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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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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关雎这一番话,钟御之是真的乱了。
她怎么会听到这些?她知道了多少?知道了那些事情,她是不是要和从前一样,去找那个张烈了?
钟御之紧紧搂着她,一双大手霸道地箍紧她的细腰:“我不许你去找他!”
他太用力了,关雎只觉得疼。她心情不好,身体也不怎么舒服,他还吼她,她心情更加糟糕,就要故意跟他对着来。
“我就要去找!”
“不许!”钟御之抱得更加紧,关雎觉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她捶打他无济于事,便张开嘴在他胸口咬了一下。
他终于松了一些力道,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不许去找他!”
“不许去找他!”
“我不让你去!”
钟御之固执地抱着关雎,像是陷入魔怔,就是不肯放手。
关雎原本是很生气的,被他这么一弄,似乎气不剩多少了。对上他,她本来就心软。
“你不能去找他!”
听他还在说不许找他,她自己都觉得糊涂,他说的人是谁?若不是他说,她还不知道还有一个人能让她去找。
“我不给你去找他!”
关雎觉得有些无奈,但脑子灵光一闪,随即想明白了,这个“他”不会就是张烈吧?
想到他的心思,她越发能肯定,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张烈。
她那三年有名无实的婚姻。
关雎冷静下来:“放开我!”
钟御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慢慢松开她,低着脑袋。他也不敢看她,情绪低落,像是天都塌了。
青年慢慢蹲下,抱着头哭。他不是默默地哭,而是大哭出声,哭声悲切,肝肠寸断。
关雎:“……”
有种认命的无奈。
他埋头痛哭,不管不顾。
关雎点着油灯,把井里的西瓜拿上来,切了几块放在碗里。
他还在哭,声音越来越大。
关雎怕吵到邻居,忙放下西瓜,去拉他起来:“别哭了,旁边还有人,你哭的太大声,吵到人家了!”
钟御之眼睛都哭红了,抬起头,脸上都是泪水。他表情伤心,带着不可置信:“你不关心我,竟然关心别人?那些人比我还重要吗?他们就对你那么重要吗?”
他说完又痛哭:“我就知道,你不关心我,也不爱我!你喜新厌旧!”
“我哪里不如那个张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伤心,我的心真的好痛,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他边哭边说,还打哭嗝,又是委屈又是窘迫。但看关雎不像往常那样关心他,痛苦大于丢脸,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埋在地上大哭。
越想越伤心,哭声越来越大。不顾形象,也不管地面干不干净。
关雎扶额,她才知道,他如此能哭!
“行了,我不去找别人!”
哭声突然止住,他抽泣着抬头,可怜兮兮的:“真的?”
关雎拉他起来,这回他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她按在凳子上。
他的眼红得像兔子,眼泪还在掉,固执地问:“你没有骗我?”
关雎无奈,但现在她只要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继续大哭。不说她真的没准备去找张烈,就是真的有什么,此刻也不能说。
再者,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现在与张烈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更别说,她其实意识到,她把张烈当成了他……张烈也不过是替代品。
关雎原先嫌弃张烈脏,嫌弃张烈贱,有了妻子,喜新厌旧,转眼就能爱上别人。
但她呢,或许她也不遑多让。因为她始终没有爱过张烈,而她自己还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对张烈投注了真爱,其实,她只是想在张烈身上找到钟御之的影子。
尽管钟御之走了,但她还想着他,想着那些走失的过去。
关雎叹了口气:“没有骗你,快别哭了,大晚上的,被人听见丢不丢人。”
钟御之泪眼朦胧:“丢人,你不要我,我没有空想丢不丢人。”他都要慌死了,丢人的事情和他又什么关系?
他了解她,她虽然温柔好说话,但是在某些方面认定了,就不会改变。比如这件事。
他只觉得万念俱灰,又害怕,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他也后悔,曾经欺骗过她,但是,他也是迫不得已!
