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雪中初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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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之后，怡宁除了偶尔在慈宁宫遇见康熙，有时候也会和恭悫长公主一起被召去陪康熙看戏，而太子胤礽偶尔有课余闲暇，也会到慈宁宫来看她，那天的一点点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虽然怡宁觉得胤礽对待她的态度有点像是对待小宠物，可是多一个人喜欢她总好过让人讨厌她。
很快的，康熙二十一年过去了，在纷飞的大雪中迎来了康熙二十二年。
新年之后，康熙以怡宁陪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有功为理由，封怡宁为固山格格。
除了台面上的理由，或许康熙对姊姊的补偿心理，以及自身对怡宁的喜爱也是原因之一；据说下旨那天，康熙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闲聊之时，曾笑言怡宁既然称呼太子为阿玛，封为固山格格已是委屈了，惹得两位老人家又是一阵好笑，当时太子也在场，虽然窘得胀红了脸，却也因为想起那日的情景而笑了出来。
凭空捞到一个固山格格的封号，虽然只是县君品级，但怡宁已经很满足了，毕竟那代表着皇帝的恩宠，而君恩可以让她在封建时代过得快活些，不用担心随便什么人都敢给她脸色看，就算将来皇帝宠爱不再，靠着攒下来的例银赏赐总还是能让日子过得好些。
其实她也不贪什么，只要剩下来的十六年能安安稳稳的过就行了。
唯一让她比较伤脑筋的是，如今已是康熙二十二年，她却还想不到见容若的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将来总会有机会，不必太心急。
虽然时间只剩两年……
※ ※ ※
窗外，一片银白世界。
怡宁噘着嘴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脚晃呀晃的，一脸哀怨地望着门外的积雪。
眼看着降雪的日子剩没多久了，她却连朵雪花都没摸过，伺候她的宫女怕他着凉生病，根本不敢带她去玩雪，害她只能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原来当林语涵的时候，虽然她也去过合欢山看雪，可是她去的那次，雪只积了一点点，根本没办法堆雪人、打雪仗。本以为现在生在北京，总算可以试试玩雪的滋味，谁知道却又被这具小儿身体困得死死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可以走路了，但身体的发育毕竟需要时间，她现在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想闯过宫女们那关去玩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她也试过用哭闹的方式逼她们带她去玩雪，可是看她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最后还是只能算了，谁让她受不了一堆人对她猛磕头赔小心呢！
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当一般人家的孩子，不但有兄姐带着玩，也没这么多规矩。
想着，怡宁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闭着眼，无精打采地趴在椅子把手上。
正心烦时，突然感觉有一双手圈住她，将她抱了起来。
张开眼，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她心中一喜，左手攀上来人颈项，右手指着门外，兴高采烈地喊着：“雪雪！雪雪！雪雪……”
“你想玩雪？”胤礽一边问，一边示意向他请安的宫女起身。
怡宁用力点头，嘴里仍不住嚷着。
“可是……”他朝门外看了看，皱眉道：“天太冷了，你出去会着凉的。”
一听连他也要反对她玩雪，她可不乐意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胤礽这个可以给她撑腰的人，哪能让他用跟宫女同样的理由否决她玩雪的心愿！
不行，她必须使出杀手锏！
怡宁小嘴一扁，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发现他似乎没有改变主意的倾向，于是她轻轻启唇，吐出那充满魔力的字眼──
“阿玛──呜──”
拉长的尾音消失在胤礽手里，化作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阿玛！”他皱眉瞪着她，有些气恼有些无奈地重复说过好几次的话，“我可以恩准你喊我胤礽，要不然你叫我表哥、哥哥都可以，就是不许叫我阿玛。”
