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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兰因絮果 ...

  •   陈景安踏进内室,只见江扶林面色煞白,斜倚在榻上。后者看见她,方才空落落的眼眶里顿时便蓄了一泡泪。
      “妻主,是我无能——”江扶林收回目光,十分自责地不再看她。
      她怎忍心苛责他呢?江扶林这副模样,让她的心都要碎了。
      陈景安把他冰凉的手捂着搓揉,安慰道:“孩子还会有的,你没事就好。有没有哪处还疼的?我请最好的太医来给你调理身体。”
      好容易把江扶林哄着睡着了,陈景安揉着眉心从内室出来,魂不守舍地在书房看着折子。
      早就过了睡觉的时辰,原本定好的陈期澈已经派人来问了数次,陈景安都说没心情,只吩咐人再把油灯点亮些。
      江扶林腹中流掉的也是她的孩儿,她如何不伤心?
      只是江扶林已经哀恸成了那个样子,陈景安就不能再在他面前示弱。
      她心里有事,笔锋一错,写了个错字,便拿了新的重新写。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拉开了。
      陈景安揉了揉眼睛,披衣站起身,“期澈?不是让你先睡嘛,怎的过来了?”
      陈期澈走到桌前,吹灭了烛火。屋内一时间只剩下银白色的月光。
      他按着陈景安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里没有别人,你所有的话都可与我说。”
      起初陈景安还强撑着,但当陈期澈轻声哼起少时君父哄他们睡觉时唱的歌谣,她的眼泪便如决堤。
      她揪着陈期澈的衣襟,闷闷地如同自言自语,“孩子没了······”
      他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襟和头发,安慰说:“你还有咱们的济序和熙婵,不要太伤心了,伤身。”
      陈期澈用食指卷着她的发梢,缠绕在手上。
      “从前不是说,有我们的孩子就够了的吗。”
      可惜这句陈景安并没有听见,她倦极而眠,两人就这样和衣躺了一夜。
      接下来的数日她都过的浑浑噩噩,罢了朝,却还要求自己麻木地看着奏章,脑袋却如锈住了一般。
      直到那日出去喝酒,赵缨试探性地一问才让她彻底醒觉。
      “你说什么?”陈景安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江扶林的小产是人为?”
      “不可能!那日数个太医都看过的,是身体虚弱才导致的滑胎,何出此言?”
      赵缨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凑近说:“林让尘说的,是否宣他?”
      “宣他速来!”陈景安急切道:“不,不要用摄政王之名召他来,只说你想见他。”
      原来,自从蒙她相救,林让尘就一直记着这救命之恩。虽然于陈景安来说是举手之劳,但于他而言,这是拉他出泥淖的天上仙。
      因此他最近得空了便帮着在照顾江扶林的胎······至于为什么陈景安不知道这事,也是林让尘求了江扶林保密,他只是想报恩,并不图报。
      林让尘身为世家子,家里只让他修琴棋书画,但他自己偷偷捡了些医术来看,还算有些粗浅的医理知识。
      “扶林哥哥心善,平日里我想找人练着把脉,他都主动来让我试验。”林让尘道,“我虽愚笨,但和书上对照,也绝对知道他胎像稳固,身体强健,绝不会有一天之内便虚弱滑胎的因由。”
      陈景安听完皱着眉头,“就算赵缨和我信你,证据呢?那么多太医都来看过的,你比太医院的人还厉害?”
      在陈景安的咄咄逼人下,林让尘依旧不卑不亢地答道:“我只是说出事实,信不信在殿下。”
      赵缨见气氛有些僵了,赶紧打圆场。
      她把陈景安拉到一边说:“人家多大个孩子,你还威胁上了?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陈景安作势要一巴掌呼她脖子,“赵缨我平时太宠你了是不是?”
      她一把抓住陈景安的腕子,正色道:“林让尘的话我是信的,若他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你也不会把他荐给我不是?”
      “况且,万事小心为上,查一查也不会损失什么······”赵缨道:“林让尘不知道,你我是知道的。虽然如今殿下大权在握,但是免不了有人有不臣之心,往殿下身边安插奸细。”
      “你是说,”陈景安也明白了,“趁此机会,拔去钉子?”
      赵缨使了个眼色,两人心下都了然。她用肩膀顶了顶陈景安,后者会意,到林让尘面前结结实实地做了个揖,笑说道:“好公子,是我方才口不择言,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林让尘哪里想到堂堂摄政王要给他作揖,唯恐避之不及。这反应却让陈景安和赵缨笑作一团。
      酒过三巡,赵缨要把林让尘送回去。辞行时她先让林让尘去马车里等着,自己则冒着得罪陈景安的风险再多嘴一句。
      “后宅之事,多是后宅之人所为。”她说道:“那两位虽说是亲兄弟,但你我见过的兄弟相残还少吗?”
      要查,自然就得从江扶林身边的人开始查起。
      江扶林哭天抢地地不让陈景安带走他身边人细审,最后却也就是在这些亲近之人身上,搜出了伤胎利器。
      搜出脏东西的仆从小施被打了个半死,也不愿透露背后指使者。只说自己对不起江夫侍,所以特意留着赃物,等主君把他抓了处死偿命。
      “这事先不要告诉江夫侍。”陈景安吩咐过下人,蜷在刑室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就听管家来报说陈期澈想见她。
      “跟正夫说我这会儿在忙朝政,晚上再过去。”
      听了回答,管家却不去回话,依旧站在原地,“正夫说是有关江夫侍小产的事,必须要即刻见到殿下。”
      踏进院门,陈景安就看见陈期澈脱簪披发,一身素衣跪在当中,屏退左右。
      连日来受到了太多冲击的陈景安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明白陈期澈是什么意思。
      他跪在冰凉的地上,陈景安一向是不让他碰任何凉的东西,怕生产后落下什么病。但今日陈期澈却自己跪在这样硬、这样冷的地上。
      他惨然一笑,“小施如今在王府死牢是吗?”
      不等陈景安回答,陈期澈便道:“是我做的。”
      他全然不顾陈景安惊愕的延伸,俯身拜下,“是我叫小施往江扶林的饮食里下了药,又买通了那日来府上诊治的太医。”
      陈期澈额头上磕出了一块青紫,他却全然不顾,继续说道:“我知道求殿下放了小施已不可能,只求您赐他速死解脱。”
      “你为何——”
      陈期澈第一次打断她的话,泪水和怨恨一齐喷涌而出,“你只顾着江扶林有孕之喜,可曾想起我们的孩子?”
      “不是说好了···说好了有我们的孩子就够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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