。既然入都,不比别处,沈边提醒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对我不再能呼“太子”,只能称“公子”。这话要是让真正的姜禾青小朋友听见了恐怕又要生出许多屈辱和叹息,不过幸而我不在乎,公子就公子吧,代号而已。
由于宣王日理万机,一连几天都没有听到宫里传来的旨意,我闲得发慌,便在驿站里面四处晃荡,沈边对此并未加以干涉,只是笑咪咪的提醒我外头不太安全,言下之意:底线是——“不准逃”。
由于这里比不上原本的时代,电视网络游戏机一应俱无,想打发时间都难,极尽无聊之下我只能找了盒围棋,自顾自玩起“五子棋”来。
正在起劲,忽然发现光线暗了,一抬头,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小孩来。
那孩子和我差不多大,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初见美男端倪,只可惜他神色畏缩,活像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我上下打量这孩子,见他穿着朴素衣服做工却不俗,略一思索,心下顿时了然——八成这就是同样暂居驿站等候宣见的彭国“公子”了。
说起这个彭国,实在是有意思。
当今五国之中,刨去姜禾青小朋友那恨铁不成钢的燕国暂且不论,这个第二不成器的便是彭国了。如果说目前最令燕国担忧的是子嗣凋零,那彭国的失败就在于遍地开花全面撒网,由于有权继承王位的候选太多,吵的闹的也就多了,一言不合,几个皇储仗着自己手头的实力还搞起了割据,弄得国内乌烟瘴气。
明明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却被派来做质子,足见眼前这个彭公子也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类型,无怪他看上去这般畏畏缩缩了。
我觉得他有些可怜,想想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是友好相处为妙,便站起身主动打招呼:“你是彭国的公子吧,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我却不说话,大概是嫌问话有些唐突,我忙补充道:“我和你一样,是燕国来的质子。”
他略略点头,仍未应答。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难不成不会说话?”
他摇头。
“那怎么?”
他涨红了脸,憋了半晌,终于轻启口唇:
“我……怕……怕……你……笑……笑……话。”
我晕,原来是个小结巴。
此后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搞清楚,这彭国小兔子般的公子名叫“姚启”,读得不小心容易岔音,变成了“妖气”,怪不得他不愿意开口。我本就有些怜惜他,外加独自一人实在无聊,便常来找他打发时间。一来二去混熟了,才知道这娃儿的身世可怜,简直就是一狗血八点档——自小没了娘,又被狼狗兄长们伙着恶毒大娘欺负,一不小心还落下了个口吃的毛病。真乃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好吧,小子,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姐姐混吧。
我无声地拍拍他的肩膀,心下已将认小弟仪式进行到底了。
“其实咱燕国和你们彭国比也好不了多少。”为表安慰,我也把燕国那档子烂事和盘托出,“至少你们人丁兴旺,不像我这儿,一根独苗,你想想,多少双眼睛瞅着等看笑话?”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指了指我:“太……太……子?”
“不错。”我镇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父……父……王呢?”
我伸舌头翻白眼,表示已经驾鹤归西。
姚小兔见状,眉间足拧起两道弯,这般感同身受,叫我觉得此小子颇有良心,正想开口说几句逝者已矣之类的话,忽听他问:
“奇……奇怪,那现……现……任……燕……王……是……是谁?”
我一激灵,对啊,现任燕王是谁?!
既然燕国皇家人丁凋零,只有太子这根独苗,那先帝故去,储君理应继位,怎么到头来还是个太子身份,到底是哪个混蛋抢了他的宝座?!
“沈边!你给我从实招来!”
“公子有何吩咐?”
“现任燕王是谁?!”
他愣了愣,笑了,那张狐狸脸上透着一股子“怎么才想起来”的奸诈,叫我看了就来气。
“这个么……名义上是太子殿下的表兄暂代,实际上国家大事都是靠底下一堆顾命大臣们来运作的。”
“既是表兄,也算皇族,怎么质子不派他来当?”
“原本倒是这么打算的,结果不是正好……”
他虽没有把话说完,我却知道,什么正好,不就是我傻乎乎的撞到枪口上了么?!
“何况此人系先帝胞妹之子,并未赐予皇姓,即便送来,宣国也未必认可。”
“那也不能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做了燕王啊,你如何知道此人没有野心,说不定这燕王的位子坐久了就舍不得了,说不定哪天冷笑三声就手起刀落把太子还有那些七七八八的大臣们给咔嚓了?”
沈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冷笑:“公子以为在下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么?”
我打了个寒颤,好吧,姑且相信他的手段。
“何况他早已经不在燕国境内。”
“啥?”
他笑了笑,没有重复第二遍。
看来国内的姜禾青小朋友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
“唉……可惜。”
沈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公子叹息这个做什么?”
这个么……我心虚讪笑,总不能说我指望这人成功篡位好让我这个失去价值的质子顺利回国吧?
疑惑既除,我便抖擞精神,又去骚扰姚启打发时间。正玩的开心,忽听得外面喧哗,跑出去一看,原来又有一列队伍进了驿站。我见这些人衣着颇有江南氤氲之风,且打头的手持“吴国”旗帜,想必应该就是护送吴国质子前来的队伍了。
不知吴国质子长成什么样?
正想着,便有一七八岁少年从马车上徐徐而下,乌发清扬,衣袂飘举,啧啧,真了不得,小小年纪就如此有范儿,长大后怎么得了?
不过,我自己感叹感叹也就罢了,一旁的姚启竟然也看得入了迷,这可不行,小孩子家家的世界观还不健全,看多了这样的画面岂不误入歧途?想当年,多少耽美小说的主人公都是栽在了童年那惊鸿一瞥惹出的祸事里啊。
思及此,我忙一把拽过姚小兔的头,违心地灌输:“身为男人就要有强健的体魄,美少年神马的最讨厌了,模样好看,不顶用,随便吹口气就倒。”
“真……真的?”
我斩钉截铁:“真的!”
姚启小朋友闻言,眨巴眨巴眼,突然朝着吴国质子的方向吹出一口仙气。
下一刻,美少年就如豌豆上的公主一般,步履晃了晃,便优美地栽了下去。
“公子!”
“公子——!!”
侍从们慌乱成一片。
我满脸黑线,踮起脚尖转身欲遁,一旁的小结巴兔同学却兴奋地扯着我用唯恐众人听不见的声音大喊:“看!真……真给我……吹……吹倒了!”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聚焦。
这下可好,要逃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