要是没有她,他根本活不下去。
他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这样做。
关雎叹了声气:“你到底瞒了我多少,说吧。”
钟御之忙道:“我说,我说就是。”
“其实你猜得差不多,那个卫春是太监,是皇宫里的太监。”他说到这些,无端有些自卑,声音都轻了很多。
“我自小在冷宫长大,虽然是皇子,但不受宠,还要担心被人陷害,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水深火热……”
他自小没有母亲,皇帝孩子多,也不关心他,有一段时间甚至靠吃草才能活下来。若不是卫春接济,他早就活不成了。
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要他死。
卫春知道后,用死囚代替了他,偷偷通过泔水捅把他运送出宫。他们行事已经很小心,却还是被人察觉,偏生那人阴险得很,不声张,只偷偷派杀手跟在后面,想在宫外彻底了结钟御之。
一路逃亡,护送他的两个太监都死了。钟御之逃进深山,杀手追进山中。他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醒来就被关雎爷爷救了。
在洞溪村安稳地生活了几年,钟御之以为那些日子都过去了,却不想还有杀手找上门。为了不连累关雎她们,他匆匆离开。
“后面,我在芙蓉城培养了势力,那些前来杀我的人,都被我杀了。”
钟御之一直不敢抬头,生怕从关雎眼里看到厌恶。
声音更是轻不可闻,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卫春也是受了我的连累,才被人下毒。但我不知道他来了芙蓉城,也是在你去卫府治病那日,我才和他相见。”
“我借着出去买菜的间隙,又和他见了一面。”
关雎有惊讶,但没有意外。从在卫府听到那句话开始,她就怀疑钟御之了。她不说,是不想破坏平静的生活。
但那日杜才说了许多话,加上钟御之还继续骗她,她才控制不住生气。
她知道他在骗她,她假装不知道,仿佛只要这样,那些事就从未发生过。
细想来,要是换成别人,比如张烈,她是一瞬间都不想忍受,早就离开了。
关雎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自己,她对他,本就不是姐弟之情,而是男女之情。从爷爷把他捡回来,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对她来说,他和爷爷是一样重要的人。
关雎也不想再问了,比如那日在街头撞见他,肯定也是他的手笔,故意让她可伶,带他回去。
只要看到他那样子,她断然是狠不下心的。
钟御之低垂着脑袋,眼眸落寞:“对不起。”他既然说了这些,那他欺骗她的事情,她肯定能想到。
关雎伸手,抬起他的头。青年红着眼,鼻尖也哭红,神情害怕又无辜。光是看他这张脸,都很难生他的气。
“姐姐,别不要我,求你。”他开口恳求,眼眶慢慢含起泪水。
关雎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一亲。他全身颤了一下,双眼瞪圆,直愣愣地看着她。
“不早了,休息吧。”她只是想着这样做,但也想晾晾他,既不让他那么难受,也不让他太过好受。
“哭了那么久,吃点西瓜再睡。”她说。
关雎就不吃了,她回房,躺在床上,带着笑意睡了过去。
屋外,钟御之小心地摸着额头,她刚刚亲了他,亲了他的额头!
他又贪心地想,怎么不是嘴巴呢?他好想亲,好想咬……
不知坐多久,他唇角弯着,慢慢吃起西瓜。
一夜好梦。
这段时间想着钟御之的事情,关雎睡得不怎么安稳,经过昨晚,她不再多虑,反而觉得很安心。
前所未有的安心。
芙蓉城不会乱,她不用搬走,他还在身边,她也确认了自己的心迹。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早上,关雎穿好衣服开门,却看到钟御之还坐在小凳子上,旁边的碗里放着西瓜皮,西瓜已经吃完,他人还在这里坐着。
衣服没换,脸上还有不少灰尘,灰乎乎的,但眼睛却不肿了。
见她出来,还傻乎乎冲她笑。
关雎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看着像一只小狗?
一点往时的精明都没有。
钟御之忙起身:“我去做饭!”但他忘记自己坐着太久,双脚反应不过来,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诶呦。”
关雎去扶着他起来,拍着他身上的灰尘,没好气道:“去睡觉!我来做早饭,给你留饭,你醒了再吃。”
钟御之直直看着她,笑得十分欢喜,在关雎眼里,他就跟个傻子似的。
他咧着嘴说:“我能做饭!我要给你做饭!”
关雎:“……”
她假装生气:“你不听话?那我不搭理你了——”
“别,别这样。”他低下脑袋,双手却有自己的主意,伸出来环着她的腰肢,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
“我听,姐姐,不要不理我。”
关雎轻轻咬唇,脸庞微红,嗔了他一眼:“好,那你回去睡觉,我自己去医馆。”
钟御之点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好,我都听你的。”
“那你还不放手?”她只觉得腰都被他的手烫着了。
他恋恋不舍地放手,真的好软,好想……
钟御之放手,一步三回头去房间睡觉。
关雎没那么多空管他,她就着面粉做了两碗面条,自己吃了一碗,再吃一块西瓜,起身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