他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对一个三岁小娃──实际上才一岁零两个月──不过他很清楚怡宁听得懂，她根本就是个小鬼灵精，聪明得很。
“哥哥、哥哥……”怡宁眨了眨眼，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小嘴凑到他耳边，用天生的甜嫩嗓音唤着，然后在发现他的耳朵有一点点变红，嘴角也跟着扬高以后，便继续先前的要求，“雪雪……哥哥……雪雪……”
“好吧好吧，带你去玩雪就是了。”拗不过她的坚持，胤礽乖乖举手投降。
一旁的宫女虽然担心怡宁生病，却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只有认了，而怡宁一听到胤礽答应了，欣喜之下，再不记得什么男女之别的规矩，嘟起小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对她来说，亲脸颊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何况对方只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男生，但其他人却被她吓了一跳，好在她年纪实在太小，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没把这件事往心里放。
胤礽本人虽然也暇了一跳，但过后却觉得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来，让他直想微笑；因为那感觉一点也不讨厌，所以他也没有制止或纠正她的打算，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满喜欢她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之意。
发现他似乎在发楞，怡宁连忙催促道：“雪雪……走走……”
“好好好，现在就带你去玩雪。”
他笑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命人为她穿上保暖的衣物，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开开心心地带她去玩雪。
※ ※ ※
进宫两个月，除了几次被康熙召去看戏，怡宁的活动范围几乎都是在慈宁宫附近，最多再加上慈宁宫花园，这回好不容易拉了太子出门，她自然不甘心只在近处游玩，硬是用极有限的词汇逼着胤礽带她去御花园，虽然说得额头冒汗──因为装傻实在太累太难了──但总算是让胤礽理解了她的意思。
拉着胤礽的手，怡宁摇摇摆摆的走在积雪上，笑吟吟地东张西望，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尤其现在才初三，宫里年节气氛尚浓，各宫室都妆点得喜气洋洋，让她看得目不暇给。
到了御花园，她也不急着玩雪，反而指使胤礽带着她瞧这瞧那，直到觉得兴致尽了，她才安分停下。
眼前是一座堆石假山，怡宁拼命仰头，直到脖子都酸了才看清楚山顶还有一座亭子。
“山山……”她指着假山顶，试图用眼神表达疑问。
“你想上去？”胤礽问完，见她猛摇头，又猜测地问：“你问那里是哪儿？”
“嗯。”
“那是堆秀山，上头是御景亭，可以把御花园的景色看清楚些。”他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眼睛与她平视，“要上去吗？”
她摇头，然后弯腰捧起一把雪，两只小手用力一握，把手中的雪挤成一团小小的雪丸子，朝毫无准备的胤礽身上丢去，正中他胸口。
“雪雪……丢……”
她开心得直拍手，又捧起雪朝他洒去，这回他身子一偏，那捧雪便落了空。
“敢偷袭我！”他笑嚷着，双手各抓起一团雪，手掌迅速地捂住她两颊，得意地挑高了眉，“看我怎么教训你！”
“啊──”
两团雪冰得怡宁直尖叫，赶忙拨开他的手，幸好他也没用多大力气，她轻而易举便摆脱了。
“哥哥坏坏……”她噘着嘴，一脸的委曲。
“好好好，我坏坏，别生气喔。”
胤礽一边抹去她脸上的残雪，一边安抚她，见她原本红润的脸蛋被雪冻得发白，连忙用手炉暖了手，再用手去暖和她冰凉的小脸。
对于他这种体贴的行为，怡宁的回应是奉上甜甜的笑靥，然后拿过手炉暖自己的手，再学着他把两只小手捂上他的脸。
她的模仿逗乐了胤礽，也惹得一旁的宫女太监纷纷掩嘴轻笑，不过做为背景摆饰的他们都很节制的不笑出声音，免得打扰了主子的兴致。
暖了手，暖了脸，两个孩子又继续先前的玩闹。
在二十一世纪，怡宁最爱的游戏有两种，每次学校办园游会，她身上的钱几乎都耗在那两种游戏上，一个是用飞镖射水球，另一个则是用水球砸人；同学开玩笑说她有暴力倾向，她却只承认自己对打靶之类的行为有所偏爱。
“跑跑！丢！”
她捏了一团雪往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太监砸去，口中呼暍着要他闪躲跑动，因为既是活靶，不闪不避就不好玩了，不过出于对女性的爱护，她没把目标放在宫女身上，只往胤礽和太监的身上招呼。
