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2.旧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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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耳光，是让你明白什么叫规矩。”那女子冷哼一声，眉宇间尽是轻蔑。“当奴婢就要知道奴婢的本分，口口声声我我我，还胆敢对记名的秀女无礼，这一耳光算是便宜你了！”
怡宁却没听到她说什么，只感觉左耳嗡嗡乱响，脑袋一阵晕眩，脸上热辣辣的，又胀又痛，鼻子里微微有些痒，似乎有什么液体正不断自鼻腔涌出……
那一耳光如此大力，如果不是靠到了墙边，也许怡宁此时根本站不住。
她扶着墙壁，脸上的神情因为过度惊愕而显得有些茫然。
从来没人打过她……即便是曾经与她非常不合的大阿哥，最多也就是用雪球砸了她一下，此外不过是横眉冷对，却不曾对她动手动脚。
至于其他人……阿哥们玩闹时害她受了伤，尚且要哄着她，又怎会打她？便是有时她淘气得过分了，也只是念个几句就算了。太后待她几乎可以称为溺爱，怜惜都来不及了，自然更是从来都不曾打过她。她的皇上舅舅虽然慈爱与威严并重，却也不曾动手打她，若她犯了错，至多就是口头告诫……
突然，怡宁感觉一只手捂上了自己的鼻子，这才回过神来，猛然发现鼻端多出了一条手绢，身旁有个人正扶着自己，同时一个声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
“你流鼻血了，快些把头仰高。”
怡宁微微侧过脸，瞧见如珍有些担心有些歉然的脸。
她想摇头，告诉如珍那并不是止血的正确方法，可是不等她开口，如珍已经匆忙的将她的下巴抬高。她不便推拒如珍的好意，只好一边仰头，一边用手指捏紧鼻翼两边，改用嘴巴呼吸。
直到此时，最初的茫然才渐渐褪去，被羞辱的怒气涌上了怡宁的心头。
然而，还没等她发怒，如珍已先一步开口。
“纳喇惠容，你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吗？”如珍皱着眉，脸上有着强自压抑的怒气。“你的目标是我，何必迁怒旁人！”
被唤作纳喇惠容的高个女子昂起下巴，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说道：“怎么？你这个‘高贵’的瓜尔佳我打不得，那个做奴才的瓜尔佳我也打不得吗？”
“你……”如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有些愧疚的望向怡宁。“这是我们俩的事，却连累了你。”
怡宁摇了一下头，立刻又是一阵晕眩。她连忙停止摇头的动作，垂下原本仰起的头，定定的看着那个惠容，带着怒气说道：“如果她是刻意针对瓜尔佳一族，就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如珍不由一怔，不明白眼前的小宫女为什么会说出这般令人费解的话。
感受到怡宁目光中的愤怒，纳喇惠容本来随着那一耳光已经消了一些的怒火，重又燃烧了起来。
她是纳喇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在家里一向是横行惯了，谁都让着她，可是到了宫里，竟连个普通宫女也敢给她脸色看，叫她如何不怒！
何况为了选秀，这些天她不得不压着脾气，早已忍得不耐烦了，方才那一巴掌虽然让她消了些怒火，却也让她再无法克制。
如珍的身分与她相当，其家族势力又比纳喇家兴旺，因此她虽然仇视瓜尔佳家，更嫉恨如珍得了太后注意，却也只敢在言词上说说，不敢对如珍动手。
但对付一个小宫女，还是最低阶的那种……
纳喇惠容撇撇嘴，看了看面前那小宫女，毫不掩饰心中的轻蔑。
一个小宫女而已，又如此无礼，难道自己还不敢打吗？而且，那小宫女也姓瓜尔佳，正好做了如珍的替身，打起来才爽快。
“好啊，你居然还敢瞪我！看来那一耳光还不能让你学乖，那好，我就发发善心，再教教你规矩！”
说着，纳喇惠容上前几步，扬起了手，猛力朝怡宁脸上挥了过去──
上次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这回怡宁自然不会再傻傻的站着。
只是如珍就站在她身旁，她若直接闪开，便会害如珍替她挨一巴掌，因此她赶紧伸手将如珍推开到一边去，自己也跟着闪开。
“还敢闪！”
