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穴(GB)》乌米莼

4、第 4 章

　　离大公子的生辰宴还差两日的这天，小姐让我偷偷潜去寇清院内，将他带出来赴小姐之约。
　　我从樱树间穿过，满地都是烂粉色的花尸，被踩扁印入泥里。兰因正在指挥人打扫院子，我轻巧地避过他钻进寇清屋内。
　　寇清正斜倚在榻上看书，他穿了件稍厚的外衫，不时会掩嘴轻轻咳嗽几声，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条斯理的样子，多年的家教将他养成了温文尔雅的性格，就算和小姐吵架，他也不会做出出格又有辱教养的事情。但这样时常端着副架子，实际上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吧……
　　透过窗户，清透的光照在他白皙昳丽的脸上，虽然在病中，他的容颜却仍未受损，反而平添几分柔弱的美感。
　　小姐一定会很喜欢寇清今日的样子。我一边欣慰地这样想着，一边凑到寇清面前向他行礼。
　　为了不吓到他，我先弄出了些声音才渐渐露面。
　　寇清见到我很是欣喜，立刻放下书问我：“可是克媞有何事需要寻我？”
　　我将小姐写给他的纸条呈给他看。
　　寇清小心地展开，看完后又展颜笑道：“你且等我换身衣服。”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寇清出来时换了身颜色淡雅的衣服，因为上了妆，脸上更显气色了些。
　　“等我与兰因说一声。”他轻柔地打开房门，叫来兰因嘱咐了几句，便又将门关上。
　　我又向他行了一礼，才搂着他从另一侧的窗户出去，靠着轻功几下就跃出了寇府，然后寻了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入口进了尤府。
　　等到小姐约定之处时，我便放下寇清，让他沿着那条小道自己进去。
　　这是一处僻静院子，院子很整洁，但没有人气，只种了些花，等他沿着弯曲的小道走过去，便看见还有一处圆形拱门，原来这院中还有一院。
　　寇清穿过拱门，入目便见满院都是盛放的樱花，应是这院子规模更大，这景象甚至比他的院中之景还要壮观许多。
　　寇清不敢置信地朝里走，过了片刻，便见几棵樱树掩映着一个秋千架，那架上正背对他坐着他心心念念之人。
　　他的目光立刻被尤克媞所吸引，再也望不见其他的事物。他从樱树间走过，那樱花不时挡住他的视线。他看见尤克媞荡起秋千，他每走一步，尤克媞便断断续续地荡在不同位置，像定格了的布袋戏似的。
　　等尤克媞停下荡秋千，转而悠闲地静坐于上面时，寇清便轻轻踏小步上前，用手轻柔地掩住尤克媞的双眼。
　　尤克媞嘴角荡起笑意，自己的手抚上那双柔软细腻的手，却一言不发。
　　寇清等了好一会，没听到她说话，好奇地侧头凑上前看她，待看见她正不怀好意地笑着，才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
　　“克媞，你又戏弄我！”寇清松开手，但仍然被尤克媞牵着，他撒娇似的指控着。
　　“哈哈哈哈哈，快到我身边坐。”尤克媞朝一旁挪动了一点位置，又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不是生病了吗，怎么穿这么少？”
　　寇清有些不好意思，侧头不敢瞧她：“哪有……”
　　尤克媞为他抚去肩头的落英，又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身上。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最喜欢樱花了，这里好美哦。”寇清抬头看向周围，觉得好看得不得了。
　　“那你愿意跟我成亲，住进这里吗？”
　　“什么？”寇清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又见她取出一对玉环，将其中一半递给了他。
　　“这是信物，若你同意，过几日我便去你家同伯母伯父求亲，再商定婚期。”
　　寇清低头缓缓地抚摸着手中质地晶莹的一半玉环，久久不能言语。
　　“怎么了这是，不愿意吗？”
　　“不，不，我当然愿意，”寇清立马抬头，眼中却盛着水光，“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尤克媞为他擦去瓷白脸颊上莹润如玉石一般的泪水，将他拥进怀里抚慰道：“小清，你应当知晓，我们成亲是迟早的事。这小片林子是我这几年陆陆续续亲自种起来的，就是希望你与我成婚之后，住进这里不会觉得不喜欢、不习惯。只要你愿意，我们会一起住进这处樱花烂漫的院子，幸福地共度余生。”
　　“我愿意，我愿意，”寇清一边流泪，一边紧紧地抱住她，“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尤克媞与他分开一段距离，再轻柔地吻去他下巴上的泪珠，吻带起的痒意逐渐辗转至他的唇畔。
　　当两唇相触时，他的身体开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他们接吻时，寇清很少会主动伸舌头，这会令他觉得很羞耻，但这次不知是否因为意乱情迷，他不顾一切地想用舌头撬开她的嘴唇，进行最深切的抚慰，以弥补他不善言语而无法表达出他此刻的感动与决心。
　　他要为她的爱献祭自己。
　　尤克媞当然不甘示弱，她是接吻的老手，富有技巧地吸吮起他的舌头，舔舐他的上颚和牙周。
　　“嗯……嗯哼……”寇清被吻到手脚发软，舒服到已经无法思考了，只能靠本能张着嘴让她攻城掠地。
　　尤克媞离开他的唇，又辗转至他白皙的脖颈。
　　寇清用最后一丝清明轻轻地推拒她，“克媞，还不行，嗯……等我们成亲那日好不好？”
　　他握住她探入自己衣内的手。
　　尤克媞的眼中立刻浮现了一丝不耐烦，但她掩饰住了，最后再响亮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好脾气地说：“好呀，希望我们洞房那天小清不会让我失望。”
　　寇清的美是圣洁的，这会让她控制不住地想去占有、破坏。她如今是位收藏家，专门收集这些美丽动人的东西，靡颜腻理的容貌更不例外。
　　寇清现下正依偎在她怀中，春光无限，娇美之状不可方物。
　　尤克媞与这位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本身并不会喜欢上他这种性格的人，他保守纯洁的性子一度让她食之无味。但谁料某日无趣之时，坐在他身边，在镜中窥视他梳妆之态，徒然发现他的容颜竟已像牡丹盛放一样令全城为之沉沦。就在那一刻，她的心弦被她曾深感无趣的这人给拨动了。他的花期愈长，她便愈对他爱不释手。
　　他们靠在秋千架上相拥了很久，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尤克媞才提醒他道：“小清，我叫仪敏送你回去，等过两日哥哥的生辰宴上再见。”
　　寇清抬头乖巧地看她，眯着眼睛笑道：“嗯，好。”
　　尤克媞将他耳畔的碎发顺到他耳后，吻了吻他的额头，十分珍重似的。
　　“克媞，再吻我一下好不好？”
　　“当然可以，”她转了转眼珠，又坏心眼地说道，“你自己来。”
　　寇清的脸颊泛起红晕，先前义无反顾了之后，现下又回到了羞涩的状态，他挣扎了好久，才闭眼轻轻靠前吻上了爱人的嘴唇。
　　这次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贴，没过多久他们就分开了。寇清牵着尤克媞的手，将头埋在她肩侧，忘情地向她表白：“我好爱你。”
　　尤克媞好心情地笑了笑：“好了，别撒娇了，回去吧。”
　　他们牵着手一起从樱树下走出这座院子，院里除了鸟儿的鸣叫，似乎还久久余荡着脚踩在石阶上樱花的声音和恋人间的低语。