胤礽就没那么客气了，管他是太监还是宫女，见人就砸，力道又猛又急，还专往脸上丢，只有偶尔向怡宁还击时才会避开脸，改砸在她身上。
对于太子丢出的雪球，宫人们还觉得容易应付，反正就算他们认真闪也不一定躲得过，毕竟太子年纪虽幼，身手还是有练过的，但是怡宁格格丢出的雪球就不同了，要让她打中实在是太难了！
一名小太监“艰难”地躲过怡宁格格丢出的雪球，脚下一滑，反倒跌了个狗吃屎，让她“趁机”又砸了两下。
趴在雪地上，那小太监喘了口气，暗暗感叹：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先前“闪躲”得实在是太累了！
怡宁格格年幼力气小，丢出的雪球往往飞不远、丢不准，捏出的雪球也不结实，往往飞到一半就散了；他们为了伺候格格开心，不得不格外注意身法，这活儿可累着呢！
如果怡宁是寻常小儿，他们的这一番造作倒也不会被看破，可是她身体虽小，里面的灵魂却不是，没多久就发现他们是有意让着她，这样的靶子就算丢中了也没有成就感可言，于是便停下了动作，招手呼唤胤礽过来，打算换个玩法。
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团冷冰冰的雪球重重砸在她脸上，恰好打中她的鼻子，不但如此，突来的力道还害她一阵踉跄，跌坐在地。
“怡宁！”
“格格！”
众人齐声惊呼，那群宫女太监连忙围拢过去查看她的情况，生怕她有半点不妥。
“有没有怎样？”胤礽着急地扶起她，轻轻地拂去她脸上的雪花。
“好痛……”
怡宁揉着鼻子，泪眼汪汪地哭诉，同时愤怒地朝雪球飞来的方向瞪去，迷濛中只见两个模糊人影慢慢靠近，一个似乎是太监，另一个则是衣饰华贵。
虽然看不清楚来人的样子，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没见过他们，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狠狠的挨上一记！
想到自己竟莫名其妙的被陌生人欺负，她又气又委屈，恨不得咬来人一口。
“怡宁乖，不哭喔，有我帮你作主。”
胤礽柔声哄着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揪着衣袖帮她抹眼泪，确认她已经不哭了以后，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时候那两人已经快要走到他们身前，没了泪水，怡宁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约有十四、五岁，看打扮是太监，另一个只有十一、二岁左右，衣着华丽，身材较胤礽来得高大健壮，五官也有三分相似，虽然不如胤礽清秀，却多了一份阳刚之气，再定睛一看，那人的腰间系着一条黄带子，显然是个阿哥。
就算用膝盖想，怡宁也知道丢她的人绝对不会是那个小太监，除非他疯了，所以罪魁祸首肯定是另外一个人，而身为阿哥，年纪又比胤礽大的就只有大阿哥了。
接下来一阵请安声证实了她的猜测，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她哪时得罪了大阿哥，她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他啊！
大阿哥胤禔等到那些宫女太监都行完礼后，才慢吞吞的向胤礽请安，整个动作看不出任何恭敬意味，而后还把矛头指向了怡宁。
“二弟，你身边的是哪宫的小奴婢，怎么连请安也不会，一点规矩也不懂。”
感觉到胤禔的敌意，怡宁拉着胤礽的手，躲到他身后寻求庇护。
正所谓好女不跟男斗，反正有太子当靠山，她完全没有必要跟大阿哥硬碰硬，何况她在体型上的弱势实在太大了，生气归生气，她可不是只会逞强的笨蛋。
感觉到怡宁的不安，胤礽安抚似的握紧了她的小手，冷冷地说道：“怡宁年纪还小，就连见着了皇阿玛，皇阿玛也没逼她请安，大哥又何必跟个小娃儿计较。”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胤禔心中不甘，哼了一声，又道：“不过她这年纪也差不多该开始学规矩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姑姑不会教女儿呢！”
听到他言语中涉及额娘，怡宁探出头来，气恼地瞪着他。
“这事儿不劳大哥操心。”胤礽不冷不热地回答，随即将话题转向原先想追究的事情上，“刚才是你用雪球丢怡宁的吗？”
“就是我。”胤禔挑高了那双不驯的浓眉，嘴边噙着一抹讽笑，“我见二弟如此清闲，居然有兴致陪小儿嬉戏，一时心痒，顺手就丢了一颗。”
他那漫不在乎的模样让怡宁气恼不已，更讨人厌的是他神色间流露的流氓气──这部份或许可以归于她的偏见，如果让太子来表示意见，他会说那叫做挑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4.雪中初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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