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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公主假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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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夏的暑假的最后一天,也是沈橘安的生日。
爸爸妈妈忙着布置惊喜,她被赶去楼下舅舅家的漫画店消磨时光。
“时空重叠,我才不信这种东西。”
屋内没顾客,她一个人喝着冰镇可乐,随意翻开一本漫画,脑洞倒是大,画风也很棒,可惜结局是be,她不喜欢。
七八月的鬼天气说变就变,沈橘安看了一下午的书,刚刚要放下往外走,顷刻间风携大雨汹涌而来,泄洪般奔向屋内。
“我的书啊。”
舅舅抵着大风,竭力关紧房门,沈橘安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帮着他。
“喵喵喵。”
天空倒起一片汪洋,泄洪声夹杂着轻微的猫叫,惹得沈橘安心痒,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舅舅,有猫,我去看看。”
“去干嘛呀,这么大雨,我来……”
话说到一半,余下的部分被打断。
水直直地灌入房间,一个少年抱着猫被冲进去。
“啊啊啊啊,好脏啊,我的裙子,离我远点。”
沈橘安嫌弃地跳了起来,嘴撅的老高,手死死地握住门把手。
面前的人眼神空洞虚无,面上无光。
湿润润的眼眸一如停止流动的海 ,满是死寂空洞。
对上他的眼,她莫名心慌。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她道。
这人力气大的很,挡在最前面,生生地堵住了门。
“喂,你是谁啊?”
沈橘安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脸疑问。
“别问了,我的好侄女,你看看你舅舅的书吧”
“哎,知道了知道了。”
沈橘安帮着舅舅把靠近门边的漫画书全部收拾起来,唠唠叨叨道这店里这么清冷,舅舅何必开下去。
“存在就有意义。”
舅舅抬眸,一脸认真。
和他拒绝相亲的神情一模一样。
擅闯进来的少年垂眸,长指抚顺猫毛,安抚住受惊的猫,语气淡淡道:“我来帮忙吧。”
他干活麻利的很,比起一个成年人也是毫不逊色。
“你是高中生吗?”
沈橘安细细地观望面前的少年,少见的古铜色肤色,水眸清亮,虽身形清瘦,可身姿挺拔。
“矜持。”
舅舅用漫画书轻轻敲她的头。
“老张你干嘛。”她不满意地瘪瘪嘴,伸手回击。
“是,马上高二。”
面上带着些红晕,少年哑着嗓子回话。
“那和安安挺巧,她也高二。”
老张进屋子备晚饭,沈橘安拿着小玩具逗猫,谢泊无事也装得有事,他拿起扫把拖地。
“喂,好好拖地,那块有脏的。”
沈橘安侧躺在沙发上,刷着视频咯咯笑,咬着薯片的功夫,丝毫不客气地指挥他。
“哦。”
本就是客气客气,她还有模有样地使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泊还是听话地粗略清理一下,然后忍着身心不适进里屋帮干活。
“哎呀,小孩子出去玩啦。”老张用胳膊推他出去,“不对,你脸好红,不会发烧了吧?”
“沈橘安,你摸摸他的头,我手上不干净。”
“我?”
她食指指着自己,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他被盯得直淌眼泪。
完了,这反应,我不会真的发烧了吧?
这在别人家多麻烦啊?
“我靠,这么热,老天啊我去找体温计。”
这人真夸张,谢泊看她浮夸的表情,心想。
老张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两包临期的退烧药,柜子里面出现一个落灰的笔记本。
雨倾倒在窗上,水花一个接一个形成,又被冲走。
不该出现的东西,隔了一场雨的时间,再次光临他的世界。
“二十年,这场雨又来了。”
他声音带着颤抖,发抖的手摸着落灰的笔记本自言自语道,不过几秒,思绪被夸张的小侄女生生地拽走。
“老张,他不会噶掉吧。”
“死不了。”
余下两人异口同声,语气带着无奈。
喝了退烧药,约莫九点的时间,他被电话声音吵醒,他发觉身上轻了许多。
“安安,下大雨了唉,不过这不影响你过生日,快,吹蜡烛。”
闻声,他往她的方向投去一个目光。
沈橘安手指交叉合起,眼睛合上,煞有介事地吹着电子蜡烛。
“happy birthday to you!”
对面,两个大人送去祝福。
生日?他感觉自己真是快烧晕了,还以为有人同他说生日快乐呢。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没人记得,也没人想要记得。
幻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没人要的孩子奢求再少,也没人疼爱。
她是城堡里的小公主,注定是会拥有国王和母后所有的爱。
可他不是城堡的王子,他是他怀里那只流浪的猫,是被抛弃的存在。
“行了,安安吃饭吧。”
饭桌上,为了避免尴尬,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想方设法找话题。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你家在哪里?”
他放下筷子,慢声回答。
“为了救猫。”
“我是北苑那块。”
“你每年都要过生日吗?”这次轮到他问。
“对啊,你不是吗?”