纳喇惠容怒火更炽，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仗着身材高挑手臂长，一把扯住了怡宁的手，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怡宁身材娇小，被纳喇惠容这么一扯，登时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倒，脑袋撞在纳喇惠容的胸口上，令她一阵气闷。
“你竟敢撞我！”纳喇惠容趁机作文章，硬是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到了怡宁头上──若怡宁真是一个普通宫女，殴打秀女的罪名便要送掉她半条命，甚至真的没了性命。
纳喇惠兰一边说着，一边扳过怡宁的身子，微屈着手指，又是一掌挥了过去──
怡宁先前就被纳喇惠容那一耳光打得头昏，这时被她这么一扯，又一头撞上她胸口，立刻又是一阵晕眩，这时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啪！
响亮的耳光声再度响起，怡宁的左脸又挨了一巴掌，本就红肿的脸颊肿得更严重了，第一掌那鲜明掌痕的下半部，新添了半个掌痕，同时四道渗着血珠的抓痕，从靠近耳边的颈部部位，直划到接近下巴处，同时她的嘴角也被这一巴掌给打破，流出了血。
若非那一巴掌挥过来时，怡宁下意识的闪了一下，否则只怕那抓痕会直接划在她的脸颊上。即便如此，怡宁也还是被纳喇惠容的指甲抓破了脸，只是伤处较不显眼。
虽然头脑昏眩，怡宁仍是立刻判断出那纳喇惠容的架势根本就是要毁了自己的脸，这一巴掌之后，只怕立刻便会有下一掌。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挨了一耳光之后，马上伸出双手，用力推开了纳喇惠容。虽然她自己也因此站立不稳，但总算及时扶住墙壁，没有摔倒。
如珍见怡宁的前襟都被鼻血染红，双腿不禁一软，但随即振作起来，快步上前扶住她。担忧的看了一眼神色狂怒的纳喇惠容，如珍赶紧往前站了一步，同时回头催促道：“你快些离开吧！”
怡宁却不理会如珍的催促，横移了半个身子，冷冷的看着气得脸色胀红的纳喇惠容。这个时候，怡宁已经从之前听到的对话之中，隐约猜到了纳喇惠容的家世。
“苏克萨哈的后人原来只剩你这般货色吗？”
用“货色”两字来形容一个女孩子，实在十分不雅，若在平时，怡宁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此时气怒之极，竟脱口而出。
纳喇惠容自然是大怒，握着拳头骂道：“你这贱婢，竟敢直呼我曾祖的名讳！”
她的祖父当年随同曾祖一起被处死，后来罪名虽然获得反，爵位却落到了她叔祖的头上。她的父亲自小便常对她念叨，若非她的曾祖受了鳌拜陷害，如今他们这一支该当如何如何风光，又或者说她的曾祖当年如何英雄，以致引来鳌拜忌惮而遭害。
正因如此，她一直以曾祖为荣，敌视鳌拜一族。
如今当着瓜尔佳如珍的面被一个小宫女数落，还直呼自己曾祖的名讳，她自然暴跳如雷！
“难道苏克萨哈的名字我说不得吗？”感觉脸上一阵一阵的痛，嘴边不时尝到腥甜的血的味道，怡宁抬起手，用袖子抹掉鼻血和嘴边的血迹，然后再度冷声道：“便是当着皇上的面，我也敢直呼苏克萨哈的名字。”
怡宁的态度之强硬，气势之盛，顿时令盛怒中的纳喇惠容生出了一股不安。先前怒气上头，因此纳兰惠容没有多想，此时虽然怒气更盛，但对方接连的异常态度与言行，终于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旁的如珍此时也是一阵惊疑，心中不停猜测着眼前的宫女的身分。
纳喇惠容终于按捺不住，压抑着怒火问道：“你到底是谁？”
还没等怡宁答话，一阵沉闷的物品落地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尖叫。
纳喇惠容循声望去，只见门洞处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宫女，在她脚边散落着两卷布疋。
像是要印证纳喇惠容的不安一般，那宫女一脸惶恐忧虑，猛然往被她打了两巴掌的小宫女冲了过去──
“格格！”
一瞬间，纳喇惠容只觉得仿佛有一盆冰水从头上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22.旧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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