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One Night》兔北北

10、JJ 二

　　爱是什么？如果爱情可以刻意安排，那么JJ明白，他安排自己爱上了怀抱里这个正在哭泣的男人。

　　自从那双清澈的墨绿色眼眸闭上，一直以为会永远地恨下去。可他渐渐地厌烦了。他根本对14年不见的父母没有任何感情，要怎么去恨两个陌生人呢？就算是知道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可那份突如其来的爱竟然也支撑不起他所承诺的一辈子的恨！曾经很惶恐，他以为自己是忘了哥哥。扪心自问，他没有，他还是深爱着哥哥，那爱不因为时间的递增而减少一分一毫，八年的沉淀让那份爱更加成熟，被埋藏在更深的心底。可他依旧恨不起来。原来，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难。

　　他曾认真考虑过如何为哥哥报仇，也许是借着进公司偷偷搞垮它；也许是干脆在父母的汽车上动手脚，让他们去另一个世界。可每到了最后关头，他总是退缩。他答应了哥哥要恨他们一辈子，但却无法做出任何真正意义上的伤害。对于他来说，父母真的只是个十分模糊的代名词，甚至不如家里的管家伯伯来的真切。生活在恐惧着自己的薄情寡义中度过，下了班后，他一天天地游荡，没有人过问，没有人在乎，没有人了解他的寂寞。

　　一天，他错入了某对新人的婚礼，本想赶紧离开，却被那甜蜜幸福的气息吸引，迈不开脚步。虽然他是个陌生人，可当那对新人来他这桌时，仍是被敬了酒，他真心的祝福他们，心一下子宽慰了许多。然后，他幻想着自己和哥哥的婚礼，那会是怎样的情形呢？脸上荡开了幸福的笑容。

　　然后，他开始频繁参加别人的婚礼，由于这张漂亮的面孔，倒也没发生过被人赶出来的事情。他真心祝福着每对新人，看着他们幸福，好象自己和哥哥的爱情也可以由此得到慰藉。可心里还是会偶尔惆怅，不知道缺了什么，总觉得不完整。直到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将车拐了个弯，进了殡仪馆。

　　殡仪馆即使在夏天也总是阴冷的，不知哪里就会刮来一阵风，寒意森森。可JJ在那里，却觉得安心而宁静。看着陌生人的脸，经过拙劣的化妆后，似乎有了一线生气，仿佛只是睡着了，失去了呼吸而已。耳边是亡者亲人们的哭声，有些压抑，有些哀号，有些甚至是声嘶力竭的。他冷漠地想到，这个人在生前不见得真有多少人关注和在乎，但在死后，他的价值却突然被夸张地提升，就象是没有了他，地球都不再转动了。可JJ明白，地球还是会转，人情依旧淡漠。也许他的至亲真的会怀念这个人很久，因为他们爱他。可爱是那么虚幻的东西，又有谁能坚持自己爱着另一个人呢？不过是说说而已，让自己相信罢了。

　　多年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年仅14岁的JJ用瘦小的身体将哥哥的骨灰装进一个水晶瓶子里，抱着那个瓶子，笑着说“哥，你看，今天的太阳好耀眼啊！”

　　回过神来，那个叫方凡的男人已经从自己的怀抱里直起身子，也不再哭泣，正静静地望着自己。他知道他正在经历一场丧父之痛，他不敢忽视那份感情，直觉地认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真心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他看到他的努力和挣扎，他也看到他面具下的真实，猛然间，他惊觉自己和他的相像。他们，都不是为自己而活。他为了他的家人拼命，回避着自己的需求；他为了哥哥而恨，可他根本还没来得及熟悉那两个答应要被他恨一辈子的人。不是不想信守诺言，只是不愿意被束缚。他需要真正的活过来，他需要眼前这个用真心看待他的男人。

　　“方凡，我的名字叫蒋杰，你好！”蒋杰伸出手去，方凡握住，微笑着回道“你好，我是方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