她随意回答,不过一个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
过生日不就和一日三餐一样平常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
闻言,谢泊勾起一个苦笑,掺杂几分无奈和几分的羡慕。
“沈橘安,好好吃饭。”
老张见状,不由得插话,他这外甥女十七年来不说多奢靡吧,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全家上上下下独宠。
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也是正常。
沈橘安投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早上四五点,谢泊留了个感谢信,便携猫回了家。
“他人呢?”沈橘安惺忪着睡眼,含糊着问。
“回家了。”
这家伙,还真是怕麻烦吗?她无奈。
“阿嚏。”
昨夜刚刚下完一场暴雨,清早的风夹杂着些许秋意,谢泊受了点凉,抱着猫哆哆嗦嗦地往家里赶。
路过低洼的地方,小腿肚子隔着长裤,埋在脏水里面,伤口还隐隐地发痛。
“砰砰砰。”
他敲门,里面没人回应。
“我还是没有家,小白。”他把头埋在那只白猫身上,渴望着最后一丝暖意。
在家门口坐了两三个小时,凉风习习,身上被慢慢地吹干,已经是六点半了,他决定背着包步行去学校。
“唉,小谢,你回来了?”
邻居家的张姨出院子,碰巧见他。
整个人失魂落魄,一点生气没有,她心疼地递过去一杯热豆浆。
“谢谢张姨。”
“没事,你妈妈昨天又犯病了吧,把你打成这样,你这傻孩子,下次躲远点。”她哽咽道。
话是这样说,可哪次,他躲开过?
要他如何躲?
与其让发病的人伤害自己,不如伤害他好了。
像这样的话,他的存在于这个家庭也算有点意义。
“嗯,我快迟到了,拜拜张姨。”
猝不及防地,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撇过头转身跑走。
一杯热豆浆,足矣让他热泪盈眶。
祈水城从昨日开始,已经淹了半个城市,他们这边地势高,还算好,城北学校地势更高,所以没有推迟开学。
张志红让家里的保镖送闺女去上学,这种恶劣天气,她的车技实在不够。
校门口人很少,沈橘安疑心又要迟到,背起书包就往教室的方向跑。
“不好意思啊。”
不小心撞上了人,她道个歉,再没回头多看一眼。
“豆浆洒了啊。”门卫大爷见状,怜惜道。
谢泊直直地愣了半天,才把地上的豆浆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他一路走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唯一一点的温暖被破坏掉了,他垂眸苦笑,面上无光无望。
破落狭小的心房刚刚挤进来一丝阳光,带来一丝温存,便被无情地收回。
周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了,他快步往里面走。
不曾想,被门卫大爷拦住。
“唉,小伙子,你的学生证呢?”
“我……忘了带。”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是这个学校的,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班主任。”
“喂。”
门卫大爷扯着嗓子喊一声,对面却没人接。
“大爷,我是他班长,我认识他,让他进去吧。”
林思韵犹豫片刻 ,抓着校服衣角向前几步道。
“嗯,行吧。”
“谢谢你。”他沙哑着嗓子道。
谢泊,真的不想再哭第二次了。
楼道。
“挡路了,让让。”
沈橘安冷声,一拳打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
那男生回头,一脸的无语和不屑转为意外和恐惧。
“还没被我打……”她刚开口而已,对面气势就弱了。
那人终于悻悻而去。
“谢谢你。”被欺负的女孩羞涩道,面上满是感激。
“没事,我走了。”
她从来不该是闻名的娇气跋扈小公主,而应该是话本里面描写的的惩恶扬善的大侠。
可惜,没人替她正名,大侠梦早就夭折在了流言蜚语里面。
她是跋扈的沈霸王,是娇气的小公主。
沈大侠想到这,无奈地拨弄鬓边乌黑的发丝。
“安安。”
同桌任如意招呼着她,把她书包放下,给她湿巾擦着桌子,让她坐下。
任如意老是这样子无微不至,她有时候会庆幸自己有这个好朋友,有时候也烦恼。
这样子,是不是太不平等了?
可她没开口,毕竟任如意是她班级唯一的朋友。
还没上课,她环顾四周,无聊地摆弄笔。
一个身形挺拔优越的人影映入眼帘。
“唉,那个一个人一位的是谁啊?”
“王子啊?你忘了?也对,你不记人也正常,我帮你回忆回忆,他叫谢泊。”
她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人跟她一样,也有个跟公主一样的绰号叫王子。
王子,跟她的公主一样刺耳。
可是,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一个第一眼就可以靠背影吸引眼球的人,她记性再差,也不能忘记吧?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谢泊,是个很陌生的名字。
她又问任如意,可任如意还是断定她忘了。
算了,忘了就忘了,反正也不会有机会搭话,两年了,她和班里的人有交集的不过就两个。
一个就是任如意。
另一个,有仇,根本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